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决意 ②

?我被任超洋说服了，但没有立刻答应他加入红城团。加入他们可能要耗费我更多的时间去仔细地思考，因为我知道一旦加入到这种近乎“超人”的群体当中去并不是凭想象就能达成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当中的艰辛和耐力只有留到最后的人才能够体会。但是正所谓日积月累才能够习得真谛，途中放弃的人也就放弃了最后的胜利，达成目标更是痴人说梦，因此没有反驳，就跟着他往前继续走。

他似乎要带我去别的地方，在步行的途中他继续和我说了其他的事情。他可能在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加入红城团，这可能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他这次的任务。红城团的从属关系在我看来似乎十分严密，但也有隐瞒上级进行特别行动这一说。比方说柳胜河的这一方，虽然任何行动都是离经叛道的，也有红城团的人派专人来追杀，但是其中的一些人却可以相信他的指挥进行联络和救援，不得不说是个非常异样的存在。

因为这一点联系，我和我周围的事情也渐渐地变得异样了。任超洋似乎理解了我思考的方向，就说道：“你之前应该听说过红城团内部分歧的事情吧。这是子承父业的家庭纠纷，放不到台面上来说。但是对红城团的内部结构却造成了很大的变动。作为现当家的老总对于过去的一些陈腐的管理模式非常在意，因此希望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在这当中牵扯到了很多人员的变动，原先岗位上在职的很多精英都被调派走了，被替换上了新鲜的‘血液’。而他作为行动部队的总指挥上司有着不同的指挥理念。在这样的思想影响下，原先老的红城团员离开了秘密的训练基地。这其中就有一个在萧山化工厂的地下。”

任超洋的说法让我渐渐地理清了头绪。我记得之前小夏在那个无人的拆迁小区里面也和我们说过类似的内容，而我当时注意的重点并不在这里，而在我爸爸和柳胜河的关系上，因此根本没有意识到红城团的内部问题居然有这么严重。

“这个秘密的训练基地就是在内部矛盾渐渐激化的时候决定废弃的。当时的情况非常之乱，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将地址泄露了出去，这个基地的人员在一个晚上全部都撤出了。虽然产业园的工人们并没有发现地面以下的异样，但是有一个解剖组织却渐渐地盯上了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解剖组织会在那个地下盘踞，完全是因为红城团将那里弃之不顾了吧。”我将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号。这些推理都没有错，在我看来，能够顺理成章地想出最后的解决办法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任超洋点了点头，说道：“只不过，那里有连别的分部的成员也不知道的东西存在。我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东西，据说下到地底的人都因为那东西产生了幻觉。也有的说法是因为整个产业园分布的电磁效应所导致。无论如何，这一次柳胜河提供的情报都可以作为分部行动的头等大事来优先处理。虽然他从很多方面来说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红城团团员，但是应该还能够将功补过。”

“你指的那个东西就是巨大的结晶树吧。”

“是的。这种东西，你当时在那里亲眼确认过了吧？”

任超洋说完这句话就朝我看了看，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我记得他当时在那个拆迁小区里面也用这种眼神看过我，因为了解到当时他看我是为了确认我和我爸的关系，这次我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是啊。见过这东西的人，说不定只留下了我、苗玲玲和柳胜河还活着了。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我救出来，留在你们团里的吗？”

任超洋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手上并没有主导权，不过他不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会首先问我愿不愿意加入红城团而不是告诉我这件事情当成威胁的手段，这证明他并不是一个有心机的人。

“我对你们团来说的确还算有点儿用，更何况你们之前就知道我和柳胜河的关系了。你们到底有多少人是希望柳胜河回来的，又有多少人是想杀死他的？”

任超洋听到我这样说，已经明白我大致推理出了其中复杂的内容，叹了口气，就道：“他之前究竟闯了什么祸，这个已经不用去深究了。但是就我所知，团内的大部分人，尤其是与他共过事的都希望他能够回来。只有小部分人希望他死。这小部分人非常难缠，而且地位颇高，在这些人的威逼利诱之下，相信团内很多人都没有办法置自己的任务和生死于不顾。

