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魔道起夜来不速

灵渊对这一切自是一无所知,被关在地牢里的他已经与外界彻底隔离。这段时间他也很不好过,便是绳捆索绑之外,后背的跗骨钉一直疼痛难消,加之泥丸子每隔两三天就会过来一次,每一次都会用夺心丹和摄神术试图套出武功;可不知是泥丸子学艺不精,还是灵渊两世为人的意志太过坚定,泥丸子每次都失望而归,只留下个疲惫不堪的灵渊。

其实桃源乡的武功,并不是什么秘密;石碑被毁去之前,泥丸子原本是有机会去参详的。只是萧虚庭、虚皇和天人师所持有的武功,需要他们本人的领悟和理解才能一步步修练,这其中稍有些偏差,就很容易落得个走火入魔。灵渊之所以能够顺利修练修罗真气,原是因为他的身躯原本是完成过一次修行的,换另一个人来,就不会像他这般顺利。

姜映明和泥丸子,都已经是武道绝顶的人物,本身的年纪也着实不小,就不可能花费几十年的光景,来练这一门不一定能成的武功,非要直接掌握其中精髓,短时间内成就自身。否则他俩只要稍作交流,就拿得出一本完整的《大洞剑经》和部分《开天宝卷》,正邪相互参照,破解无生老母的真经也是不难,却始终不得圆满,非要逼灵渊亲口吐露《修罗宝典》的全部。

虚皇很有些先见之明,当日命太元子传功之后,就直接毁去了桃源乡的石碑。彼时泥丸子还不曾生出背叛之意,对虚皇一应是言听计从;等到他大着胆子背叛了师尊,彻底投入姜映明的麾下,却发现桃源乡早已封闭,其中的石碑也已经倒塌,武经传承断绝,叫他俩后悔不迭。

拿不住灵渊,逼不出武功,面对无生老母的渡世法船,他们便真没有保命的希望;而拿住了灵渊,逼问武功的同时,他们也要承担无生老母和虚皇的怒火。此事原本两难,也就是姜映明果断,只想着拼死一搏,才做出这般决定。

昏暗的地牢里没有昼夜交替,长久被关押加上精神和肉体的折磨,已经叫灵渊不晓得准确的时间;甚至因为泥丸子刻意调整了每日给他送饭的时间,叫他靠着那顿饭把握时辰都做不到,这也是摧毁人心智,抹杀人思想的法子,也只有泥丸子这位“脑神”才想得出来的缺德主意。

姜映明走后的第三天夜里,一枚响哨从演武场附近直入云霄,引动山庄中一阵**的同时,就有几道人影缓缓从夜色中走出。按照萧太后提供的消息,华存山庄的演武场靠近西北门墙,平日里此间的防御最为薄弱,因着山势陡峭的缘故很难被入侵。当年萧太后就是从这里潜入山庄,显身在演武场中与薛岳修一番鏖战;现如今调虎离山计成,姜映明已经身处在千里之外,东海外景七神便从此处突破,率领着一众死士冲杀进来。

薛琴心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也是料敌先机早早在演武场附近设下了埋伏,巡逻弟子中着实有高明人物,直接将一众人堵在了演武场中,不叫他们前进分毫。

眼瞧着响哨上天,华存山庄的弟子们蜂拥而来,呲着一嘴大牙的罗千子只环顾四周,口中冷笑,对身边人道:“正伦子,你当年就是被这般围住的么?”

正伦子神色森然,全不顾罗千子话语中的讥讽意思,只拖着舌头道:“姜映明妄称正道,其实不过是个以多欺少的小人。我当日领奉师尊口谕,有幸为师尊领路,虽败犹荣,不学你一招失手。现如今他们还来这套,我却已非当日吴下阿蒙,你瞧瞧这群人谁更好吃,咱俩先拿他开刀!”

他俩的关系一向要好,又是领奉着齿神和舌神的尊位,平时就很喜欢斗嘴,到这会儿也不闲着。幽田子在两人身后,只觉得他俩聒噪非常,轻咳了一声就是开口,道:“两位师弟,不得胡言。师尊尚未降临,大师兄也不在近旁,若然他们一拥而上,咱们这边还有些棘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你们可不得大意!”

