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日（7）金三胖的愿望

小斌的话让我毛骨悚然，这也太巧了，山区这么大，你要说都走旅店的反方向，那么碰到一起有可能，但是概率太低了。我们就好像是两条直线，相交只能在一点，这看似是必然的交点，却因为时间的存在会让我们每一秒都可能错过。

不光我是这么想的，一旁的几个人都是这么想的，思瑶说，这也太巧了吧，你们两个怎么发现我们的？

小斌说，我跟三胖爬山到这面来，吃的拿的不多，我们两个查了查，还有十多个馒头，四五瓶水，还有一些其他的方便食品。

神婆说，这还叫少啊，我们好多天都没吃什么了，光听你说，我就觉得……饿了。

小斌说，的确是不少，也挺重的。但是这山看不到尽头，我们两个就含糊了，也不知道这点东西能不能坚持走出这里。所以我们两个琢磨打点野味，一来光吃馒头太难受了，二来也省点干粮。还别说，我们两个碰到了一只也兔子，这东西真能跑啊，我们两个拼命地追。好不容易打到了，我们也没有力气了，两个人在这面休息一会儿，就听到了他们两个的声音。

小斌看了看我，然后说，我们当时认定他是凶手，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面来。三胖跟我商量了一下，觉得女生们应该还被你蒙骗呢，他让我拖住你，然后他去救女生。

我说，你有这胆子？

小斌说，谁告诉你我胆子小了？其实吧，我们当时想的是，你再厉害也是一个人，不可能人人都是凶手，所以他跟女生会和，把真相说出来，我们这些个人制服的了你。对吧。

我说，所以你装神弄鬼接近我们，而三胖看到石头上的钱改变了主意，拿着钱跑了，之后吓唬女生们，对吧。

小斌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估计是这样吧。他肯定是看到大家手里有钱，这才把人吓跑，之后又把东西都烧了。

我说，也就是说，我们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他就在附近？

小斌低声骂道，这个王八蛋。

我看小斌一脸不忿，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被出卖了愤怒，还是没拿到钱的惆怅，反正看起来心情很差。

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了，我说，当时的情景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风月给大家下了迷幻药，然后大家都产生了幻觉。之后金三胖跟张大壮以为山上有人藏金子，两个人上山找金子，等到我看到他们的时候，金三胖已经把张大壮用石头砸死了。他以为自己拿到的是金子，然后又觉得大家被村民追杀，最后跳入了河里。我想他进入河里之后清醒了吧。反正……我觉得杀人这件事情责任也不都在他的身上，毕竟他当时也产生了幻觉，你要是不信……

小斌突然一摆手说，我信你。

我一愣，刚刚要说的话硬生生地憋进了肚子里，这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小胖儿看了看天上的黑烟，胶皮燃烧的黑烟很浓烈，在天上虽然渐渐散开，可依然在哪里张牙舞爪地俯视着我们。

小胖儿问道，怎么办？

我说，大家赶快拿还能拿的东西走吧，我们耽误的时间够长了，怕他们过来找到我们。

小胖儿说，去哪里？

我说，随便找个方向走啊。

小胖儿摇了摇头，居然绕过了我，转过去跟女孩们商量半天，最后告诉我一个决定，那就是说什么也要抓到金三胖，把钱拿回来。

钱没了，小胖儿很窝火，女孩们很生气，我就觉得一般般。因为我实在是没有什么钱可以丢的了，那些个钱对于我这种将死之人就是一个负担，所以在逃出仓库之前已经扔在了地上。当然我当时最初的想法并没有这么高尚，我当时面临困境，我不知道拿这些钱到底会让我是死是活，所以干脆就把身外之物丢弃在原地。

所以我的钱没有丢，我自然也没有如此心焦。

但其他人可不一样了，他们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得出的结果是去追金三胖。

这里面也包括小斌，其实我很奇怪，小斌为什么这么积极响应，从他的说辞里面我听到的是他感觉自己被耍了，现在想一想我的嫌疑也不太大，金三胖可能真的是杀死张大壮的凶手。

但是我不信。

我刚刚的确是把前因后果从新说了一下，但小斌接受事实的速度让我惊讶，他几乎没等我说完最后一个句号就选择相信了我，所以这让我下面打算举证之类的话都憋会在肾脏里，这让我浑身很难受。

男人的肾要是憋住了，肯定是想法很多，我对小斌立刻选择站在我们这面留下了三分疑问，最好的结果是他想要的是钱，最坏的结果是他想要的是命。

大家商量一番，开始在四周搜索金三胖逃走时候留下的痕迹，还别说，金三胖背着的书包肯定是太大了，而且他为了选择隐秘行动而走向了树木多的一侧，于是他在这一侧折断了不少的树枝，反而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很好的线索。

