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洞壁 ②

?我正在纳闷，柳胜河给我解释道：“凌叔叔的图纸画过类似的东西。我能够将这些地方和他画的图纸联系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机关释放电磁波的时候门就会打开。所以从这个地下的其他地方望见这个机关室是有可能办到的。”

我想了想，觉得这可能就是唯一的解释，没有反驳柳胜河，只是问道：“这样说起来，咱们等这个机关自己开始工作就行了？但是这个机关要什么时候开始工作？我们现在就在这儿干等着吗？”

“所以我要下去看一看。”

柳胜河说着，朝四周望了望。他准备挑一颗近点儿的松树，将登山绳的一头绑在树干上，另一头在腰间绑好，沿着洞壁下落到可能寻找到暗门的地方观察。

他看完了以后就将手枪取下来给了我，说道：“金属的东西都不能带下去。你刚才也看见了，这个天线装在这里，钥匙在没有放到最低点的时候就被吸过去了，没有别的解释，就是因为它不仅带电，而且有磁力。”

柳胜河身上武器没了，手上虽然戴了一副绝缘手套，拉链也拉到领口将脖子封死了，不过现在的他就跟真空没有任何区别。我点点头，说了一声“小心点儿”，就凑到洞口给他照明。他下落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子人就落到天线的附近，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心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个机关室不是非常大，要是绳子稍微偏上一偏，他就有可能整个人扑到天线上面。我们刚才看到天线发射出来的高压电能是可以将钥匙都炸黑的玩意儿，要是人直接扑上去不知道会被电成什么样子。

不过柳胜河可不是省油的灯，等到他脚一落地，就开始四处走动起来。我的手电不能够将洞底照得通亮，也不能将冷焰火丢下去，因为冷焰火也是金属粉末，被天线吸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因此只能靠肉眼去寻找。他蹑手蹑脚地在底部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用瑞士军刀试图在洞壁上扎洞来维持平衡，但是他发现剥落的沙灰下面是坚硬而厚重的钢板。他皱了下眉头，就道：“把我往上拉一米。”

我和孟奇合力将绳子往上拉，手已经忍不住地开始发抖。他跳下去的动作非常迅速，根本不需要我们来帮忙，但是拉上来可就让我出了一身大汗。因为洞壁很光滑，且是垂直的，没有什么攀爬点，军刀不能够扎进钢板里面，所以我们就贴着洞口把他一点一点往上拉。他整个人在微微晃动，但是尽量保持着平衡，用脚抵着洞壁弓着身子往上走。没往上挪动一步，就伸手去洞壁处摸一摸。我们上拉的速度也与他的步调一致，协调地着实费力。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喊了声“停”，就悬在半空朝着某处洞壁仔细地看去。

“这里有一些细纹路，像是暗门的门缝。”

他在下面喊，我使劲地拉着绳子不敢松，孟奇则到松树下面将多出来的绳子圈了几圈，这样我们就可以空下来到洞口的斜对角帮他照明。

“你小子真看不出来，人这么精瘦，份量还是有点儿的嘛。”孟奇这时候似乎清醒了点儿，在那儿朝洞里面吼道，“情况怎么样了？给个准信。”

“我头顶的地方应该是暗门，但是正好是在洞口到底部距离的正中间，所以这些暗门是悬空的。”

柳胜河说完，让我们拉他上去。我们好不容易地憋足了一股劲将他拉了上来，就见到他自己也是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他的伤明显没有好起来的迹象，脸色非常差，伤痛使得他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孟奇在一边拍了拍他肩膀，就说道：“这位勇猛的好同志，咱先不冒险了，还是坐下来等机关开始工作吧。”

我们不知道这个机关要什么时候开始工作，或许它永远不会工作，或许只要一小会儿它就会开启，所以我们真的只能如孟奇所说干等着。我们挑了一个距离洞口不远的绿荫底下坐着，喝了一些水。孟奇将他的测量仪器放在地面上，时刻关注着上面跳动的数字，但是我们只等了一个小时不到，孟奇就开始着急起来了。

“乖乖的，这数字变化归变化，就没见飚的很高的，极限就是零点儿几，难不成这个装置已经失效了？是不是你刚才把顶上那雕塑炸了，影响到下面的本体的运作了？”

柳胜河没有回答他，整个人窝在那儿沉思。我也跟着他一起沉思。我觉得他这种时候还能够保持冷静非常厉害，他是真的在思考，我只是装作很冷静地坐在那儿胡思乱想。我现在内心可乱得很，一边是孟奇在那儿大呼小叫，一边是被炸开的地面让我感到一丝不安，更多的是在回想隔了好几天没见的那些人。老张、苗玲玲不知道有没有跟学生会一起走？我老爸被那些黑衣人带到了哪里？女生团和常戈他们真的被困在了下面？

