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茫然鲁莽办错事

姜映明闻言皱眉,纠结了片刻还是觉得如实相告,道:“不是乔装打扮。照时间推算,你遇见阿难陀的时候,天人师正在宫中为陛下说法。正大光明进宫见到陛下的机会不多,当时在宫中的一定是他本人没错。再高明的武功,也不可能在一日间往返京城和汾州。”

见灵渊要开口,姜映明抬手拦住了他的话,又道:“不过照龙虎真人的说法,天人师似乎有能力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分光化影的法术,而是一种切实的功夫,或者说是手段,我更愿意称呼其为伎俩。”

灵渊没听懂姜映明的话,也不能理解天人师如何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真困惑着,就听姜映明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你也晓得,龙虎真人说话,有时候疯疯癫癫,却也言之有物。照他所说,天人师的十个弟子,每一个都是他的‘一部分’,见到他们任何一个,就等于见到了天人师本尊……”

这话直听得灵渊瞠目结舌,暗道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吧自己的“一部分”放在别人身上呢?龙虎真人偶尔神志不清,说出来这种事情倒也算了;姜映明一个疑心深重的人物,竟然也相信他,就叫人觉得费解。始终大家实在修炼武功,而非是修炼仙术,血肉之躯办不到的事情,就是注定不可能实现的。

姜映明见灵渊这般,微微一笑,道:“我晓得你不信,不过真人说着话的时候,神志十分清楚,原非胡言乱语。我已经见识过虚皇能够动动手指,张张嘴,就左右一个人的心念,归根到底乃是奇门之术和内家功夫的结合;龙虎真人的说法耸人听闻,倒也不是不能实现……”

听到“虚皇”二字,灵渊不禁一凝,随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叫他连忙开口,道:“姜叔,难道说所谓‘天人师’,并不是指某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某个僧团的混号么?如此一来,便是这群人里,每一个人都是‘天人师’的一部分,又不是完整的天人师?”

姜映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很有趣的想法……灵渊,你的确要比我们聪明许多!真人的话说得十分含糊,他自己也不能圆满地解释这一件事情;若是真如你所说,倒是对得上他的话……不过那天人师武道高明,不再龙虎真人之下,这样的人要是有一群,只怕西域早该踏平中原了……不说这个,我也还没有弄清楚这事儿,你只需要晓得,要将天人师的每一个弟子,都当作他本尊来警惕,也就是了。”

姜映明这人说话模棱两可,已经算得上是他的个人特征,只听他话说到这一步,灵渊也就晓得不能在多问什么。只是他所描述天人师的状态,实在是匪夷所思,便无来由地让灵渊觉得胆寒,直要将那天人师想成恶鬼一般。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也不急在一时,姜映明自觉今天对灵渊说的已经够多,便也轻声道:“你沿途奔波,又是受如君那妮子侵扰,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修养精神要紧。对了,你忘了的那些事情,我已经跟胡老师商讨过,你可以去他那里,再请他好生给你看看,别落下了隐患。”

灵渊连声称是,这就告退,又是骤然想起李如君对他的托付,便一时转身,道:“姜叔,李师姐他……”

姜映明看一眼灵渊,淡淡道:“我尊重你们每一个人的选择,只希望你们自己能够承担后果。如君寻回你有功,也抵不过她败坏我门庭的龌龊之举。你放心,我要罚她,也有分寸。”

灵渊闻言松了口气,也晓得像李如君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徒弟,姜映明应该不会忍心对她下了狠手。女子风流事原不多见,李如君却是个脸皮厚的,受些皮肉之苦,应该无碍。心想着,他便也告退离开,只留下姜映明夫妻两人。

薛琴心眼见灵渊走远,这才低声开口,道:“师兄,灵渊的内功,愈发进益了。我观他眉心之处,已经有一股血气凝聚不散,正是爹所说的,三宝剑法有成的迹象。只是我并不曾教他三宝内功,他哪里会练出这等成就来?”

