大少爷变了,不好糊弄了。
乔抒白在后台忙前忙后,心中忿忿地想。
以前只要示弱祈求,多少能套取点消息,努力还算有回报,现在明明变得熟了一些,却用尽办法都问不出他的计划了。
今晚有三个新的跳舞女郎要上台,乔抒白怕有闪失,便带人去舞台上仔细检查了道具,回到化妆室,发现曾茂竟然来了。
曾茂站在门边,正和金金说话,他身边站着杰妮,乔抒白在地下会所遇到过的那名陪酒的女孩。
奇怪的是,杰妮明明不是跳舞女郎,却穿了女郎的裙子。
她个子高挑,画着精致的妆,领口开得比普通裙子低一些。即便一屋子的女孩儿都很漂亮,她也是最惊艳的那个。
乔抒白产生些许疑虑,叫了一句:“曾哥?”
回头见到他,曾茂挑了挑下巴:“跟我过来,有点事。”
走进空置的演员休息室,曾茂关上门,吩咐乔抒白:“晚上跳舞结束之后,把杰妮也放在姑娘堆里。”
“啊?”乔抒白装作不懂。
曾茂不耐地“啧”了一声,告诉他:“今天晚上,有客人要来挑姑娘,你让杰妮站在最前排,还有,今晚其他人的妆,都化得淡些。”
“好的,没问题,”乔抒白点了点头,顺从道,“曾哥,包在我身上。”
表演很快就开始了,乔抒白没来得及和展慎之联络。
女郎们匆忙地在舞台上上下下,杰妮则站在不远的地方默默观看着。
乔抒白有意想和她搭讪,但怕弄巧成拙,而且他也太忙,便只在两人目光对接时,轻微点头致意。
马戏舞会幕布降下,女郎们按照乔抒白的指挥,跑回了化妆室,前前后后站成两排,好奇地左顾右盼。
杰妮站在最前边,她**的皮肤都擦着闪粉,看起来像一块钻石,身上散发着浓郁的、令人迷醉的香气。
乔抒白原本站在她身边,觉得那香味让他难以呼吸,便往旁边挪了挪,站到了金金前面。
金金趁四周人都窃窃私语,贴着他道:“下午你没来的时候,曾哥给我们上了一课呢。”
“什么课?”乔抒白用气声问她。
“说我们虽然没有杰妮好看,但如果贵客挑中了,也不许给俱乐部丢脸。”她顿了顿,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客人喔。”
“万一真挑到怎么办啊……”金金声音变得焦虑起来。
乔抒白侧过脸看了看,女郎们或抿着唇,或蹙着眉,都是一副张皇失措的模样。
没多久,曾茂带着尊客来了。
何褚和展慎之并肩走进门。展慎之穿着很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裤子,袖子捋起来,头发微乱,一副大少爷的派头。
乔抒白身后,金金忽然小小倒吸了口气:“是上次那个哎!”她贴着乔抒白的耳朵,用气声说:“他好帅喔!”方才言语中的焦虑竟然一扫而空。
化妆间里的人都安静了,金金也不再说话。
大概是嫉妒心作祟,乔抒白心里又有些小气的不爽。
“慎之,你喜欢什么样的?随便挑!”何褚站在展慎之身旁,笑眯眯地问他。杰妮微微向前了一步,挺直了背。
展慎之没说话,真在挑选似的,一开始,他的眼神在跳舞女郎之间游移着,过了一会儿,突然朝乔抒白的方向看来。
乔抒白一惊,突然猜到了他的打算,强忍着不变脸色,也没出声,只能在心里大骂展慎之计划做得冲动,而且没有一点素质。
展慎之浑然不觉,上下打量乔抒白之后,侧过脸,靠近何褚:“何总,能不能和你单独说几句?”
何褚微微讶异地看他一眼,低声说好,跟展慎之走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何褚表情微妙地走了进来,指了指乔抒白:“你叫什么?”
“何总,”乔抒白硬着头皮赔笑道,“我叫乔抒白,是舞台导演,”
曾茂立刻附到何褚耳边,不知和他说了什么,何褚不耐烦道:“行吧,你教教他。”而后便领着展慎之出去了。
曾茂阴沉着脸把女郎们遣散了,偌大的化妆间只剩他和乔抒白两个人。
乔抒白一声不吭,曾茂也眼神复杂,开口说:“贵客看上你了。”
“……”乔抒白咬紧牙关,可怜地看着曾茂,说:“曾哥,我不喜欢男人——”
“谁他妈管你喜不喜欢。”曾茂暴躁地打断他,脸上的疤扭曲着,像皮肤上的裂纹。
他瞪着乔抒白,过了一会儿,换上了和缓的表情,“抒白,你救过我一次,我亏欠你不少,这我都记着。不过这位贵客来头很大,我们俱乐部得罪不起,既然挑上你,只能委屈你了。”
乔抒白沉默着,过了几秒,曾茂又道:“你要是把贵客哄高兴了,帮了何总的大忙,那你的前途,可不止在俱乐部了。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明白吧?”
