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晚上我都象一个设好了陷阱的猎人似的在网上转悠,每当OQ响起敲门声我便急急忙忙将鼠标推上去看看谁来了。
“笃笃笃……”期待的敲门声终于响起。煮熟的鹅是不会飞的,我说过。
“hi,秋实,你好吗?”
“没见到你的时候不好,见到你全都好了!:)”
为了表现鄙人的老实可靠,我左思考右琢磨,穷尽了脑子里零丁的浅薄的中文词库,搜肠刮肚地找了个自认为比较成熟稳重而有文学气息的名字。都说BBS的文章要有高的点击率就要有个耸人听闻的主题什么性啊,爱啊,凶杀啊最好不过。我认为OICQ的名字很有伪装的必要,总不能把自己的名字弄得狼性十足,也得让美眉有点扮矜持的空间,毕竟是女孩子嘛。网上也不见得都是妖精啊,遇到妖精我就是狼一匹,这样叫气味相投;遇到真的白雪公主,我就是一个才华横溢诚实可靠的网络写手,这样叫相见恨晚。不过也有例外的家伙,象我的朋友阿明,他就起了个叫“坏男人”的名字。但他的OICQ门槛都快被挤破了,每天要求交友的信息都挤得满满的,实在让我也惊诧了好一阵子。现在的美眉总有一种“明知山有虎骗向虎山行”的怪习惯。不过阿明这钟技巧我并不赞成,那样也有麻烦的地方,就是常招来一些嗜杀的恐龙,有利也有弊。
“很晚了,还在?”
“不晚啊,才十二点多,我可是典型的夜来欢。”
“呵呵……”
还是很男性化的“呵呵”。是伪装恐龙的仙子呢?还是条极端狡诈恐怖的史匹堡班底的特邀成员?
为了证实她是否诚实,我打开D盘,那里很多黑客软件,我是个黑客软件的收藏爱好者。阿桥刚在我家上网的时候就对这些东西情有独钟,常摇头晃脑称“知己知彼,百战不怠”。我还真有点佩服这浑球,他初中没毕业,高中毕业证也是那种在立交桥底下几百元就有交易的“水货”,在部队写封家书都要掏钱请人代劳,可解释起对付美眉的道理来就变得头头是道妙语连株,天生是那杀千刀的主儿。不过,阿桥用了几次就放弃了,甚至连吓得连网都不敢染指。缘于一次恐怖的遭遇,阿桥用我的“追捕”黑软扫描到和他聊天的女孩就在逍遥网吧3号机,那叫“爱我就找我”的恐龙自称身高172CM,貌赛西施,受聘一家模特公司。阿桥的鼻血和口水顿时哗啦啦地长流,差点没让我的键盘短路!并决定要给那女孩一个惊喜,悄悄去找她。出门时掩盖不住兴奋趾高气扬地狠嚎了几声“雄纠纠气昂昂……”。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垂头丧气,问见面情况如何,他只懂反复说着同一句“恐龙中的恐龙”,跟一条晒了几天的死鱼没什么分别。
从此,阿桥变得固执起来,任凭别人怎么劝说都不肯在网上泡美眉,不依不挠的将精力分散投资在市内各酒吧和卡拉OK中去,看到别人在上网也不免一番劝告:小心小心!别象我啊,阴沟里翻了船。很多人都知道阿桥那天晚上在3号机旁见到的是一条恐龙,到底是一条怎样的恐龙他从不肯透露半点,逼急了呲牙裂嘴地要翻脸,并张嘴大骂:“是兄弟就别提,想我失眠哇!”。从他那恐怖的神情,据和他相交多年的经验,我很清楚阿桥都接受不了的女人是一副如何的尊容。
所以我只是偶尔用一两次黑软,而且绝不模仿阿桥来什么意外惊喜,我怕最后象他一样,把自己都“惊喜”了一番。
“在家?”
“是的,我好静,怕吵。”
我打开软件,运行。荧屏显示出了结果,她竟然和我在同一个城市里,没错,是拨号上网类型的个人电脑。上网泡美眉对于我们可以分为三种:[A]可进一步接触的,[B]只能是神交的,[C]和她聊天都浪费时间的。这女孩,看来是属于A类!
“你今天的心情好点了吗?”
“你说呢?”
女孩们老喜欢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来证明别人是否对她十分了解,其实在网上问这些简直就是费话,我们连面都没见过,我怎么能知道她今天心情好不好?不过,我不也在废话嘛?就是无聊才到网上聊天的嘛。
“你快乐与否我不知道,但……”我卖了个关子。
“但什么呢?”
“但我很快乐!”
“你快乐与我何干?!”清影正步入我的圈套。
“你不快乐,我就将我的快乐分一半给你中和;你快乐,那我的那一半将另你更加快乐,所以你一定是快乐的!”
“呵呵……你的嘴很滑哦,秋实先生。”
“承蒙夸奖,如果我很诚实地告诉你,我的舌头更滑,你会有尝试的冲动么?”
我总觉得在网上聊天就没有必要太矜持,反正看不到表情,哪怕你是边笑着对她说你在哭或哭着对她说你在笑,都没人会知道。况且都什么年代了,不能那么落后,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打一些没实际作用的擦边球。一有机会就该切入正题,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特点,在这个爱情速配的年代,时间就是金钱,况且现在是在网上,每分每秒,中国电信都在毫不留情地剥削着我们的口袋。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牙齿通常爱折磨那些不请自来的舌头,你还会感兴趣吗?”
“为了我的健康着想,还是等收买了你的牙齿再考虑了。”
当我抽完一包烟,喝了三杯咖啡,才忽然发现,网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谋杀了我生命中的四个小时。于是在凌晨的三点,我和清影同时下线。下线前,疲劳的我忽然有精神起来,然后就一阵的失落。我们没有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如果她要来,你自然能见到她;她不来,你等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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