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生死,我还是不敢大意,决定叫上顾远洋陪我同去。
电话响了五声,顾远洋都没有接电话,我不由得跺了跺脚:真是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时,信息又来了——给你三分钟时间,一个人过来,否则,张瑶死定了。
妈的,这狗日的是不是学了心理学,完全抓住了我想救张瑶的心理。我再次抬头向对面看去,空无一人,湖面一片平静,只是,我的心却一点都不平静。
时间来不及了,万一真是提供重要线索的人,错过就太可惜了。再说,现在才晚上八点过,时而还有学员出入在培训基地周围,是我的话,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点杀人吧。
在这两种侥幸心理的驱使下,我终是迈步往水沟方向走了过去。虽然看不见水沟,一路上,我却都死死地盯着那个方位。从短信息的内容推断,那个人应该就在水沟附近等我才对,可事实上那边根本就没有人影。
随着我的走近,慢慢可以看到水沟了,等我越过长椅时,水沟已经很明显了。可此时仍然没有人影,我又环顾了四周,也没见有地方可以藏人。这就奇怪了,难不成是有人在恶作剧,逗着我玩呢?
尽管如此,眼看着离水沟越来越近,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好不容易挪步到了水沟前,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站在沟边,四周一片安静,只听见水沟里“哗哗”的水流声,我警惕地左右观望着。
确认四周没有异常后,我拿出手机,回复短信——你人呢?
我尽可能短地编辑了这条短信,环境不允许我长时间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那是很危险的。发完后,我立马放下手机,随时关注着四周的情况。
昏暗中,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我昨天下午在此处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当时明明感觉到是被什么绳子绊了一下,可站起来后怎么也找不到那根绳子。此时此景,这件事加剧了我不安的心情。
手机的短信声一直没响起,我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尽管离我发送完短信才过了半分钟,我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小时,手心都捏出汗了。
就在我看手机屏幕的这一刹那,旁边的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叮咚”的声音,处于高度紧张的我立即把视线转移了过去。然而前面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有什么。正在我犹豫时,又响了一声,我大起胆子,往前面走了两小步,想要看仔细一点。
还是看不清楚,我心想要是能有一把强光手电就好了,只可惜我收拾东西时没有把它装在背包里。
突然,我背上受到了猛烈的冲击,我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了下去。在落水的那一刻,我才想明白刚才那两声“叮咚”声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意在吸引我注意力,以便于从背后袭击我。
可是,一切都晚了,我不会游泳。更主要的是,背后的力量是一开始就决心要置我于死地的,他不是用力将我推进湖里,而是从后面冲过来,用双手紧紧地抱住我的身体,和我一起掉了进去。
我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攻击的,甚至没来得及喊一声“救命”。我就这样被他抱着,一起往水下沉去。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着我的那双地狱之手。然而,那两只手在我胸前十指相扣,像是一个整体,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始终无法将它们分开。
我喝了很多湖水,我想要呼吸,一张嘴,却又喝了更多的水。我很慌张,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渐渐地,我感到力不从心,挣扎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我感到很累很累,慢慢睡着了……
我飘浮在水面上,四周一片安静。我睁不开眼睛,身下被一个像是船的东西驼着,只是这船怎么漏水啊,我感觉到全身都湿透了,风一吹来,好冷啊。
我死了吗?难道说被淹死的人,灵魂无法离开,都要这样在水中浸泡飘浮?恩,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民间怎么会有好多的水鬼找替身的故事呢。
我想,水里只是冷了一点而已,还能忍受,我还是不要找替身了吧,不然,他的亲人该多伤心啊。想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我的父母,没想到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不孝。
对了,吴君霞是不是也在这里,现在我和她都是鬼了,我们应该可以碰见吧。我想要叫她的名字,可嘴巴却无法张开。真笨,我现在已经死了啊,只有灵魂了,眼睛和嘴巴当然都不能张开了。
我是不是只剩下意识了?原来,人死后就是这个样子啊。很多人之所以怕死,就是怕死之后意识丧失,不记得生前的一切。要是他们知道人死后意识不会丧失,是不是会很高兴呢?未必吧,至少我就不高兴,现在这样,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手脚不能动,嘴也不能说,这倒有点像我活着时看电视剧里面的那种“人棍”,当时我就想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没想到,我死了后,真成了那种样子。
我想死!不对,我已经死了啊,鬼还能再死么?如果不能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永世都要这样以“人棍”状态飘浮下去?这样的话,我算是明白了水鬼为什么都要找替身了,因为只有找到替身,自己才能跳出这种永恒,早日投胎重新做人。水里的冷是很容易承受的,而这种只有意识的孤寂却是绝多数人都无法忍受的。所以,我又改变主意了:我也要找替身。
“你给我撑住,你的功用还没发挥,你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我想得正入神呢,突然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吓了我一跳。不过,马上我又兴奋了,声音,我听见声音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没有死?我很想问:你是谁?可是,还是张不开嘴。
那声音就响了一次,再也没响了。我有点失望,难道是错觉?可我刚刚明明听得很真切啊。奇怪的是,现在的水好像没那么冷了,我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像是,像是在泡温泉。嗯,真舒服。我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不觉又困了,慢慢模糊了意识。
“天童,天童。”“徐天童,徐天童。”“童哥,童哥,你快醒醒。”
好吵啊,怎么这么多人在叫我,我感到头痛欲裂。我好想让他们别吵了,费了好大的劲,却只感觉到嘴皮子动了动。
“教官,你看,他嘴在动。”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嗯,对了,是顾远洋那小子的。
有个东西压在了我的胸上面,用力地按了下去,接着又收了回去。他压得我胃里一阵难受,我还没缓过来呢,又压了下来,“哇”的一下,我吐了好大一口水出来。
“陈教官,别压了,再压我就出不上气了。”我刚睁开眼,就看到陈建国又要把他那大手往我胸上压过来。
“醒了,你丫终于醒了。”这声音说完,紧接着就有一双大手抱住了我。
“徐天童,算你命大,硬是从鬼门关外捡了条命回来。”陈建国扳着脸说,“刘鹏,你放开他,他刚醒过来,被你这样熊抱,很可能会再晕过去的。”
他说完,抱着我的手松开了,我看到了刘鹏那张关切的脸,努力回了他一个微笑。他也笑了,轻捶了我一拳头说:“你龟儿子,和我吵两句嘴而已,也用不着跳湖明志啊。”
“是啊,你咋就这么想不开啊。走之前你给我打了个电话,那时我在洗澡没听见,你是不是有啥遗言要给我交待啊?下次你再跳之前,记得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啊,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钱全部取出来交给你父母的。”顾远洋接口和刘鹏一唱一和地说。
我知道他们这是故意缓和气氛,但我没精力和他俩斗嘴,惟有苦笑了一下。
“我手机呢?”我手机上保存着那几条神秘短信,也不知能不能查到点什么。
“在这呢。”一只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顺着看去,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这是我打电话叫上来送你去市里的司机老赵,还是他最先发现你的。”顾远洋说。
我接过手机,赶紧去按开机键,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你傻啊,手机都浸水了,怎么可能开得了机。”刘鹏没好气地说。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正好老赵这有车,我们一起送你过去。”顾远洋问我。
“不用,我睡上一觉就恢复了。”我对自己身体状况还是比较清楚的。
“既然没问题了,你俩先把他扶回寝室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问详细情况。”陈建国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回到寝室,我洗了个热水澡,喝了点牛奶,这才算真正活了过来。
躺在**,看着明亮的灯光,我由衷地想:活着真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远洋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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