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苏醒
?我一边喊一边朝前跑,没想到背后的力道一下子就减弱了,他抓着我的手被我的力量牵引,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我这儿倒了下来。我被他一拉立马就摔了,没躲着他,反而自己跌了个四脚朝天,窘迫地差点儿就要骂出声来。
我躺在地上拿手电筒回头一朝,乖乖的,他现在上半身从被子里探了出来,但是下半身还是被裹着,布条没来得及割开,现在一只手拿着瑞士军刀,一只手扯着我,就跟一条美人鱼一样斜挂在沙发下面,正在用没好气的眼神望我。
“鬼啊!”
我忍不住大叫起来,一只手的菜刀已经毫不犹豫地脱手飞了过去。他没料到我这招,整个人猛地就滚了下来,顺势把沙发上的被子都带了下来。菜刀不偏不倚地扎在了他睡过的枕头上面,却没有把软绵绵的枕头劈成两半,反而让他顺势割断了绑着腿的布条。这下子他就自由了,布条都散了,他如蛇一样从被窝里面溜了出来,顺手就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按到了地上。
我感觉他的手没有力道,因此抓住了他手腕极力地扯开。他的冷汗还在不停地冒出来,面色却没有如丧尸那样显得蜡黄和灰暗。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在极力地看清我周围的黑暗。我感到非常奇怪,刚想出声说话的时候就听到他对我喊道:“别动!”
我一听到他说话就内心一凛。我知道在人还没有完全变成丧尸的情况下有可能还会有说话的功能。这个时候语言的内容并不是由思想控制的,而是类似于“梦呓”。但是他现在说话却是命令式的,很明显他现在还有思考的能力,或许并没有变成丧尸,他可能还活着,刚刚苏醒了。
我就在这个抗拒的过程中安静了下来,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醒了?”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面部,发现他的眼睛没有办法一下子适应我照射出来的灯光,只是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撇了撇头,表示了他的不满。我因此而更加放心了下来。
他似乎是真的醒了,只是和往常的他一样,没有对周围放松警惕,在醒来的一瞬间便本能地采取了反抗。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他可能在以前的训练中遇到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了。不过现在的他脸色惨白,冷汗不停地冒出来,我不相信他能够在这种时候把我给怎么样。
“我……睡了几天?”他支支吾吾地问,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足足有两天吧。”我这样回答他。他身子有些晃,我扶他坐了下来,让他多休息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听我的,借着我手电筒的光在观察我们家四周围的布置。
“这里是你家吗?”他问我,我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他观察了一下我。发现我的精神远远比他要好,不禁松了一口气。对于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关心我安危的人来说,我不知道应该要感激地掉眼泪还是该说些贴心的话,千言万语只变成了不停地点着头。
“原来你已经安全返回到你自己家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哪里有伤。他的肋骨断掉了几根,因此看上去有点儿驼背,不过我用家里的纸板和绷带帮他固定好,这几天他昏迷的时候也是把他固定在沙发上不让他动,反而促进了他肋骨的治愈。他这个时候反而开始注意到了胃部的异常,忽然感到有一点恶心。
“啊,你昏迷了两天,情况很不对劲,我帮你急救了一下……”我不敢对他说的很清楚,要是我直说“给你灌了点药下去”,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还是不说的为妙。
他皱了下眉头,已经想到了什么,就说了一句:“你家洗手间在哪里?”