我顺着这些思路想下去，忽然觉得隐隐有一些不对。从我们刚才一路走来的迹象表明，这个地方人烟非常稀少。但是孟奇说了，来这儿避难的普通人是很多的，不仅有我们学校的人，还有别校的人和普通的市民。先不管这些人为什么会知道这里可以避难，首先，他们在进入这里以后就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他们来过这儿的痕迹。他们就好像在跟我们玩空城计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样走入了死胡同，被困死在了地面以下。想到了这儿，我忽然泛起了阵阵的恶寒。

“会不会这些人是故意被引到这里来的？”我这样对柳胜河和孟奇说了之后，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你说，他们不是自己找到这儿的，是被某种方法一路带领到这儿来的？”孟奇问道。

“是啊。比方说女生团，之前我们推理的是她们被解剖组织盯上了，跟着解剖组织的人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看来她们是来了这儿。那么也就是说有解剖组织的人在暗中布局？”

我随口说了出来，孟奇就用奇妙的眼神盯着我看。我忽然想到之前我们和李琦、玄殇那一群人讨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孟奇在场，他可能猜不到这其中的很多细节，和他说这些可能会引起他不必要的怀疑，因此立马就闭口不说了。孟奇见我的反应有些异常，已经猜到了什么，故意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绕过我肩膀夹住了我的脑袋，说道：“小样儿，没想到你已经推理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大爷我也不用跟你俩称外人了。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了么？当时我、你、御宅男还有那个张三在场，柳高僧也算半个在局人，当时我就说了，听了我的话就脱不了关系。想进这个游戏里来的肯定是有胆儿的人。现在咱们把话放明了讲吧。我确实也想知道那帮子人在搞什么鬼，我现在大致能够推测到是这些人第一天一大早在学校里面用黑客攻击我们的服务器了。而且呢，我们学校的老师也有几个在他们那儿工作，一个叫吴宽，另一个叫什么来着？我想想……是叫高澄吧。”

孟奇说到了重点，我一下子竖起了耳朵，抓住了孟奇衣领就道：“什么！吴宽和高澄！另一个老师是叫高澄吗？他是教什么的？哪个年级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奇把我的手甩开，整了整领子，顺了顺头发，就嘿嘿笑道：“小样儿，不知道你爷爷的厉害了吧？这种时候得知情报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人脉。只要这些人和女生团的人走在一起，再秘密的事情也不能算是秘密。随便什么方法就能够从女生团的人里面得到信息。”

我想了想，他所谓的“随便什么方法”难不成是手机通话？不过也有可能比这更加简单，有人在离开的时候给他发了短信，或是给学生会留下了暗号。学校虽然死伤过半，但活下来的人多半非常有头脑，在手机没电之前相互联络是少不了了，更何况孟奇之前早就在学校论坛上留下了自己的QQ和邮箱等等联络地址，这些学生也肯定不少往那儿发信息了。想到这里，我真的开始佩服孟奇给自己留的这一手后路了。他能够独自一个人活到现在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凭他的真本实力和聪明才智。

佩服归佩服，我瞥眼望了望柳胜河。他正在漫无目的地朝周围望着，似乎在寻找一个东西。我在内心对比着这两个截然相反的人。柳胜河算是厉害了吧？但是我已经认定他不能够独自作战下去了。但是孟奇可是从第一天就一直独自闯到现在了，难道说孟奇比起柳胜河还要厉害吗？不，并不是这样的。唯一可以解释的一点就是，孟奇并没有被卷入这件事情太深，没有杀的价值。

柳胜河会受这么重的伤的确是因为我，但会让他死的组织和解剖组织并不一样。那个组织更为神秘，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何。和他们相比，解剖组织似乎更能够被解读一些。我们进入的这个区域如果是解剖组织的控制范围，那么我身边的这两个人并不是目标。最后的目标一定就是我。

问题是这个组织的人都躲藏在哪里。假如他们设了机关，把人都困死在了底下，而组织本身已经撤出了这里，那么我现在就没有什么危险，我们只要把困住的人都解救出来就好了。但是万一这个组织没有撤出这里呢？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就多得多，比如说，我们现在是否会在一个被监视的状态？或者是，我们现在的一切行动都是在做无用功？

想到这里，我忽然发现柳胜河“唰”地站了起来，抄起手里的手枪就跑出去，朝着树缝和绿叶之间开枪射击。就听到“砰”的一声和“哗啦”一声镜片碎裂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我跑过去看，就见到树缝之间有个金属的杆子耷拉了下来，地面掉落着一个极其小的黑色仪器，仔细观察的话能够确定那就是监视探头。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柳胜河已经说了出来：“这里的针孔式监视探头不止一处，我们全部都找出来破坏掉。假如这些机关是人为操纵它们工作和休息的，那么我们再干等下去也是无用。还不如逼那些监视我们的家伙把这些机关开起来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