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顾秦暮这病,时好时坏,上次看挺正常的,这次又乱的没法形容,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都没办法判断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他回到房间,她疲惫不堪的想回房间休息了,一开门心心竟然坐她书桌旁正玩着手机。
“大嫂好忙啊。”
一句大嫂如同一枚大锤当头砸下来,清妍整了整慌乱的心态,故意绕过她,想直接进浴室洗澡。
“我想,趁着过年,你和大哥去把证领了吧。”
清妍脑中一嗡,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干涩无比:“你……你说什么?”
顾心心放下手机,正色道:“我是认真的,虽然我说过只要大哥的病能好,你跟着二哥也无所谓,目前看来是不可能了。大哥的身体这么差,清妍,就算我求你,委屈你,跟我哥领证,陪他走完以后的路。”
这一天惊骇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无比震动无比惊骇地看着心心,牙关忍不住轻轻颤抖。领证,她从没想过。
“我知道这么做对你不公平,你放心,钱不是问题,而且我可以保证,只要我大哥病好,你可以随时走。”
心心的话,让清妍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不但没有了血色,连一丝活气都没有了,仿佛生命力已经完全从她身上消失。
“万一你大哥好不了,我岂不是要待在这里一辈子?”她无论如和都没想到心心能这么做,这和禁锢她有什么区别?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可是你想过没有,嫁给我大哥并没有损失,除了爱。爱情算什么,你懂得,在你生活的家庭,面临的就业和生存压力下,爱能当饭吃吗?维持你和我哥之间的一纸婚约,不是难事。关键在于你可以继续在顾氏工作,以后离开也有很强的工作能力,不管是金钱还是前途,都不吃亏。”
“不……”清妍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别着急反驳,你指望着我二哥吧,他是帮不了你的。”心心只见她原本漆黑晶亮的眸顷刻间失去全部光彩,仿佛明珠顿成瓦砾,有些于心不忍。心想是不是把人逼的太急了,谁让她和二哥有个感情呢,要分开确实很残忍。
“顾氏的股东,还有我父母,都把希望寄托在我二哥身上,你认为他会娶你吗?最终还是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当初唐幽自以为是想进入顾氏,最后怎么样?不妨跟你说实话,我二哥身边出现再多的女人都无所谓,因为迟早要分开的。你好好想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妍站的脚跟发麻,嘴唇直颤,却久久说不出一个字。她想找顾朝夕帮忙,手都扶到门把上了,却没勇气推开。
半夜顾秦暮头疼病发作,这一次比以往都严重,颤抖着举起双手,他闭上眼睛抱住头嘶喊起来,是声嘶力竭痛入肺腑的嘶喊。顾家人都被吓坏了,佣人们不敢再入睡,全都到大厅待命,心心哭的死去活来,顾朝夕冷冷的站在楼梯上,一双幽深却淡漠的黑眸露出来,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很快,博士赶了过来注.射了一针,顾秦暮长长的一声还没有喊完,就软软地倒下去了。
“他受过伤,脑补负荷不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千万别刺激他。”博士千叮咛万嘱咐,心心本能地去扶他,自然是扶不住的,急的拼命叫二哥。顾朝夕远远的看了一眼,眼光冷漠口吻更冷漠:“别管他,不会有事的。”
清妍隔着楼梯望过去,心心脸色苍白,死死的咬住嘴唇,好半天才吩咐佣人扶顾秦暮回房。
……
唐一德处理完公司的事情生平头一次没出去应酬,而是直接往家赶。对他来说,富丽堂皇的房子都能算家,只不过是大小的区分罢了。
“唐允呢?”到家转了一圈不见儿子的踪影,佣人说不出所以然,他无奈的叹口气,这儿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跟自己亲了。没办法,唐家只有他一条血脉,这么大的家业只能留给唐家的人。
“嗬……”他心事重重的走进书房,万万没想到里面竟然待了两个人,唐家不能说戒备森严,但起码也是人来人往,那么多人在怎么放他们进来的?
“公,公子……”唐一德结结巴巴的开口,两眼不安分的四处转,似乎想找出他们从哪冒出来的。
“见过宋清妍了?”顾之礼先开口,他就见不得这中年男人的怂样,所以一开口就没好气。
“是,是,没想到,还有一个……”
“那就好,”顾之礼打断他,“唐幽已经失踪了,能不能找回很难说,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等。既然找到了宋清妍,就从她身上下手。”
“可是,顾朝夕不好对付,你知道夏城都是他的势力。”唐一德冷汗直流,大冬天的活活急出一身汗出来。
“恐怕,你是担心你儿子吧。”那位神秘公子终于肯开口了,“唐允对宋清妍,也是迷恋的很,你怕伤了儿子?”
