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版主③

?于展男说道：“现在你们应该相信我了吧！”

我想，要相信于展男还不如自己亲自来确认，就道：“我不相信有这么鬼的事情，那个纳米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能调动学生会的人？你把你们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给我看。”

于展男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他的能力，他确实牛逼到能调动学生会的人。”

老张就在一边吼道：“你他妈别摇头晃脑地磨叽了，有屁快放。要么砸坏笔记本，要么老实交代，你自己选一个。”

于展男缩起脖子道：“好，好，这是你们说想看的，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啊。”说着就把笔记本打开，按亮屏幕，把他的聊天工具点开。

我和老张连忙伸头去看。只见他屏幕上有个类似企鹅的工具，但又不完全是，界面和窗口似乎经过了改造，山寨气氛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听说学校论坛不仅在很短的时间内初步架设成功，为了节省成本，连聊天工具也自主开发，什么皮肤和LOGO设计自然二话不说全部交给美术高分的学生包办，而且竟然还能语音和视频，真正达到了偷梁换柱、换汤不换药的功效，实为内地自主研发、低薪高效的软件业的典范。

我想了想，这么和他聊天不直接，这聊天记录密密麻麻的，怕有十几页历史记录，于展男似乎从早上九点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和纳米开聊了，这得有多大耐心和精力啊。换作是我要是坐一早上打字的，屁股早就坐出痔疮了，要一个整天不跑跑就会犯多动症的人宅在那里上网和人天南海北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啊。

我想打字不是我的风格，既然这个软件能直接和他视频，不如就来连个网看看纳米的庐山真面目，就道：“我们要和纳米视频聊天！”

于展男就朝我们很奇妙地望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就道：“你确定要和他视频聊天？”

老张在一边瞪了他一眼，就道：“又不是裸聊，怕什么！”

于展男撇了撇嘴，就道：“好好，我先问问他。连我自己都没怎么和他视频过，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啊。”

我不禁哑然失笑。据说宅男这种生物都有一种叫做“社交恐惧症”的心理障碍，与人交流少，宁可长篇大论地用键盘敲十行字也不愿意面对面地说一句话。不过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会比我们所获取的信息要多上许多，基于互联网所得到的言论也不会轻易左右他们的思想，撇开一些家里蹲和猥琐的性格因素，宅男应该是属于相当能够独立思考与追随新思潮的族群，也就是所谓的“现代亚文化研讨者”。

从软件角度讲，文字聊天胜于视频聊天的唯一一点就是历史记录的保存性。语言是一种稍纵即逝的东西，并且人往往无法太过于依赖记忆来推测某些事情，一定要依靠笔记、书信、存根来确认当时发生了什么，这也是语言的一大劣势。

我以前把这种论断说给老张听的时候，他经常不屑一顾地说：“亚文化有什么可研讨的？有这个闲工夫想想怎么让教室里的无线网更流畅，不要因为谁一天到晚下毛片就卡得连爹娘都不认识了不是更好？”

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于展男就打好字将笔记本屏幕转向了我，说道：“真是意外，纳米说他听过你的名字，同意你跟他视频聊天了。”

我一听他这么说，反而一阵意外，想今天怎么到处有人认得我，先是柳胜河这个奇葩，接着是这个连学生会都得听他的幕后老大，看来还非得结识一下这个高人，看看这些人的生活到底和我们凡人有什么不一样，便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用手指顺了顺刘海，在屏幕前忐忑不安地正姿坐好。

老张在我后面忍俊不禁，也学我的样顺了顺他短得可比胡渣的头发，一本正经地将手放到了膝盖上，跪坐。

视频窗口亮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晃晃的背景墙，上面贴了几张某国德艺双馨女明星的靓丽照片，一边是一个大型书架，杂乱无序地堆满了过期杂志和军事类模型，近处是一张大床，换洗的衣服和**堆在地上成小山一样地高，旁边还放着一只旅行用的雪地迷彩背包，似乎是正在准备，干粮和饮用水已经从冰箱里拿了出来，搁在了背包的一边。