你要知道，违抗上级的命令是很难的，在这种复杂的体系里面生存，和在外面的丧尸群里生存并不是一个概念。杀丧尸，只要一鼓作气地向前冲就行了，但是在红城团里面拿着枪，与人对峙，与人谈判，就需要用到思辨之力。很多人长久地在这里生活与人共事，习惯了这里的规矩和理论，已经渐渐地麻木了，知道只要服从指令就可以万事大吉，知道不需要思考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轻松地赢得胜利。但是再生活地久一点，你就会发现，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世界在变，而自身不变却能适应这个世界是不可能的。红城团不变革，到了未来的某个时间自然也会消亡。丧尸也是，只要人类放着它们不管，它们终究有一天会因为机能的耗尽而灭亡。”

任超洋带着我沿着密林的山丘往上走。这里有一条不起眼的小径通往山坡顶端。脚底厚重的湿泥和青草的芳香让我心情倍感舒畅。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呼吸过这样的新鲜空气，感受过这样缓和的气氛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还存在着这样安宁祥和的世外桃源，但是眼前所见之物却将我的神经和肌肉放松了下来，整个人陷入到了缓慢的节奏中，尽情地享受着这里带给我的幽静和惬意。

“希望你加入红城团，并不是再次指望你将他劝回来，也不是让你去对付我们团内那些小部分持不同意见的上级。虽然加入的程序非常复杂那些上级也不一定会注意到，但是实打实的训练是必须的。我们的目的只是遵循柳胜河留给我们的线索去挖掘更多的内幕。这些内幕是红城团之前遗留下来的巨大谜团，还有直接导致这场丧尸病毒爆发的罪魁祸首。目前清楚的冰山一角，就是归结到了这棵结晶树上。

结晶树是在低温保存状态下从极寒地带被整棵挖掘出来进行‘培养’的。说‘培养’似乎不太妥当，因为这个东西被挖出来的时候还能够用大型运输机空运，但是搬到那个地下以后就开始生长了，不，也不能说成‘生长’。它的进化很难形容，因为可以使人产生幻觉，所以你们看到的这个东西所形成的原理是不能够用常识来理解的。”

我知道任超洋在表达一种什么样的事物。这说起来非常科幻，但是很多人类不能理解的现象只是目前的科技水平还不够发达，还没有能力破解。

“那么这个树是在什么地方被挖掘出来的？”

“可能是高海拔容易冰冻的地方，也可能是在深海里。我们甚至猜测过这个东西会不会是埋在南极的冰盖里面……”

任超洋说着说着，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他并不是一个经常说笑话的人，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明显觉得有一些不靠谱。没有办法用事实证明的东西就算用大人的口吻正经地对我这种年纪的人说也会产生反效果，不过我理解他的为人，因此并没有取笑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打算顺着这些线索如何来调查？”

任超洋想了一想，就道：“我们想让你见一个人。这个人是第一个提出要如何进行调查整件事情的人。他很聪明，但是自身的行动却受到限制。如果你可以加入进来和我们合作，我想如何破解这些谜团将不再是问题。”

任超洋说得颇有自信，我则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我认为红城团的人应该没有这种洋溢于言表的得意神色。他们并不张扬，真的要说，他们所有人都太过于刻板，好像和军人是同胞兄弟一般循规蹈矩。是什么样的变故让他们所有人都如绷紧了的弦一般产生了义无反顾的刨根问底的精神？只像军人那样不思考地服从命令不是能够活得更加轻松吗？

但是他们一定是不想死的，不想如军人那样，被一声令下而义无反顾地战死在沙场之上。这只是人求生的本能，和自己的职能无关。若是不这么想的话，那么生命简直就如蝼蚁那样卑微，那样容易轻松地被践踏到体无完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