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与弥勒教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对其行事作风大概也了解一些。按照如今,弥勒教在苏杭一带的势力,若是长生老人和清平夫人真动用了地方官府的势力,未尝不可将其彻底解决。更何况自六月之后,中原一众武林真到对弥勒教这个隐藏经营的邪教都是颇为关注,联络他们帮忙其实也是可以的。
只是事情牵扯到了关乎国运的重宝,朝中又有庞太师虎视眈眈,弥勒教能获得此事的线索,谁都不敢说庞太师就能置身事外。若是贸然联络了地方官府,只怕少不得要惊动庞太师那边,或许会落得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境地,却是正中了庞太师的下怀。而一应的中原武林正道,虽也是名门正派,行事自然有所准则;然而其门人众多,难保就有那个心术不正想要借此飞黄腾达的,贸然透露消息出去只怕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一时也不好向其求援。
况且徐方旭的性命还在弥勒教一众手中,若是有了点滴闪失,打草惊蛇,一招不中,却是会将事情弄得更为复杂,搞不好还会折损人手,这却是众人无法接受的。
如今长生老人传谕下来,要众人不再顾及那绣帛的去向,只将其交出,若能毁去更好,却是不愿再与这事关天数的东西再有纠缠。陈风崇原本想寻人将绣帛复制一份,以防万一,然而长生老人在信中说得清楚,这绣帛却是极其危险得事物,万万不能存留,更不当自寻麻烦保留副本。况且众人看过之后,都发现这绣帛似乎还有些奇异之处,或许当年朱全忠制作这绣帛时还留有后手,不能叫人轻易复制散播。
因着弥勒教先前留下的书信,要求清平夫人在这一日未时到城外一处偏僻所在交换,众人一早便起来,再次理顺了个中细节,又仔细加以准备,却是丝毫不敢马虎。如今清平夫人功力大进,一身武功内劲已臻化境,寻常高手已不妨放在眼中,纵是遇到了那日追击陈风崇之人也有一搏之力。陈风崇在付禹宁那边修养了几日,又得了清平夫人的悉心照料,身上的伤势虽还不曾大好,但也无碍,对付一般的弥勒教徒也是绰绰有余。孙向景自从那日蛊毒失手之后,却又将那《九黎蛊经》仔细研究了一番,想要从其中寻摸出针对弥勒教解药的法子。然而弥勒教那解药根本就是饮鸩止渴之物,正常人完全不会使用这等方法,杏妹这些年来从没遇上过,也就未在《九黎蛊经》之中记载破解之法。
孙向景苦思数日而不得,无奈何之下只得暂时放弃了使用蛊毒对敌,只将他那把紫晶匕首小心准备好,又淬了毒在上面,知道自己此番只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只求一尽全力,若是对战能拖住弥勒教几人也就是了。
却是那日追着孙向景进了清平坊那两人被清平夫人一招击毙,还未等身上药力散去,蛊毒不及发作便心脉断绝,气血不再流动,没有表现出蛊毒发作的样子,却是叫孙向景不知道其中关窍,束手束脚地暂时放弃了他的蛊毒。
众人准本妥当,眼看时辰差不都了,便也就依计行事。
按照众人的打算,陈风崇藏在暗处,先行一步,却是提前去了约定的地点蹲守,一早便已经动身。这几日来,清平夫人密切留意着清平坊周围的动静,以着她现在的手段,修炼有弥勒教武功的人万难逃出她的法眼,却是再不曾发现陈风崇所说的那位高手,也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变故,众人倒是更加的小心,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人不再现身,反而叫几人更加警惕。
弥勒教那边,杭州主事的香头也是丝毫不敢大意。他自从抓获了徐方旭,却一直压着不曾上报,只将其羁押在驻地之中,不叫上面的众人知道。是人都有私心,这位香头也是深知弥勒教内部斗争之激烈,这等奇功却是一时不敢上报,只怕被人半路截胡,抢占了这等功果。他以徐方旭为人质,想着一举寻获了那佛祖看重的绣帛,两功合一,在一应向上报去,届时事关重大,反而避免了被人占去功劳。