听他说完,乔抒白作出心动又犹豫的样子,小声地说:“曾哥,可我不会……”
“让杰妮教你,”曾茂打断他的话,“老子也不会。”
他走出去,换了杰妮进来。
杰妮已经穿上了外套,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手袋,递给他,说是服侍客人需要的用品。
她温柔地把袋子打开,细致地给乔抒白介绍用法。
纵然乔抒白脸皮磨炼得很厚,仍然觉得尴尬和头痛。他简直无法想象,过了今晚,跳舞女郎们会怎么看他,他又会从路淳嘴里听到什么样的恶毒话语。
“都会用了吗?”在他胡思乱想时,杰妮已经展示完最后一件润滑剂。
乔抒白点点头,她微微犹豫了一下,开口对他说:“可能会很痛的,我给你打一支止痛剂吧。好不好?”
“没关系。”乔抒白想要拒绝。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粉色的针剂,劝道:“打一下吧,没什么伤害的,只是不痛了。”她靠近乔抒白,用几不可闻的气音与乔抒白耳语:“本来曾哥叫我给你打催情剂,我拿了止痛剂。他肯定要看空针筒,你不要和我犟了。”
她话说得明白,乔抒白也不能再拒绝,把袖子捋起来。
针扎进皮肤的感觉并不好受,好在药很快就推完了。
杰妮收起针筒,用正常的音量说“很快就会起效”,带着乔抒白走出去。
他们到了一楼,一台豪华的轿车在夜色中等着。
曾茂站在一旁,亲自给乔抒白开了车门,嘱咐他好好伺候展警官,便毫不留情地关上了车门,像送别一头要载往屠宰场的猪。
车里很暗,展慎之坐在后座的另一侧,只扫了他一眼,便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司机往前开了一会儿,乔抒白开口问:“我们去哪?”
展慎之看都不看他,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摩墨斯酒店。”
摩墨斯酒店是何褚的产业,全区最豪华的酒店。
车前方的黑白钟表显示,时间是九点四十分,摩区宵禁开始了,然而这台车却在街道上畅行无阻。
在第二大街,轿车经过两名治安官,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驶行驶到酒店的车库里,已有一名漂亮的小姐候着迎接。
她带乔抒白和展慎之上楼,进了一间极尽奢华的套房,告诉展慎之:“这是何总的给贵客预留的房间,您是第一个住进来的,安全性和私密性都有保证,请您放心。”
说罢她便离开了。
乔抒白拿着杰妮给她的粉色的包,和展慎之两个人站在玄关,没人先开口说话。
展慎之仍旧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房里的灯很亮,明晃晃地照着他们。太近的距离让乔抒白不适,太亮的灯也让他晕眩,他后退了一小步,低下头,视野中展慎之的黑皮鞋和他们初见那天一样,一尘不染。
毕竟是少爷,怎么会像他一样有这么多要操心的东西,能想出这种计划也不难理解。
乔抒白咬了咬牙,扯扯嘴角,低声说:“展先生,要去**吗?”
过了几秒才,展慎之说:“我扫描了,这里是没有监控和监听设备。”
乔抒白没抬头:“谢谢展哥。”
“你不高兴?”
展慎之问得居高临下,乔抒白心想自己当然不高兴,不过他也不愿意和展慎之起冲突,还没来得及开口否认,展慎之又说:“我不挑你,难道挑你的金金?”
“……”乔抒白抬起头,看展慎之,展慎之面无表情,一脸的理所当然,简直像在质问乔抒白,怎么这点小小的牺牲都不愿意做。
乔抒白愣了一下,下意识笑笑:“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能是展警官看来,他只不过要做一次名誉上的牺牲罢了,在路易酒店里,为了让Fred上钩,他更丑陋的模样展警官都看过,今天这点小事,又有什么要紧的。
他回过神了,觉得还是得哄哄展慎之,便说:“我不是不高兴啊,展哥。”然后随便地编故事:“就是刚才杰妮给我打了止痛药,说打了会不痛一点,但是我现在好难受。”
没想到的是,展慎之竟然真的上当了,他立刻皱了皱眉,问:“什么止痛药?”
“不知道呢。”乔抒白故意说着,往前晃了晃。
展慎之扶住他的手臂时,他突然想到了杰妮说的话——“本来曾哥叫我给你打催情剂”,说不清是报复心让他心理扭曲,还是单纯想恶心展慎之一把,他装出了很难受的样子,抱住展慎之的胳膊,说:“是一支粉红色的药……我觉得好像不止是止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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