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因为和同学打架,被学校叫家长。
他不敢告诉阮父阮母,于是他就来找阮竹。
阮竹把手上的农活停下,去了。
老师说。
事情的起因是阮彦宝想强行拿走对方的一块钱零花钱,还警告对方不要告诉老师,不要闹事。
这算什么?
这是抢劫!
对方男孩子也不是好惹的。
硬是捅出来不说,还直接反抗回去,当场就和阮彦宝打了起来。
动静闹得太大。
学校立马叫了家长。
这是阮竹第一次理亏,第一次感到惶恐。
因为过往阮彦宝无论打了多少次架。
没有一个缘由是因为抢劫,是因为犯罪!
更甚至,之前他都是被迫接收对方挑衅的人!
阮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对方的家长是城里人,和学校的一个老师更是亲戚。
摆明了咽不下这口气。
要把阮彦宝送去坐牢。
阮彦宝当时才多大?
十三四岁的孩子。
这要是去坐牢,这一辈子真的就毁了。
阮竹冲着对方家长弯腰鞠躬,不停说对不起。
阮竹冲着对方家长跪下,不停说自己管教弟弟不严。
阮竹掏出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日没夜干活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十块钱,赔给对方。
是,钱是不多。
可却也不少。
一分,一角,皱皱巴巴的被叠起来,从红布包里取出。
拆开一层一层又一层。
用着那双裂开枯老泛黄,犹如老树根一般的手,捧着钱恭恭敬敬的递给对方家长。
甚至到最后。
她直接给对方的孩子跪下。
给老师们跪下。
求求他们原谅阮彦宝,他以后能改。
她像个沉稳的大人,操心自己的孩子。
可当时她才多大呢?
21岁。
如花似玉的年纪。
终于。
对方家长被阮竹的行为打动到。
愿意给阮彦宝这个机会。
阮竹当时喜极而泣。
带着阮彦宝写道歉书的时候,她突然好奇问道:“你抢人家的一块钱干嘛?”
“嫣然妹妹见她们班上有个小姑娘带了个好看的发夹。”
“说是从国外进回来的。”
"城里买,要一块钱呢。“
“她让我早点买给她。”
少年的语气不以为意,满不在乎。
但说到阮嫣然的那刻,眼里是无尽的宠溺。
霎那间。
阮竹遍体生寒。
偏偏少年还要接上一句:“姐,你把钱都赔给人家了,那你还能再倒腾一块钱给我吗?”
“不过说实在的,姐,你给他们跪下求原谅的样子,真的让我好丢人哦。”
阮竹:“......"
那一次回家。
阮竹对少年第一次挥起了扫帚。
对阮嫣然第一次进行委婉的交流,并且又给阮嫣然加了一块钱的零花钱。
可那次之后。
她被阮父阮母暴打一顿,瘫痪在床半个月。
没人管她吃管她喝。
她只差一点点就离开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世界。
为什么?
因为她对阮嫣然委婉的交流,让阮嫣然感到委屈,所以她哭了。
而阮家的小公主,怎么能哭??
那一次。
她是真的心寒。
真的下定决心再也不理会。
可后来。
没多久。
她就好像忘记了一般。
莫名其妙的又舔着脸上去找阮彦宝和阮嫣然不说。
心里更是一个劲的只想为他们付出。
因此。
后来的阮竹,就连自己都已经数不清,她为了阮彦宝,究竟在学校里有多丢人,有多低声下气。
......
如今。
再次想到这些。
心中虽恍惚,怨恨,甚至仇恨。
但终究更多的是不想继续拉扯的陌生释怀。
就这样吧。
不必再拉扯接触了。
不必再有亲情关系了。
更不必,再成为姐弟。
她眨眨眼,望着天。
今天的阳光很晴朗,透过树影垂下来的斑驳点点,像是每一个绽放的新生。
远处吹来的微风清新而香甜,仿佛吹进了心坎上。
不远处的陆母朝着她叫道:“儿媳妇,你那边菌子摘得咋样?”
阮竹一把抹掉泪花,瞅了瞅自己因为回想事情而空空如也的背篼。
然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妈,我......我这边没有。”
陆母:“咦......这孩子,咋不早说。”
陆母:“我看你半天没动静,还以为你闷声干大事。”
陆母:“快快快,赶紧来我这,我这有一大片。”
阮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乖乖的点头回答:“喔喔,好的,妈我这就来。”
拍了拍裤子上沾上的泥土。
拿起旁边放着的镰刀。
再把背篼往起来一抬。
嗯?
往起来一抬?
嗯?
抬?
嗯???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被背篼掩盖下的大片树叶和野草。
因为阮竹的一拽一抬,悄悄然然的露出一个熟悉的草须。
不是阮竹吹。
她前世给村子里的那个老怪人当了一年的免费劳力。
是没赚到一分钱不假。
可那老怪人那里珍藏的草药,以及一些珍贵的中药方子。
那老怪人,可真是不藏私。
因此。
虽说阮竹没赚到钱。
可确实正经认识了不少中药药材草药。
再加上她今天早上时不时就偷悄摸悄的翻出《神农易经》看。
所以。
眼前的这东西。
她看的没错。
真的,一点没错。
她颤抖着身子,激动着,尽量稳住。
一张嘴硬是笑的裂开。
根据老一辈讲的话。
顾不上大喊。
立马从兜里掏出一根红绳。
然后直直绑住眼前的草须。
唯恐跑了。
就这她还不敢嘟囔。
拿着镰刀在周围翻来覆去的扒拉。
再确定还有一个后,立马又赶紧拿镰刀割断另一半红绳给绑上。
待做完这一切。
她放松的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后悄声的冲着陆父陆母叫道:“爸,妈。”
陆父离得有些远。
陆子迪刚刚一直闹着要抓鱼。
陆天雷见此就带着陆子迪去了山脚下的河边。
毕竟是孙子。
陆父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孩。
就一点一点的也跟着去了。
所以眼下。
就只有陆母在。
听到阮竹偷偷摸摸的声音。
陆母采摘菌子的手不停,一边又支棱起耳朵:“咋了?”
阮竹:“您过来啊。”
陆母:“我这菌子还有好多呢,这都还没摘。”
陆母:“啥事啊?”
阮竹:“别摘了别摘了,快来!”
陆母:“这一天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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