姜映明摇了摇头,道:“师父的境界,原不是你我所能揣摩的。三宝剑法的剑经,别有一重玄妙,虽是没有内家功法,亦能在剑招间引动体内真气。这小子学的是大洞剑经的内功,更容易被三宝剑法引动;又是他这次出去,经验和眼界都是有了进步,许是有所感触,更上一层。”

薛琴心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心,又道:“师兄,我还没听你说起那虚皇的手段,却不知此人……”

明明是说着灵渊,薛琴心却突然说起虚皇,姜映明倒也晓得她的意思,便道:“虚皇练的功夫,与我们不尽相同,别出心裁,走了另一条路子……照我看,那人只怕不弱于当年的萧虚庭,真动起手来,我一人压他不住。好在此人甚是坦**,也很聪明,跟他说话,并不费力……灵渊要是跟他学,自当远胜于我,便要看他的选择……”

薛琴心晓得修罗神萧虚庭的厉害,便是当年姜映明等人围攻萧虚庭的时候,她正怀着玉书,不曾参与出手,然则事后听姜映明详细讲述,也能推测那修罗神的厉害,着实留下了阴影。如今听闻得东海虚皇竟不弱于萧虚庭,便正叫薛琴心心中惴惴不安,又怕灵渊受不住**,又怕虚皇亲自杀上门来,便是她始终是女子,细微处考虑更多。

“师兄,你想跟虚皇联手么?”薛琴心强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故作无事,问道。

四十多年的夫妻,姜映明自然晓得薛琴心这会儿的心思,便道:“师妹,像是虚皇这样,武功高绝,智慧过人,待人坦诚的武道高人,只要他放弃在世称神,放弃与镔铁之国的往来,便不失为一位难得的盟友,机会着实难得。他教了灵渊武功,又将他留在了我们的手里,便是没有恶意,表现出了某种联手的意图……当然,我有这个想法,但在虚皇做出妥协之前,我不会与他联手的。”

“师兄是因为寻找萧虚庭的武道无望,转而要向虚皇和天人师这样的邪魔外道所求了么?”

姜映明闻言看向薛琴心的眼睛,认真道:“师妹,萧虚庭的武道,并非无望……实话说,如果我猜得不错,便有很大把握,能够将那武道弄到手,以全心愿……”

薛琴心瞪大了眼睛,看向姜映明,从他脸上,只看到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便是叫她心中一震,不敢多想,只觉得这个四十多年的枕边人,到如今自己也快看不透他了。摇了摇头,她不愿再纠缠这个问题,便道:“师兄打算怎么发落如君?”

听夫人说起李如君,姜映明也是脸上一黑,随即冷声道:“就先把她押在牢中,等罗鞍回来,给她一百鞭,落了教训,此事便算了结。出这等事,便是门庭败坏,还是莫要张扬。”

灵渊从正堂走出来,满怀心事,闷闷不乐,只低头朝胡大夫的院子走去,着实希望胡大夫能帮着自己想起来那几天的事情,理清楚被人搅乱的脑子,也好知道赤珠安危如何。然而先前姜映明跟他说的那些话,实在是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不能驱赶,又是一应的怀疑和不信任充斥了他的胸膛,叫他莫名觉得烦闷,着实不爽。

刚走到胡大夫的院门口,就见玉书小心端着一个茶盏走了出来,两人差点撞上,就叫玉书一笑,道:“我刚帮着胡大夫煎了药,正要送去枯园给你,你就自己来了!怎么,父亲跟你说了些什么,怎地叫你这般丧气?”

灵渊也不答话,直接接过茶盏,不顾那药汤滚烫,仰头就是喝干,只看得玉书皱眉,道:“你这模样,真像那天跟龙虎真人饮酒的时候!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么?”

灵渊看看玉书,摇头叹道:“我现在脑子是乱的,你等我清静清静,或者找胡大夫看好了脑子,再跟你说……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说着话,他便是抬脚绕过玉书,自顾朝胡大夫院子里走去。玉书与他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心里委屈,也不晓得跟谁倾诉。

灵渊知道自己的话只怕伤了玉书,然而这会儿的他,着实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么许多,便是连一副好脸嘴的装不出来,只希望能够将脑海中的纷扰诸事理一个头绪,或者将其彻底忘了才好。到这会儿,他倒真心希望自己的师尊就是那玩弄人心的虚皇,便能求师尊大发慈悲,或是赐还记忆,或是彻底将自己变成个白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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