话音未落,幽田子就是自己猛一扭头,斜着眼侧耳细听,轻声道:“有个高手过来了……是个婆娘!不是薛琴心,是谁?”说着话,他自顾抬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挥,手掌中几道寒光乍隐乍现,一路击倒了几名不敢轻举妄动的华存弟子,更有许多朝着远处激射而去。

领奉“耳神”之位的幽田子,有远听风吹草动,近辨脏腑运转的本事,隔着几丈地都能靠耳朵分辨敌人的情况,夜色中尤其占据优势,才在众人都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就听得数十丈外,李如君的惊叫声一时响起,才是她着急着朝这边赶,猛听得前方疾风扑面,多亏她轻功高明身子也是柔软,才想方设法躲开了扑来的几十枚暗器,惊叫后也觉得心有余悸,便是对方使用暗器的手段,着实高明非常。

“被他躲过了,这婆娘的轻功和身段都是过人。这些阿猫阿狗原本不用上心,只小心姜映明那几个入室弟子就好。正伦子,你领罗千子对付她!”幽田子吩咐一声,便在不管李如君的动向,只专心警惕着薛琴心和泥丸子是否赶来,这两人才是山庄中最要紧的人物。

赶过来的一众弟子里,虽然大多数人都想等着师娘来主持大局,却也着实有几个性格急躁的冒失鬼,没多会儿就失去了耐心,试探着向幽田子等人出手,却着实受限于自身武功,未能得手不说,来折损了几名莽夫,叫他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拦住众人不让他们上前。

而李如君才来就被罗千子和正伦子缠住。面对这两个长得奇形怪状的臭男人,她也着实提不起什么精神,又是轻功和移穴法门,面对这两个本身就是修行奇门武功的高手并没有太大作用,往来几招后就发现自己不是他们对手,隐约还听他俩商量着要把自己生吞,真叫她恶心之余也是心有余悸,便愈发谨慎只叫众人小心应付。

姜映明武功高强,座下的弟子又是众多;可人与人就有不同,同一个师傅教出的徒弟也不一样。像是李如君这样的高人,山庄中仅有几位;更多的还是正常人范畴的人物,面对外景七神这样的怪物就有些无力。饶是他们有心出手,也敌不过外景七神。

瞧着对方一众人奇形怪状,李如君也晓得自己孤掌难鸣,心想着为何师娘还不曾赶到,一时也是朝周遭众人喊道:“速速结成剑阵,将魔头围住!莫要轻举妄动,安心等师娘过来才是!”

听李如君这般喊,幽田子的心里也是着实萌生出紧张;倒不是担心华存弟子的剑阵厉害,而是担心薛琴心是否会如常赶来。虚皇安排他们潜入的时候,刻意嘱咐要稍微弄出些动静,虽是没有明说,便已经有叫他们作为诱饵,吸引注意力的意思。外景七神对虚皇言听计从,也自持武功,晓得师兄弟联手保命无碍,才没有贸然动手杀戮,只吊着对方的胃口,其目的原在薛琴心和泥丸子,倒不是为着与这些门徒争斗。

只听得夜色中一声暴喝响起,下一刻就见偌大的拳头从天而降,才见罗鞍精赤着上身一拳朝罗千子打去,速度之快,拳力之猛,逼得罗千子也不得不退开两步,才叫李如君得了自由,就听罗鞍满腔怒火,吼道:“天人师呢?天人师在哪里!瞧老子拧断他的脖子,叫他尝尝这苦处!”

一条舌头软蛇般贴身而来,同时送来正伦子含含糊糊的声音,听他道:“我等外景七神,不与秃驴来往。你这一身硬功,正好见识我的手段!”话音未落,正伦子的舌头就是碰上了罗鞍的手臂,才瞧他舌面倒刺竖起,直如钉版一般扫过罗鞍的身躯。

罗鞍自持硬功,原不将正伦子放在眼里;然则手臂上传来的灼痛,却叫他心底一惊就抬手挥拳打去,才见自己几可谓刀枪不入的身子,竟然被正伦子一舔就是血淋淋一片,才晓得他那条舌头的厉害,远超过寻常刀兵,一时间不敢大意,一招落空就是回护李如君。

正伦子舔了舔嘴唇,瞧着罗鞍惊骇就是桀桀怪笑,才道:“你不晓得老子厉害,姜映明都曾在我嘴下吃亏!只要你还是血肉之躯,我这口涎就定能将你消融;即便是天人师站在这里,被我舔一下也不好受!”

这就是当日姜映明被正伦子伤到,泥丸子为他治伤时说的道理,才是人的口涎远胜寻常毒物,举凡血肉进嘴都能化解消融,寻常人尚且能消化一切血肉,罗千子和正伦子两个嘴上功夫的,就更能反涌胃液,消融血肉,配上皓齿和舌面倒刺,专破各种硬功无敌。姜映明尚且难挡,罗鞍的硬功就无甚作用,才猛地着了他俩的道,难得地受了点儿伤。

罗鞍随退,可站在他身边的华存门人却越来越多;眼瞧着就有几名手段不弱于他的高人赶来助阵,才逼得幽田子不得不遣出几名裹着黑衣的死士相助,勉强与他们僵持,平衡却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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