我给他指了指方向,他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了过去。洗手间里同样伸手不见五指,我等打着手电给他照明了去路以后,已经发现他打开了水龙头,伸食指到喉咙里倒腾了一番,然后开始试图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他刚才在没醒之前吐过。这时候好不容易吐出几口黑水来,把我给吓到了,怔怔地看着他。他这个样子可怕极了,就像是一个正在戒烟的瘾君子。直到他把所有的黑水都吐完了,这才关了水龙头坐倒到地上,哑着喉咙对我虚弱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我这个时候就愣愣地傻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谢谢”这个词我只听过一次,那是苏锡那个很懂礼貌的女孩子对我说的,那句话的份量还没有到震住我的地步,但是今天晚上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了。柳胜河醒了,而且思维很正常,没有变成丧尸,照理来说是件好事,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庆贺,只觉得气氛有些冷,有些僵硬。他这个人是轻易不会对人表露出感情的,至少我还没有在他说的话里听到过诸如“请”、“谢谢”这样的敬语,道歉的话也只听到过一次,是在他知道踢我发生了很严重的下场时轻描淡写的那句“不好意思”。
他发现我没有动,以为我没有听见他刚才说的话,就重复了一次道:“谢谢你,把我救醒了……”
他没说完,我感觉我的人生观快要颠覆了,手电筒一个没拿稳差点儿要掉到地上,连忙把他想说下去的话截断了,就道:“你你你……你别说了!我还以为你醒来就变成丧尸了。吓坏我了。你现在很正常,我很高兴,这样就好了。你以后别再做那种半夜三更起尸的事情了,人就算有十个胆都他妈的被你吓没了!”
我喋喋不休地说起来,他居然听着听着就笑了。他的脸部有了微妙的变化,平时硬邦邦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能够从普通学生的脸上看得到的笑容。不过,在微弱的手电筒光照下,他的侧脸看起来像是在苦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时候忽然能够听清楚了他内心发出的叹息之声。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我怕他精神不振,就在那儿一坐不起,便想打破这僵硬的气氛,说道:“你……要不要趁醒了洗个澡?热水还没有用完,不够了可以烧……不过你要是觉得伤的太重不想洗,可以再等等……”
他抬头来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说了声“好”便慢慢站了起来。我们这时候聊地少了起来,感觉以前彼此之间的隔阂完全没有了,形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我去拿水壶来烧水,他则去找我带回来的背包里的衣物换。我们当时在很乱的情况下只背了一个背包回来,幸亏带回来的是他自己的背包,里面还有他的替换衣服,要是连他的背包也没了,我不知道自己家里的衣服够不够他的身高穿。
水烧好了他便自个儿提进去洗,我则到客厅里点起了蜡烛。深更半夜我们的动作都做的很小心,唯恐闹出点动静让外面的丧尸发现。刚才那声音不知道惊动了丧尸没有。不过外面也有风声和树叶的哗哗声,丧尸在走动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听起来非常地遥远而模糊,就好像在河的另一边响彻着。
我这时候睡意已经完全被打发了。合着餐桌上蜡烛的光将资料堆在手边反复地阅读起来。读了一会儿柳胜河已经洗好走了出来,换了一身白色的T恤,穿着一条蓝色的运动裤,显得比昏迷时清爽了很多,神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就在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些资料。
“叔叔写的资料?”
他问了一句,我点了点头,将一部分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他看。他不喜欢听别人絮絮叨叨的解释,况且凭我这种对化学一窍不通的脑袋也没法给他解释这些公式所要表达的意思。直接递给他看是最快的途径。
他坐下来,说了一句:“叔叔以前也给我看过一部分。就是跟我说明你们家很危险需要保护的时候。”他把一大部分都拿了过去,前后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之前我看到的那一张看似烧掉却又立刻熄灭了火焰的稿纸,对我说道:“就是这后面的几张,你这里还留着吗?”
“没有了,我找到的只有这些,剩下的被他给烧了。”我遗憾地说着。柳胜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也难怪。那样的事情估计也没办法告诉你,也没办法向世人透露。我可以接受的了,但你或许就不一定了。还不如直接烧了来的妥当。”
听起来柳胜河完全知道烧掉的一部分稿件的内容,事情貌似有一些对上了。我缺的就是这稿件的后面几张,没想到我爸爸把最为核心的事情告诉了柳胜河。我现在似乎有点儿嫉妒他们之间无话不谈的关系了。为什么亲如父子的我们,他都不愿意将秘密透露给我,反而要透露给柳胜河这个外来的小子呢?只是因为柳胜河看上去比我聪明比我厉害吗?我一直感觉我自己的承受能力很强,天塌下来了照样扛着,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呢?
我这时候真的很想知道这些事情,因此给柳胜河倒了一杯热水,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上,就说道:“柳大爷,您喝水,顺便给小的我说说这烧掉的稿纸里写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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