只是他既不上报此事,弥勒教高层自然也就不知,杭州这边一应人手却是有些短缺,一时行动起来颇有些不便。原本事情最初之时,弥勒教总教那边曾派来了一位绝顶高手坐镇苏杭,理当是万无一失的。只是那位高手先前追击陈风崇之时,不知出了什么岔子,不几日便返回了总教,再不曾到来。总教那边为了平衡人手,虽然也将待罪的太玄圣女和伴随她的一众太玄教长老派下,供杭州这位香头调遣。奈何这太玄圣女虽是待罪之身,一身武功却着实不差,更有十足的信徒基础,一时竟也与这位香头分庭抗礼,平日里总是消极怠工,对香头的指挥却是爱答不理,叫他十分为难。
六月太玄教覆灭之后,弥勒教主事那位教主,号称“弥勒佛祖下凡”的至尊却是传下了意思,宣称太玄教是弥勒教的一部分,其太玄圣女便是弥勒佛祖座下的仙女下凡,一举将原本溃散流落的各地太玄教信徒收归弥勒教治下,一时势力暴涨,许多弥勒教徒都在信仰上增加了一位太玄圣女,将其和教主视作唯二的降世真神,十分崇拜。
因着这个原因,虽然那太玄圣女先有大错在前,后又收了父亲办事不力的连累,却不曾折损了太多,在弥勒教中的地位反而上升了不少,受万民崇敬爱戴。
这事儿倒也不是弥勒教高层糊涂,毕竟那太玄掌教和太玄圣女都是弥勒教的教徒出身,也是十分信得过的人物,却不会因着普通的事情起了异心。太玄掌教在寿州身故之后,弥勒教主曾亲自召见了太玄圣女,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倒也叫她依旧诚心归附,也是一个可用的人才。
弥勒教当年为着与太玄教划清界限,举教之内的武功都是分作了两路,《太玄往事录》上所载的一应武功路数却只有太玄教一路修炼,其余教徒并不掌握。如今太玄教覆灭,掌教身亡,这位身负太玄教武功的圣女却是成了难得的人才。毕竟《太玄往事录》虽不是祖师亲著,却也是前朝太玄教的武道精华所在,乃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瑰宝秘藏,弥勒教高层也不愿使这路武功就此断绝。
自从,弥勒教抓获徐方旭之后,这位太玄圣女却是与香头配合了许多,以着获许探视徐方旭为条件,答应帮助香头做些事情。那香头也听说过徐方旭和太玄教的纠葛,知道乃是他亲手杀死了圣女的生父,两人却又血海深仇,自然也就应允,做个顺水人情,只是假托教主之言,要拿圣女万莫伤了徐方旭的性命。
这几日来,太玄圣女和其一众下属长老时常去密室折磨徐方旭,个中种种举动都是符合香头的猜测,又听下面人回报说密室中动静大得吓人,倒也有些担心太玄教众人一时收不住手,几番提醒,并未多加干涉。
今日弥勒教与清平夫人约定交换,因着高手人数实在太少,只得靠着普通教众撑撑声威,故而也就倾巢而出,押解这神情憔悴,面无血色的徐方旭一起出发,前往约定地点。
一路之上,这位香头看着徐方旭的身体情况,心中不住啧啧称叹,直说这女人果然是招惹不起的,却是将徐方旭折磨成这般样子,几日时间便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叫人不敢相认。
徐方旭自己心里倒是清楚,对那位太玄圣女百般感激。这几日来,太玄圣女对徐方旭提供了许多方便,又是为他解穴,又是叫人故意撒泼汤药,叫徐方旭的一身功夫恢复了不少,已是有了对敌的能力。这几日来,徐方旭内功逐渐恢复,自己也就耐着性子,将体内的一应软骨毒素排出,靠着水磨功夫,如今已完全不受影响。那太玄圣女先前以折磨为名,已经帮着徐方旭毁坏了缚身的铁链;眼下那铁链虽还完好无损的困住徐方旭身上,内里却已是一塌糊涂,稍微用力便能迸断,也是显教了太玄圣女的功夫手段。
因着得知今日要靠自己换回绣帛,徐方旭也就不急于脱身,更伪装成一副憔悴样子,故意使用学习医术得来的一应知识,微微运转内劲气血,作出一副气血两亏的样子,好叫众人放松警惕,也避免连累了这位好心的太玄圣女。
众人一路车马,却是比清平夫人几人早了一个时辰便到了约定所在。因着始终是暗中传教,弥勒教也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生怕惊动了地方官府,故而也没做什么埋伏,知道面对清平夫人几人,寻常教徒的拳脚却远不是对手,只求了太玄圣女和一众太玄长老坐镇,帮着对付清平夫人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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