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周围街坊都知道,赵中侯家有了一个小娘子,那小娘子本是流民,楚国人,叫采风,孤身一人逃难到咸阳城。不知怎么的被赵中侯看重,摇身一变成了赵家人。大家都说采风真是走了大运了,同时又怀疑,是否赵中侯有什么怪癖,好端端的姑娘家,门当户对的小姐不选,偏偏找了一个这样的女子。
既说不上妩媚又算不上婀娜,也不知道赵中侯喜欢她哪一点。
总之,采风是赵中侯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始皇到底是在冶炼什么?”赵州眼看日期将近,不由得焦急。
采风用手指捻着糖豆儿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一种天人之中很简单的工具,金人。”
“金人?”赵州顿时想到了黄金铸造。
“不是你想的那样,用金属即可,铜铁都行,最好是铁,不过现秦国铁产量有限,只有用铜来做主导。”采风若无其事道,“始皇是在融铜,造金人,用金人掘渠。”
“怎么可能!铜铁本是死物,如何让它掘渠?”
赵州立刻质疑。
“愚蠢的秦人。”
采风有了身体之后反而言语放松了很多,仿佛吃定了赵州不敢拿她怎么样一般—事实也的确如此。
赵州不由怒:“天人又有多了不起,还不是没有男人的种族。”
这句话仿佛对采风是一个巨大打击,她糖豆儿也不吃了,气鼓鼓走到院子里。
赵州过去一看,吓了一大跳。
采风正在院子里的架子上挂了一尺白绫,踩着石墩正要把脖子往上挂。
“你干什么啊?”赵州一把将她抱下来。
“既然赵中侯嫌我们天人的样子烦,我就只有死了,死了才能够丢掉这具身体。”
这样啊?
说着她又要上吊。
赵州下意识地抱住她,不让她往石墩上走。两人纠缠了一会儿,累得采风气喘吁吁:“野蛮的秦人!”
“抱歉,是我说错话……你别放在心上。”赵州不熟练地道歉着。
采风突然破涕为笑:“难怪菜场大妈说,女人就是要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赵州不由得头痛:天人一天都在学些什么东西?
一个小小插曲之后,采风认真道:“赵州,拔出你的刀。”
赵州如她所愿。宫内卫士的刀材质考究,都是用精铁打造,比起军队里大多人使用的青铜器来说要硬朗很多,抗击打能力强,也要厚实一些。
采风用她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刀身,指头轻轻刮着刀刃:“刀是武器,那么设想一下,这把刀变换了形态,变得有几丈长,还是武器吗?”
“那岂不是根本无法使用。”
“我只问是否是武器。”
“是。”
“那么这把刀可以变化成枪或者盾牌的形态,它还是武器吗?”
“也是。”
“那它变成一个人形,还是武器吗?”
“是……”
采风笑着将刀挽了个笨拙的花,差点剐到自己,赵州连忙将刀接过收回皮鞘。
“那不就结了。始皇在妺喜的帮助下要造的东西正是这样一个武器,重数百石,浑身由金属打造,妺喜控制它去挖掘水渠。”
虽然采风如此告诉了赵州,可当他真人看到那巨大的铜人时依旧产生了一种下意识的敬畏与震悚。
铜人高两丈五尺七,纯铜身体,双腿、双臂里混杂了精铁,是典型的秦人模样,长脸阔鼻。只是与赵州想的不太一样,铜人手肘、肩胛、颈部、胯、膝、脚踝等但凡是关节部位都有特殊的扭动金属机栝,似乎能够用这种方式如同真人一样活动全身。
一身紧衣的始皇得意道:“赵州,寡人的金人力士如何?”
“壮哉!”赵州抱拳。
“寡人按照妺喜所说,绘制了一副复杂图形,汇聚咸阳城最好的工匠按图铸造了这一具金人力士,要去掘开水渠,给一众臣子看看我大秦的鬼斧神工之力!你看如何?”
“极好。”
“好,此事由你去办。这段日子你赶赴前线,寡人授你‘百越掘渠尉’,负责秘密护送金人和妺喜,前往掘渠!即日出发!”
赵州只有领命。
看着眼前巨人,他不由心中忐忑,这东西真的能够掘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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