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给我一个孩子

是小诗。

“你找我干嘛？我现在没时间。”瞥了一眼那个红衣女人，看见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带着了然的戏谑，他不自觉地将声音紧绷起来，显得他有多么不待见她似的。

小诗低低地“哦”了一声，听上去是那么的失望。千面都可以想见她在那边勾起一个勉强的微笑，柔声说道：“那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再打给你好吗？”

那一声“好吗”问的是何其的低声下气，千面几乎当场就要忍不住地问她在什么地方的时候，那个红衣女人就抢走了他的手机，快速地走到一边去：“他和我在一起，你觉得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你干嘛？！快把我的手机还回来！”

千面就要发飙的时候，她把手机递回，带着得意的笑容说道：“她已经挂了。”

“离我远点！”千面狠狠瞪了她一眼，迅速拨了回去。

“喂？”小诗倒是很快就接起来了，在他还没说话的时候就忙不迭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你们在忙，所以打扰了，很不好意思……”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和我说这些？”千面打断她的道歉，声音硬梆梆的，“我现在是真的有事，和那个女人没关系。”

他真是疯了才会和她解释。

小诗沉默了，半晌，她才说道：“我们见一面吧。”

二十分钟后，甩掉那个女人的千面就风驰电掣地来到他家的楼下。

天气渐凉，小诗却还穿着单薄的白色毛衣，她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缩成小小的一团，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她的脸色是毫无血色的霜白，那么的单薄和脆弱。

这个一模一样的场景，闪电一般击中千面的心。在大脑还未发出指令之前，他就已经大步上前去，脱下外套将她整个儿地盖起来。

她揭开外套，还朦胧着的双眼看清了眼前的来人，脸上缓缓绽放了一个羞涩的微笑，就像一朵半开的雪莲，让他的心，在一瞬间融化。

“怎么在外面吹冷风？还穿的这么少？”看着她乖巧地套上了他的外套，他一开口，便不由自主地质问起她来。小诗搓着双手，呵着气：“顶楼的铁门没有打开，我便下来等你了。”

二人这番对话一结束，冷风灌入彼此的距离中，他们便猛然清醒过来。这样心平气和的对话，真是一种绝妙的讽刺。当他们从过去残留的温存中醒悟过来后，便是无边的尴尬。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良久，还是千面从这种无形的难过中挣脱出来，开了口。Tony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不能在这里任沉默浪费时间。

“啊，对。”小诗低下眼睑。她突然莫名其妙地一笑，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诗抬起头，脸上是一种凌冽的坚决，“我听说了Tony的事情，你现在一定很缺钱。”

千面猛然抬头，眼里坚冰在一秒之内冻结，震慑住了小诗：“你听谁说的？！”

小诗撇过脸，下颚的弧度尖俏的吓人，千面突然发现，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瘦了这么多了：“我从哪儿得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能给你一千万，只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为自己加油打气：“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你给我一个孩子。”

“什么？”千面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小诗结结巴巴起来，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她要说的话说了清楚：“你放心……我……我不会缠着你……我只是想……想和你生一个孩子而已……这件事之后的一切问题……全部由我来承担……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只是……只是我现在很需要一个孩子而已……”

“所以你来找我了。”千面平静地陈述这一个事实，熊熊的怒火渐燃渐旺，他从齿缝中挤出这些话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来找我……提出这样一个荒唐的事情，就是因为你和我比较熟。如果你和king更熟的话，你就会找他对不对？呵呵，以他的职业，你还更好开口是不是？”

“不是的……我……”在千面冷凝的目光下，小诗心如刀割，慌乱地摇着头解释，但是，看着千面那种不屑和嘲讽的笑容，她的心，渐渐凉透。

扯开一个苦笑，她低头：“对，我就是这样的女人。随便你怎么想吧，正如你所说，我说的这个事情，的确荒唐。”

她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他僵硬的手上，礼貌地颔首，就要离开。

“等等。”千面冷酷的声音似最坚硬的钢，生生阻止了她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的决心。

千面回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凌冽如风：“我说过我拒绝了吗？”

“你不必……”小诗没有回头，只是艰难地说出了这三个字，就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前女友。而我现在，正愁筹不到钱。你既然送上门来，这种财色双得的事情，随便哪个男人都不会拒绝。”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攥的紧紧的，这样才可以阻止他想要扼上她纤细脖子的冲动。来到她的身后，他魅惑地低头哈了一口热气在她脖子上：“再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没有尝到甜头，现在，你也可以履行一下你作为女朋友的——义务。”

他看到她在颤抖，孱弱得似秋蝉的薄翼。忽视掉心中尖锐的疼痛，他吐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刺耳：“不过，你觉得你那么一点价钱就能买我的一个种，你也太不把一个生命当一回事了。况且，像你这种无心无情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又会好到哪里去？我还是建议你，玩玩就好，别想生什么孩子了。我看见你故作清纯的样子，就觉得恶心。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这样觉得恶心过——”

他以为她会扇回一巴掌来，就像上次他差点儿侵犯了她的那次。但是没有，她只是在他的话语中强力压抑着颤抖，从包包中掏出一张支票写下了一串数字，再掏出一份协议，轻轻地放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千面很清楚地看到，在她微微侧脸的那一瞬间，有什么晶晶亮亮的东西滑落她的脸庞，然后那道光亮瞬间被无间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