令我意外的是这儿并不是学校的某处，而是一个标准的死宅男房间，不过书桌和老板椅已经拆了下来抵在了房间的门口，似乎是为了抵御丧尸的入侵而临时采取的措施。台式机被摆到了地上，用来连接主机的电源线密集地排布在地面上，看起来让人难以行走。当我正在吃惊这电源线的数量的时候，这房间的主人现身了。

“……好，我知道了，等下再和你聊，我在整理东西，还有几个新手要对付。”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屏幕一侧探出一个脑袋来。我们吓了一大跳，见他那么大一张脸直接贴在了屏幕上，用鼻孔对准了我们，露出了满脸的青春痘。他房间里那么阴暗，忽然冒出个透视特别夸张的大脑袋来，就好像在拍鬼片一样，我们不禁面面相觑。

那人就不疾不缓地说起来道：“哦哟，我看到你们了。御宅男边上那个，你叫凌辱是吧，我操，你怎么长这蔫坏儿样，不愧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啊，还有那个谁，张三，你他妈怎么这么黑，我这角度都快看不到你人了。”

我和老张听着就觉得不对劲，感情这家伙知道我们刚才整于展男，想要帮他出气，换个法子来刻薄我们，把我这么威武的名字“凌云”叫成了“凌辱”，把老张的名字“张善为”叫成了“张三”，心下不禁十分窝火。

“我跟你们说，我听过你们俩。都是从云天河那儿听来的，到时候别让他怪我在你们面前出卖他，谁叫他看起来那么欠扁，我分配给学生会的十分功劳被他拿去了一分。”

我就想，他说什么云天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说RPG游戏，其实是另指他人，想着宅男说话难道都这样，所谓的次元不同常人就无法与他们沟通，就耐下了性子好不容易向他请教道：“前辈，这我就听不懂了，云天河是何许人也？顺便我还想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就听到对面那个死宅男向着屏幕后方退了几步，现出个上半身，“啪”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你他妈不要这么酸好吗，玩过仙剑没有？玩过的不要装十三啊。”

我那个憋屈的，想这样子和对方根本就没法沟通，对方人远在自宅，老张这拳头也派不上用场，他根本软硬不吃，而且明显是个见过世面的老油条，于展男这种青涩少年根本没办法和他比，不禁感到进退两难，好不容易挤出句话来：“前辈啊，我和你聊天不是为仙剑来的，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么，您为什么会认识我们俩？”

那版主就不说话了，蹲下身去把地上的背包拉了过来。我们这时候才看清楚他的全貌。他长的还算高，身材很结实，一看就是班里专门负责抬、换饮用水的那类男生角色。但是手指却很修长，掏出背包里的一卷麻绳就开始麻利地拧啊拧，接着朝床的一脚绕了几圈拧好了打结，再拉开麻绳跑出了屏幕外面。

我们就听到了窗户开起来的声音，隔了一小会儿，他跑回来了，手上的麻绳没了，就俯下身来把地上的水啊压缩饼干啊什么的干粮放进了背包，听我一遍一遍地在问他，就道：“你们高一的就不动动脑子吗？我都说了是云天河了，你们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老张估计已经摸出头绪了，在边上提醒我道：“这版主按名字给人起绰号，名字跟云天河接近的是谁？”

我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柳胜河？”

这下子我把时间点给对上了。之前不是听柳胜河说去过艺术楼碰到个浑身像点燃了蜡的老师吗？估计他那时候就是正好在艺术楼游**，顺手解救了一个在论坛发帖求助的同学，那同学看到柳胜河大显威风才误认为他就是纳米版主的吧。这么说来纳米分配给学生会的十分功劳被柳胜河抢去了一分，那倒真是无心插柳之举啊。

不过我转念一想，他妈的凭什么柳胜河的绰号是仙剑男主角，我的绰号就那么不堪入耳？

就听到那版主道：“你说冤不冤，做那么多好事，救那么多人，还要被怀疑来怀疑去，老子这个年纪连妹子的手都没摸过，就他妈的丧尸病毒爆发了，好不容易把大家拧成了一股绳，出来个母夜叉，他妈的一个人耀武扬威地耍泼，带走了那么多妹子，老子的地位何在？老子不当版主了！老子管你们死活！自己逃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