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红菱结巴了一下,说道:“展陌、展陌当初的启蒙老师是临州有名的西席先生,臣妾没教过他多少。”
骆凤泽道:“我觉得高明的老师未必能教出高明的学生,要能让学生学得进去才是好老师,而安西侯夫人便是这样的老师,所以我把给太子启蒙这个重任交给你,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展红菱低头看了看骆止轩,毕竟答应下来自己就又多了一些和儿子相处的时间,于是她便迟疑着答应了。
骆凤泽是当面向展红菱宣的旨,而许文渺那边却是太监去宣的旨。
接到圣旨的时候,许文渺的火气腾地就窜起来了。是说展红菱只是教棋么,怎么竟然把自己正经太傅的位置都给顶了!这个女人不好好在府中哄孩子,跑到宫里去闹什么?硬生生把自己挤走,这不是诚心让自己丢人么?真是太可恨了!
正如他所想,这个消息当天就传开,第二天早晨上朝前,众臣在待漏院中集合,就有人向他打听,道:“许大人,听说皇上不用您教太子,换成安西侯夫人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文渺狠狠地瞪这个人,暗想这家伙是真缺心眼还是故意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问这个,分明就是让自己下不来台。
于是没好气地回答应道:“什么叫怎么回事,肯定是本官的学识没有安西侯夫人渊博,不配做这个太傅喽!”
说完甩袖子出去上朝。
那人连忙在后面追着说道:“哎呀,许大人不要生气,下官没有嘲讽的意思啊,真的只是关心一下大人……”
其他人看着许文渺的模样在后面暗笑。
散朝之后许文渺来到卸书房见骆凤泽,问道:“皇上,老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皇上,还请皇上明示。”
骆凤泽说道:“哦,我知道,你是想问为什么不让你教太子的事吧,放心,我不是不让你教,只是要再等几年,现在太子太小了,你教他不合适,不过写写字、认认字之类的,还是安西侯夫人比较好,她教着太子比较容易接受。”
许文渺说道:“皇上,此言差矣,启蒙可不只是写写认认那么简单的,写字时起笔落笔的讲究、拿笔的姿势、写字时今古的衍变、各种文体写法上的差异等等,这里面的学问很多,都是很重要的,如果太子在初学进不能掌握,对以后学习也会有很大影响,这不是一个妇人家能教得了的!”
骆凤泽挹眼看着他,说道:“哦?那么你觉得你把你说的这些讲给太子听,他就能学会喽?”
许文渺稍微滞了一下,道:“一遍不听就讲两遍,两遍不听就讲十遍,总之说得多了他就是会忘住,总比他听都没听过强得多。”
骆凤泽又问道:“那么照你这么说,你教了太子一个月,他怎么也该学会一些,可是他又能认识几个字呢?”
“这个……”许文渺在心里核计了一下,似乎撑死有十个八个的吧。
骆凤泽见他不说话,说道:“朕前天晚上考过太子,他只认识八个字,而至于你说的什么笔法,他更是一点都不懂,甚至连拿笔都不会,但是安西侯夫人只教了一天,太子就能把三十二颗棋子认全,今天又学会了很多规则,许大人觉得这样的成绩如何呢?”
许文渺低头不说话。
骆凤泽见他下不来台,缓和了口气说道:“朕也不是说许大人教得不好,只是许大人实在不适合教这么小的郭而已,许大人想想,比如你家里的孙儿,是更听许大人的话呢,还是更听许少夫人的话呢?这就是女子的优势,对于小孩子,我们男人还是没女人了解,所以太了还是让安西侯夫人先教着吧。”
许文渺无话可说,只能这样认了,可是他的心里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纵然皇上话说得婉转,可是自己败给一个女还是太丢人,这面子不找回来是说什么也不行的!
他这里找骆凤泽说理,后宫里的陈曼芯也正火大,她刚刚知道展红菱进宫教太子的事,把乳娘叫来询问:“怎么回事,太子的老师怎么换成展红菱了?!”
乳娘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道:“回皇后,这是、这是皇上安排的,说安西夫人教得好,所以才让她教的。”
“安西夫人?安西夫人一个女流之辈,她能教出什么来,如果她能教,本宫自己便也能教了,非要她来干什么!”
乳娘低头不说话,心道你和我吼有什么用,里外关我什么事,有事找皇上说去啊。
陈曼芯见她不出声,看了看面前的人又不是云珠,真不能和她说太多,于是便把她打发下去自己想办法。
第二天过午,陈夫人就急急来到安西侯府见梁氏。
本来陈曼婷假孕之事后,她在秦家人面前已经丢光了面子,打算以后永远也不踏秦家的府门的,要虽这次她真急了,展红菱竟然混到太子身边去,这简直要她的命了。
见到梁氏之后她把其他都赶了出去,火上房一样问道:“怎么搞的,你给我说明白了,展红菱怎么成了太子的老师了?她是不是知道太子的身份了?!”
