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包间

包间的整体布置和用具，都是木质的，桌子是八仙桌，而且坑坑洼洼，但谁看着都不觉得难看，反而有一种看见过去的感觉。凳子自不用说，是双人板凳，亦是很残旧，但坐下去非常稳，我不用担心会摔倒，我坐的是梁小施的正对面，接过来梁小施递的茶，喝了一口道：“梁总监，像你这样的时尚女人，我以为你会去西餐厅，你竟然把我约到这儿来。”

梁小施道：“西餐厅放着音乐，我不喜欢，这不错，你不觉得这儿很安静？”

“我倒是无所谓，都可以适应，都可以习惯，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那词怎么说来着？随遇而安对吧？我就是那样一个人。”

“你这叫没有要求，没有要求就没有品质，没有品质就没有享受，人生一世草生一秋，随随便便的过不觉得很遗憾？”

“是随遇而安，而不是随随便便。知足才能常乐吧？每天都想着要这要那，要回来就能高兴？就能享受？当然你刚刚说的没有品质就没有享受，我很同意，但你把品质理解错了，品质应该是心里层面的东西，比如一份好心情，它是人生唯一不能被剥夺的财富。”

“大概吧！”

“反正我觉得是，你过的不开心，再有品质都没有用，反之你有这份乐观的好心情，能走的更远，能打败生活，打败敌人，你觉得呢？”

梁小施兰花指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放下，目光落在我脸上，露出一种有点轻蔑的笑容道：“杨总监，你的敌人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许多，不是说打败就能打败的，而且就靠你和王诺诺，什么时候被吞了都不知道，谈何打败？我真不知道你的信心从何而来。”

“信心，我也不知道，至于你说的被吞掉，我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下辈子。”

梁小施有点郁闷，顿了一秒才道：“我该说你没心没肺还是狂妄自大？说你没心没肺吧，你工作能力非常出色，说你狂妄自大吧，好像你有时候又非常谦虚。”

“那你好好想吧，我饿了，想吃东西。”我不但不入梁小施的节奏，反而一次次打断，当然是故意的，想看梁小施什么反应，如果梁小施一直非常有耐心，表明这个女人肯定酝酿了阴谋诡计，否则按她无情的性格不会忍气吞声，因为她比林影儿要假得出色。

梁小施指了指我身后道：“我也饿，餐牌在你后面的架子上。”

我看了后面一眼，确实有一个架子，上面有四张餐牌，我拿下来一张看了几眼，然后把服务员叫进来，一口气点了八份差不多最贵的点心，梁小施则要了两份。

服务员出去以后，梁小施对我道：“杨总监，你胃口真大。”

我笑道：“你不用这么客气，恢复你的本来面目吧，你应该说我贪心、贪婪，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逮着你请我吃东西我就最大程度的宰你，这不冤枉。”

“我可没有说。”

“所以你很虚假，明明心里那么想，嘴里却说好话。”

梁小施还是没有发飙：“我不是来和你斗嘴的，你对我有敌意，但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之前侮辱我，难道我还感激你？一个巴掌拍不响，即便我对你有敌意，你该想想因果关系，为什么有敌意？”

“我承认我误会了你，但你毕竟没有吃亏，我吃了亏。”

“什么逻辑，谁告诉你男人和女人睡了就是女人吃亏男人占便宜？我可什么都不记得，我还觉得我吃了亏呢！”我露出几分奸笑，故意恶心梁小施道，“除非时光倒流，让我记得，你觉得呢？”

梁小施无语，我亦不再说话，开始有点懵，不知道梁小施葫芦里卖什么药，竟然这样都不愤怒。

过了一会，糕点上来，我更不愿意说话，八个又贵又精致的糕点，先享受了再说吧！梁小施吃着自己的两个糕点，动作很慢，明显在思考，所以我把八个的其中七个吃了一大部份，都饱了，她竟然一个都没有吃完。我喝了口茶，掏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道：“梁总监，我这人吃饱了就想睡觉，所以你要有什么话赶紧说，不要拐弯抹角，否则我可没有时间奉陪。”

“行，你爽快，我也爽快。”梁小施拿纸巾擦了擦嘴巴，喝了一口茶，飞快道，“我和苏巴南的关系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和谐。用一个词形容就是貌合神离吧，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个词太柔，可以说是各怀鬼胎，反正每个总监都这样，包括你，都是各怀鬼胎，没什么可丢人的。”

梁小施竟然说这样的事情？我着实惊讶了一把，当然是内心惊讶，脸上一直保持着镇定：“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难道想我帮你什么忙？”

