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 近来可好?”
齐家小姐心情看似不错,身边还站着一男子。
苏眠月看着齐家小姐这副模样,莫名想到“笑面虎”三字。
“还好, 多谢关心。”
近些日子她倒是听过不少风言风语, 总之这苏眠月若无意外,是必然会嫁入侯府了, 她自然一改从前太多不愿得罪。
“这是我兄长。”
旁边那男子倒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对方不露声色打量了一下苏眠月。
许是冬日身子还弱,倒是一副弱柳扶风的病西施模样,让人怪怜爱的。
“苏姑娘。”
见对方一副还算有礼貌的份上, 苏眠月也点头回礼:“齐公子。”
“听闻你与闻侯婚事已板上钉钉,我在这里提前恭喜了。”
不知为何, 她看着这齐小姐的模样总是觉得对方笑里藏刀。
“谢谢,我还有事, 先失陪了。”
“是去找华南烟?”
苏眠月一怔, 她望向远处, 仍能看到华南烟在同那男子说笑。
齐家小姐轻笑一声:“冬天到了,有些人却开春了。”
语气并不友善,苏眠月皱着眉头开口道:“何必这样阴阳怪气。”
“不过是意外, 华府千金竟如此不洁身自好。”
“不过是逛逛湖畔摊贩,何来不洁身自好一说。”苏眠月瞥了一眼齐家小姐:“齐小姐讲话未免刻薄。”
那齐小姐还未开口,她一旁的兄长倒是先说话了:“恐怕苏小姐不认得那男子吧。”
苏眠月一愣, 她的确不认得。
齐公子见她这副模样, 也能猜出她一无所知。
“那男子是从娼妓堆里出来的,其母是妓, 其父不详。”齐公子看着远处那两人, 脸上也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不过是靠一身蛮力上了几趟北疆沙场, 即便是跟着那几个将军沾了点光,依旧改不了卑贱的出身。”
看着他们兄妹俩这副鄙夷的神情,不知为何苏眠月心头有些发闷。
远处的华南烟笑得倒是灿烂,那男子高大魁梧,看起来也沉稳可靠。
若是此地没有门第之别,又怎会有人觉得他们不算一对良配?
“我不认识那男子,但是英雄不问出处,既是保家卫国侠肝义胆的忠士,齐公子何必用出身贵贱来评断他人。”
那齐氏兄妹略有些愕然地看着她,苏眠月表情认真,望向那对佳人的神情满是欣慰。
“出身高贵也有贪官污吏,厚颜无耻之徒。何必以出身判断一人。南烟性子直率光明磊落,那人若是她所钟爱之人必然也不会差。”
她转头看那脸色称不上好的两兄妹,心情反倒莫名有些舒畅:“二位若既只知出身,倒是不好评判了。”
齐公子是个沉得住气的,虽有些难堪,却也没说什么。
“倒是个通情达理的。”齐小姐呲笑道:“想来我到差点忘了,以苏小姐的出身,能替那匹夫说话,倒也合情合理。”
“我也能替你说话,只不过不想而已。”
“你…”
“月儿。”
苏眠月惊讶地看着走来的荀元白。
“元白哥?”
荀元白倒是一脸心情不错的模样,虽名字里带白,但总归常年在塞外,所以反而略微有些黝黑一些。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苏眠月开口道:“你怎么也在此处。”
齐家两兄妹自然是认得眼前人的。
那齐公子更是比方才还恭敬:“荀公子,回京后一切可好?”
荀元白只笑着看了他一眼,便伸手替苏眠月拢了拢披风,倒是一副亲近的模样。
“怎么穿这么少在这风大的地方站着。”
苏眠月同那齐家兄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人替她整理着披风,柔声细语说着话,她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呆呆看着他。
整理妥帖后荀元白便转身看向那兄妹二人。
他虽常年练兵习武,可身上总有一股如松儒雅气质。
“打扰二位了,我还有事同月儿说,不知可否方便?”
齐公子见二人关系不寻常,便也识相道:“当然。那我和舍妹就不打扰了。”
荀元白点点头:“前日进宫面见圣上,倒是让我想起当年圣上也甚是挂念桓阳的遗妹。想来即便忠定将军逝世多年,应当也无人敢欺月儿吧。你说呢,齐公子?”