我们不知道金三胖的背包有多大，从小斌的描述中，他们为了吃饱在这个胶衣里面藏了不少吃的，还有饮用水。他们一路上是拖着胶衣爬山的，所幸这东西是胶皮做的，非常抗磨，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成了一个爬犁。

在他的描述之下，思瑶的背包应该是被食物与饮用水给装满，质量至少有十余斤，别小看这点质量，爬山之中这点质量足够压垮一个壮汉。

所以我们感觉金三胖的行动速度肯定是越来越慢，于是大家赶快行动，急匆匆地向那个方向走去。

一大群人到底能不能跑过一个人，这还真不好说，不过既然大家是逃命，往前走肯定是没错的。这一路上我们几次失去了金三胖的踪迹，不过我们并没有失去他的方向，这个道理很简单，我们在逃离黑帮，金三胖在逃离我们，大家心情是一样一样滴，就是越远越好。

我们只要一直往前，总是不会错。

所幸断断续续发现了金三胖的不少痕迹，这家伙有吃有喝，一路上我们光捡他的瓶子跟食物残渣就已经让几个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一顿的女生眼睛发光，如果不是我们还有几个男人跟着，估计她们都要吃点残羹冷炙了。

金三胖我们没看到，不过从痕迹上来看这家伙还真是逍遥自在，从白天走到了黄昏，大家已经走不动了，而且由于有钱跟逃命双重动力，这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有休息，算下来已经走得非常远了。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大家决定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吃什么？

那只兔子。

这兔子虽然不轻，可我们还是一路上拎着，在我跟小胖儿手里面倒腾了十余次才拎到这里，没有办法，这时候一只兔子是我们所有人的干粮，要是扔了晚上都要饿着肚子。

但一只兔子能有多少肉？

我默默地数了数人数，估计每个人能分到一口肉就差不多了，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还是四散找点吃的再说。

这面我跟小斌把火烧了起来，之所以我们两个在这里原因也很简单，我根本不放心小斌跟任何一个人走，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怕他对其他人不利。

小斌被我留下来烧火，倒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但跟我的距离还是不远不近，火光中他似乎想着什么，静静地在哪里坐了半天。

这种沉默让我感到了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我有些坐立不安，又莫名奇妙地觉得有点心虚，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我说不出。

总之很不舒服。

最后我开口说，是不是他们去的时间有点太长了？

小斌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我，然后说，要不然我们去找一找？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两个人站起来刚走了几步，那面几个人小跑了回来，小胖儿说，金三胖就在那面。

我一愣，然后说，你们看到了？

小胖儿说，刚刚思瑶看到了火光，找到了我们几个，我们都过去看了看，果然有火光。这鬼地方还能有谁？肯定就是那个王八蛋。我们一起过去，打死那个混蛋。

我有些兴奋，金三胖不光有钱，还有吃的，看来今天晚上不至于饿肚子了。

我们收拾好了东西，扑灭了火，当然不忘拎上那只兔子，几个人在山上转了个弯，果然远远地看到了一处火光，距离不远，却在半山腰，在我们的头顶位置。

要不是金三胖自己点火，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在这荒山里面找到他。

几个人静悄悄地绕了过去，分了左右，大家围了过去，远远地看到金三胖在火堆前吃着什么东西。

人要是饿肚子，看到有人吃东西就觉得生气。

我们几个快速跑了过去，金三胖反应很快，听到声音连头都不回，抓起书包就跑。

大家你追我赶，最终把金三胖逼到了一个顶端，我们围住了他，金三胖把手中的书包举起来，对我们说，你们别乱动，乱动我就把它扔下去。

小胖儿说，你敢扔我就打死你。

金三胖说，我怎么不敢扔？要不然你试一试？

小胖儿说，别傻了，这地方又不是悬崖，山连着山，下面还是下山的路，你扔下去我们打死你，然后就捡回来，这东西还能丢么？

金三胖一愣，往下看了看，然后说，你们不要逼我，行不行？

小胖儿说，你把钱还给我们？

金三胖说，不，有了这笔钱，我就能实现我的愿望。

听到愿望我眉头一紧，为什么每一个过来的人都有愿望？而且还都打算说出来？

小胖儿说，你他妈的什么狗屁愿望，需要这么多钱？

金三胖说，我想……

然后他停住了，突然笑了，他说，我们两个商量过，这地方不能许愿，要是说愿望的话，就说一个绝对不可能实现的。我知道你想要骗我说出愿望来。好，我的愿望就是……嗯，一个大怪兽，两米高，钢筋铁骨，眼睛有盘子那么大，对，对，最好能发光那种。这个愿望你能实……

金三胖儿话音未落，突然两股光柱在山下冲了上来，一只两米高钢筋铁骨的怪兽双眼闪着白光冲了上来，毫不留情地把金三胖碾在了身下。

冰冷的白光照着我们无法睁眼，我感到了透骨的寒气，也听到了死神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