梁氏虽然脑筋不够娄光,可是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展红菱卖了,于是掩饰道:“没有,我怎么敢告诉她,她这几天满城的翻,不过倒没敢往皇宫里想过。”
“那她为什么会进宫?为什么硬抢着去向太子的老师?!”
梁氏吭哧着说道:“唔……或许她只是起进宫而已吧,而她能进宫的方式不多,所以才想这种法子。”
“她进宫干什么?还不是有目的!”
梁氏被她逼得没办法,只好说道:“估计、估计她进宫也是被你们给气的吧,你们把陈曼芯硬塞进来,又搞什么假孕,难道她会不知道你们的目的?她可不是软柿子,当然要想办法喽……”
陈夫人瞪眼道:“你是说她到皇宫去……报复曼芯去了?”
梁氏连忙说道:“我可没这么说,没准她只是想吓唬吓唬皇后。”
陈夫人冷笑:“哼,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只是吓唬吓唬,你骗鬼呢!”
梁氏也暗暗翻白眼,道:“骗鬼这种事情,好像还是陈家做得比较多吧,我这么死心踏地的帮你们,你们竟然连我也骗,陈夫人,我看你们最好还是适可而止吧!”
“你……”陈夫人又说不出话来,讪讪地和她说了两句话后到陈曼婷那里去了。
陈曼婷这样子在侯府里守得委屈极了,时时处处的看人脸色,整个府里边一个和她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从前大嫂姜氏还比较有意接近她,可是出了上次那事之后,数姜氏最厌恶她,因为当初她怀孕的消息就是姜氏给嚷了满府的,被揭发之后姜氏觉得自己好像被她拉着一起行骗一样,更是恨死了她。
见到陈夫人突然来,陈曼婷惊讶地说道:“嫡母?您怎么来了?”
陈夫人说道:“我怎么能不来,展红菱都逼到皇后头上去了,再不来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陈曼婷低头不语,她也觉得展红菱进皇宫不太正常。
陈夫人问道:“你在府里住着,有没有什么发现,知不知道展红菱为什么去?”
陈曼婷的头垂得更低,道:“现在府里但凡能叫主子的没一个人和我说话,我上哪能知道去。”
陈夫人恼火地用白眼翻她,道:“真是没用,别人不和你说话,你就不会找去?主子不和你说话,你就不会找下人?别看下人都是侍候人的,他们知道的更多,如果能撬开她们的嘴,可能翻出大事来!”
陈曼婷说道:“展红菱和梁氏身边的人嘴都严着呢,我根本不可能问出什么来,其他人对她们又不了解,问也是白问。”
“那可不一定,什么马夫车夫、看门的,这些人哪个没长眼睛,你都想办法套一套,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
陈曼婷被她逼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再说展红菱,和骆止轩见了没几次,就不可收拾地疼爱上这孩子,聪明中透着顽皮,顽皮里又有些乖巧,过倒符合自己对儿子的所有想像。她趁没人时悄悄把骆止轩抱进怀里两次。每次抱着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是自己的孩子啊,自己的!可是要什么时候才能叫他一声儿子,让他叫自己一声母亲……
越是这样,她越不想离开骆止轩,哪怕每天都有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和孩子相处,她还是觉得时间太少了。
这天她又来到止轩的书房,母子两个边玩边学,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陈曼芯带着几个宫女来到书房里。
展红菱纵是恨极了陈曼芯,却也只能恭恭敬敬向她施礼。
陈曼芯高傲地站在她面前,等她施完礼后好久才不屑地说道:“起来吧。”
展红菱从地上站起没说话,不用想也知道,陈曼芯来肯定没好事,除了找自己的别扭不会有其他。
果然,陈曼芯打量了书房半天之后又把目光转回到展红菱身上,缓缓说道:“皇上还真信得着安西侯夫人,竟然把教导太子这样的重任交给你一个人。”
展红菱应道:“承蒙皇上厚爱,臣妾惶恐之至!”
“哼哼,惶恐?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惶恐!”
展红菱只能站着不说话。
陈曼芯再次撇嘴,道:“哼,皇上为了让安西侯安心诚心抬举你也就罢了,重要的是你自己竟然不知几斤几两,真敢接这差事,哼哼,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腰!”
对于她的冷嘲热讽展红菱只能暗气暗憋,道:“是,臣妾说过自己才疏学浅,除了棋艺之外什么也教不了太子,没想到皇上把给在太子启蒙这样的重任也交给臣妾,臣妾只能、只能自不量力了。”
陈曼芯冷眼道:“算是你识点相,不过本宫看来,你自不量力的不只是学识这一方面,就连你的棋艺自己也太高看了,别以为从前开过什么棋苑、和张淑婉下过一盘盲棋,你就是棋圣了,我看都是糊弄人的,本宫觉得,无论是给太子启蒙诗文还是棋艺你都没有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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