“不瞒您说,是的,唐家可没有男子了啊,唐允决不能出事。”唐一德牙一咬,干脆说实话。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唐允,至于宋清妍,她的命比夏城还值钱,更加不能伤。看紧她,很可能还有其他的人流落在外,把她当引子,引那些人出来。”
“是,是……”唐一德只觉得脖子一酸,脊椎骨凉凉的,眼睛一黑就没了知觉。醒来就躺在书房的地板上,那两个人早没了踪影。
“唉,自作孽,怪我啊……”他用力的捶着脑袋,懊恼了很长时间,最后自己爬起来去翻抽屉,找到一张久远的相片。回忆越飘越远,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清妍的母亲,在病房刚生完孩子,怀中的婴儿哇哇直哭,那声音细微而薄弱,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随时消失一样。
也是这样冷的寒冷的冬夜里,所有人都在温暖的被窝里沉睡,年轻的夫妇并没有初为人父人母的喜悦,反而充满了担忧。
“我们怎么办……”唐一德记得清妍的母亲,那么美,那么柔,她心疼的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婴儿的额头上轻轻摩挲,“医生说是早产儿,很虚弱,我怕她…”
“不会有事的,我们明天就走,去很远的地方,那里交通不便,通讯也很落后,我们隐居起来,不会有事的。”说话的正是清妍的父亲,一脸柔情的儒雅男人。
“都怪我,连累你了,好好的唐家少爷不做,跟我去逃亡……”说到这,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哪里的话,看看我们的女儿,多美。”修长而温暖的手指抚摸着小婴儿的脸颊,“咱们的小公主多美,你看她的肤色,多漂亮。只有血统纯正的贵族才会有的肤色,像你一样美。”
“别说了,我宁可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宁可她一辈子像个普通人那样活着。你答应我,有一天我们走投无路,就回夏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女人轻轻的叮嘱他,眼里全是内疚和慌乱。
“谢谢你了,”男人感激的对着唐一德鞠了一躬,仔细的看,两人竟有几分相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兄弟。
“你不后悔?这孩子可不是你的,帮别人养孩子,还带着别人的老婆逃走,小心惹祸上身。”唐一德见说不动他,只好从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叠钱,“带身上,孩子要用钱。这孩子什么来历?”
“别问那么多,你就当她是没落的名门望族的后人,知道太多没好处。”
“你要去哪里?”
“还没想好,等到了安定下来了,我会联系你。”
这一等,就再没了音信,也许是怕连累他,也许是怕他出卖,反正再没主动出现过。要不是顾之礼找上门,他都快忘了这回事。
当那位公子把他在国外做过的手术还有其他研究证据确凿的拿出来时,他就知道完蛋了,过去的那点事情都要被翻出来。
唐允门都没敲,大喇喇的走进来,二郎腿一翘。
“像什么样子!”唐一德一拍桌子,“好好的公司不管,去哪鬼混了?”
“去医院,不,准确的说是精神病院,给我的母亲大人找个好床位。”说到母亲大人的时候,唐允冷笑着,就差没笑出声来。
“丽华的病,是没的治了。”
“哼,大不了跟你一样,去参加那项研究啊,说不定可以治好。”
唐一德睁大了眼睛,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这个儿子,“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你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和你在一所大学念书的师兄在国外进行研究,眼看着病不能拖了,你就去找他,没想到手术过后,你们竟然想的出奇的相似。你病好了,世上又多了一个长得像你的人,我说的对吧,父亲大人?”
唐允黑瞳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用力要望穿他的灵魂,“这项研究根本没结束,你最后把自己女儿都送过去了,结果出来的效果是长得和宋清妍一样,不不不,是相似,几分相似……”
“住口!”唐一德就像被人扒光了丢到大街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抖了出来,还是被亲生儿子抖出来。过去的种种不堪,让他羞于在晚辈面前抬头,只好用暴怒来遮掩。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怕事情败露,甚至派人撞死了清妍的父亲,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爸爸并不是死于意外,该是多么惊讶。”唐允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灰白的脸,“我奉劝你早日收手,我能查到,顾朝夕也能,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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