对方虽面带笑容,但那眼中缺不乏寒意,其话中意他们自然也能听明白。
齐公子躬身道:“荀将军说的是,是在下唐突了。”
那齐家小姐脸色并不好看,可也知这荀国公府的长子不仅身份尊贵,还是北疆重将,自然是惹不起的。
苏眠月抬头看着荀元白收紧的下颌,不由得想起了那日翻出来的日记。
需要等的,在北疆的。
寻来不知缘,唯此梦中白。
这分明就是在说荀元白。
打发了那二人,荀元白便带着苏眠月去湖畔的茶房,围炉煮茶赏湖景,倒也落得清幽。
苏眠月看着面前如大哥哥一般的人,感激道:“今日还得谢谢元白哥替我出气。”
荀元白拿着手中的热茶,看着眼前方才还满脸苍白的苏眠月面色终于红润了些,有些欣慰起来。
“即便我不开口,你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是吗。”
苏眠月点点头:“不过一时口头之快,倒也谈不上委屈不委屈的。”
她见荀元白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莫名感觉有些别扭。
就像在通过看着她,而去努力找另一个人的样子。
“你似乎变了好多。”
荀元白笑着:“也说不上和从前哪里不同了,就是变了。”
听他这么一说,苏眠月倒突然有些心虚起来。
她想起那日记,试探开口问道:“之前落水后失去了记忆,现在还没想起来。”
“嗯,听说了。难免可惜啊。”荀元白叹了一口气,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怅然。
“毕竟你连桓阳也忘了。”
见对方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苏眠月难免于心不忍。
“那么从前我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荀元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笑:“小大人,总爱跟着我们这些男子舞刀弄枪的。小时候不知闹过多少笑话,机灵古怪的。”
“我还记得有一回你同元贞非要来练兵场看人打兔子。也不知怎的,平日里看着只小虫子便怕得不的人,居然敢直接用手拿着那血淋淋的野兔。元贞看着当场就被吓到了,你却手里沾着血,揪着那只兔子就追着元贞跑。”
像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荀元白脸上也不知不觉覆上了温和的笑意。
“后来元贞被吓得直哭,还是绪风将你拦住了,才让他逃过一劫。”
他笑着摇摇头:“现在想想,那时候你还那么小,现在都到了出嫁的年纪。”
苏眠月听着,虽没经历过,可也能想象那画面。
“还有一回,你趁着桓阳睡着了,拿着笔墨就在他脸上涂涂画画,醒来之后那些平日里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的将士们可憋笑了许久。”
“那他们这么不提醒呢?”
“无人敢开口。都猜许是苏将军又出了什么新奇的点子,磨砺他们这些将士。”
封尘的回忆又再度清晰了过来,苏眠月看着对方剑眉星目的模样,仿佛也能想象到自己那哥哥是怎样的英姿飒爽。
只是听对方的描述,这苏二姑娘后来变得寡言少语,或许她兄长离世父母双亡给了她不小的刺激。
莫名的她就又有些怜悯起这个女子。
“那,我和元白哥呢?”
荀元白微怔,有些疑惑地看着苏眠月。
“我以前和你,又是怎么相处的?”
荀元白笑了:“从前倒是像影子一样跟着我同桓阳,总是爱在旁看着我们习武练剑。后来出兵战场,见面的时机也不多了。”
“再后来,桓阳走了,你性子也不似以前活脱明朗了。”他神色又有些伤感:“总是草草见面,没聊几句便离去了。”
苏眠月心里暗自点头。
想来是越长大,少女心事越重,便也就越不好意思在心上人面前说些什么了。
那看来这荀元白,还真是这苏二姑娘的心上人?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竟出现了闻绪风,她有些心跳加速,没忍住开口问道:“那我和闻绪风呢?”
荀元白一愣,而后莞尔一笑。
“你果然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放下手中玩弄的茶盏,看着苏眠月认真说道:“你是从何时起,对绪风芳心暗许的?”
对方的眼神晦涩难懂,苏眠月有一瞬间感觉自己身份被识破,正在接受什么盘问。
“我不过是问问,什么芳心暗许……”
荀元白轻笑:“我已经听绪风说了,你们两情相悦,又有婚约在身,倒不失为一段金玉良缘。”
“是闻绪风说的?”苏眠月愕然,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从他人口中听到闻绪风对自己的心意。
荀元白看着她比方才更通红的脸,莫名觉着可爱。
“你们二人若是能成一对,想来桓阳泉下有知也会安心。”
听着对方说的话,她却不知为何又想到了那日记。
“不过倒也是奇怪,你们幼时倒也没说过多少话。”
她抬眼看着荀元白思索着吐槽的模样,忽然认清了一个事实。
这荀元白对这苏二姑娘根本不像有儿女私情的模样,反倒是比苏桓朗苏桓山更像一个哥哥。
所以这苏二姑娘,一直在单恋?
想到此处,她对这小姑娘又多了几分怜悯。
作者有话说:
这几日会保持日更或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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