梁小施道：“应该是我们相互帮忙，或者说相互利用也可以，只要你喜欢。”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是吃醋苏巴南找了无数个情妇，还是苏巴南骗了你，没有给你兑现承诺？”先不说合作的事情，这问题我必须弄清楚，因为这是个非常好的信息，甚至是一个能杀人于无形的武器。

“好吧，我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有我一个，他和他老婆是分居的，没有感情，说和我结婚，给过我承诺，结果都是空话。”梁小施咬牙切齿道，“现在他被安楠那个贱人给迷住了……”

“安楠？”我很惊讶，当然不是惊讶安楠是苏巴南的情妇，我本来就知道，我是惊讶梁小施竟然把这么秘密的事情说出来，这证明梁小施是真心来找盟友的么？表面看好像是，但事实上是不是还得进一步试探，“不太可能吧？我觉得安楠不是那样的人……”

“我说的是真话，就是安楠，现在她去了客户部，就是苏巴南让她去的，你让王诺诺小心点。”

“呵呵，你倒是很关心王诺诺，你想要什么？”

“想要盟友，想要苏巴南失败，够直接了吧？当然我不是疯了，我恨，你不知道吗？女人恨起来、报复起来手段很恐怖，可以损人不利己。”

我无语了，女人恨起来真会不顾一切，甚至不惜同归于尽，前提是足够恨，但梁小施真有那么恨苏巴南？看眼神有，但这些职场白骨精一个个都是影后，谁知道呢？我还是小心点好，我道：“对不起，我们无法相互帮忙，我是打工的，苏巴南是我老板，即便我想取而代之都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那个条件。”我真不敢随随便便和梁小施说什么，至少在弄清楚梁小施的真实想法前不能先露出獠牙，否则还不一下子就要被苏巴南灭掉？而且我很奇怪为什么梁小施不去找林影儿？而来找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梁总监，我觉得你应该去找林影儿和王诺诺，而不是找我，当然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没有发生过。”

“我去找王诺诺，你觉得王诺诺会相信我？”

“不会。”我把烟掐灭，目光重新落在梁小施那张精致的脸孔上，“但你来找我不也白费劲吗？我何德何能？我是一个小职员而已。”

“你是一个特别的小职员，你和王诺诺一伙，而且王诺诺非常信任你，你有今天，王诺诺功劳最大，关键是你很聪明，比任何人想的都要聪明。况且除了聪明之外你还非常会演戏，韬光养晦，装傻充愣，是能一鸣惊人那种人，你不要不承认，旁观者清，看你和钱学林的相斗就能看出来一个大概。”

看来这帮女人都心如明镜啊，我笑了笑道：“你倒是看的很清楚，不过你太抬举我，我没什么野心，只想安安份份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如果有人不给你好好工作的机会呢？所有大公司都这样，你不往上爬就会掉下去永远都起不来。”梁小施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我再说说林影儿吧，我不是妄自菲薄，我和林影儿不在一个级别，我有点害怕她，找她合作先不说她和苏巴南更亲近，即便不亲近，哪怕能成功，最终我都不会得到什么。”

“等等，你刚刚不是说你除了想苏巴南失败之外，什么都不想要，甚至不惜损人不利己么？如果你真这么想，你该找林影儿，因为林影儿足够强大，心狠手辣、两面三刀，更强大的盟友能让合作事半功倍，目的更容易达成，即便你什么都得不到，你目的达成，还有什么可遗憾？”

“我不想太冒险，和林影儿合作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何必自找麻烦便宜了林影儿？相比起林影儿我更愿意便宜王诺诺，所以我找你。你帮我转告王诺诺，帮忙牵这条线，王诺诺需要盟友，因为苏巴南扶正林影儿就是用来对付王诺诺的，你觉得王诺诺一个人能斗得过苏巴南加林影儿的组合？不能，除非有盟友，所以不但我需要和王诺诺合作，同样王诺诺亦需要和我合作，我们相辅相成各取所需。”

梁小施的想法是正确的，王诺诺一个人确实不是苏巴南加林影儿这对恐怖组合的对手。但是梁小施并不知道林影儿对苏巴南只是阳奉阴违，表面上与苏巴南一伙，暗地里其实更希望苏巴南滚出劲霸集团，然后她自己就只手遮天，这个女人的野心比谁都要膨胀。只是这些这么机密的事情显然无法告诉梁小施，所以我说的是：“梁总监，我同意你说的，真的，但我还是那句话，对不起，我无法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