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是约定

母妃就像一只枯叶蝶。

它收敛了她的花蚊，她的图案，隐藏她漂亮色彩，静于花丛，停止了她翱翔的姿态，变成了一张憔悴的，干枯了的，甚至不是枯黄的，而是枯槁的，如同死灰般的枯叶，可最后还是要被其他艳蝶驱逐……

静静躺在辗转入眠。

迷蒙中一阵凉意滑进我的颈项，催我于梦中悠然醒来。

睁开眼，墙上还是那绝美的斗艳牡丹，屏风上的那花，那山，那石，那鸟还是在那，那梳妆台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只是床边不再有人守侯，再也听不到有人轻唤“夜儿，起身了。”

一切，都是梦，都只是梦。

起身，推开沉重的窗户，朦胧的双眼步入林间，竹叶经过雨水的，一夜间变的更加脆绿，一滴雨露划过竹叶，缓缓滴落，透过阳光闪耀着，沉于泥土，瞬间没了踪影。

从凝后，三年了……

因为和外面没有了联络，这里成了空城，死城，宫里把花之城说成了“灵异城”，也很客气的称我为“沉默公子。”，尽管大家误闯进来都会唤我一声六皇子。

忽的想起那个湖，就在花之城的后面，很近，很静。死一般的静。湖中央有个亭子，每当夜半，月光爬到半空，它就会形成半月芽状倒影在湖中，所以我为它取名“映月亭”，湖本来是死气沉沉的，但是在前年奇迹般的在湖中央飘浮起些许莲叶，叶中藏着一些黑色的花朵，它白天缩到水中歇息，晚上则陪着月光起舞，风也卷起叶儿的圆群和它一起跳着。我为它取名“幻莲湖”。

我披了件衣服，走出门。背着手手踏在咯脚的石子路上，安静的晃**着，石子路两旁都是树，蓊蓊郁郁的，月光透过晃动的枝叶淡淡地洒在在石子路上，投下星星点点的痕迹，欢快地跳动玩耍，一时间竟让人觉得到了仙镜。

月光轻轻抚过湖中每一片叶，每一朵花，它们跳动着，湖面跟着**起一圈圈的波纹，薄薄的青雾围绕着湖面，好一副静逸的泼墨，直让人离不开眼。

“呜……救命……母妃……呜……”断断续续的哭声湖湖的对面传来，听声音似是小孩子，小孩子？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呢？鬼魅？幻觉？被那声音拉扯般，脚不断像那声音移去。

湖爆一个小孩子身体浮在水中，双手揪住岸边几颗草，死命的拽住，嘴里呼喊着一声一声的“母妃”刺激着我的心。

我立足于岸爆蹲了下来，打量着他。

一头微卷的的头发被水泡着浮在湖中，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哭的红肿不堪，娇嫩的小嘴唇此时已经变的黑紫，他全身着，他正哀怜的眼神仰望着蹲在岸上的我，竟不在喊救命，他是等着我去救他么？

“喂，你在湖里抓到鱼没？”看着他的样子，我打趣的开起玩笑，太久没说话喉咙竟有点不适应，带着戏谑的心看着他变幻的表情发出一声轻笑，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上来吧。”

“不要!”他忽的把嘴一撅，头便向一爆“母妃说了，不可以顺便让别人帮助，因为别人帮住你，是有原因的。”他的一番话让我愕然。

是啊，这是深宫，这蚀心斗角血流成河的深宫啊，连小孩子都那么“明事理”，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为何看见他却不自持的想要逗他，帮他呢。

或许是那因为那一声母妃。

“那我说出原因，你就肯让我帮你？”好笑的看着他，那么倔，那么坚持，就是不把手给我，还一个劲的哆嗦。

“恩，你说我就让你帮我。”他在水里给我一个微笑，手一松又忙抓住那几颗枯草，可惜那草被他连根扯入湖中，他一慌神便狠狠抠住我的手，痛。

怎么感觉，我在求他上来，而不是救他上来，心开始烦乱，他可怜的眼神让我心一软。温热的物体从我掌心缓慢流出。顺着他的手蔓延，滴入湖中。

“哥哥你流血拉!”他很惊讶的喊着，发觉到是他造成的，便松了手，滑入湖中，在我眼前消失。

这笨孩子!

我顾不得脱鞋袜，“扑通”跳入刺骨的湖水中，抱住他下沉的身体，费力的爬上岸，他，双目紧闭，小嘴没有一点血色，一张尖尖的脸那么苍白，我发了楞，这下该怎么办。

用手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呼吸还在，看着他可怜的蜷缩着身子，想了想，最终还是抱起他走向花之城。他看起来应该只比我小一点点，这是哪个妃子的宝贝儿子，这么想着，觉得自己或许是救了个麻烦回来。

帮他脱去湿答答的衣服，找出一件最好的衣服，给他套上，搬出两床被子盖在他身上，端来冷水，拿来毛巾，帮他退热。

“母妃……”他呓语着，一直在唤母妃，也不知道是谁家丢了孩子，看来今夜会有人注定不能入眠。

“哥哥，你怎么不睡。”半夜，他睁开眼就挂到了我身上，还一直在我脖子边蹭啊蹭的，弄的我把他扳下来不是，不把他扳下来又觉得不妥。

“哥哥，你当一晚尘儿的母妃好不好？然后抱着你好不好，你陪尘儿睡觉好不好？”一长串的问题让我脑袋有点失灵，被他拉着到温暖的被窝，也着实有点困了。

“母妃，你有没有想尘儿？”他完全是趴在我的身上，双手还揪着我的头发，直叫我无可奈何。

“恩，想。”学着母妃的样子开始哄起他来。

呵呵，为什么在穿越之前，没人会哄我呢？为什么没人关心我呢？明白眼前的他，想要被宠爱，被关怀的感觉，不忍心去伤害他幼小的心灵，所以，就哄哄他好了。

“尘儿也想母妃……很想很想……”他念叨着，抓住我头发的手松开了，叹气，真是让人头痛的破孩子。

“啪。”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抬眼见他一脸怒气，抱着被子瞪大眼睛愤怒的看着我。

救了他还被拍了一巴掌，更觉得他是个麻烦。

“怎么了？”用被他抠过的手摸了摸脸，忍!我从被子里爬起来，头有点晕，有点不明白状况，穿好衣服。很无奈的“询问”

“你要对我负责。”他把嘴巴翘得老脯剩下我在默哀。

“怎么了？要我负责什么？”懒的和他争议，好希望他能自己走出去。然后，一辈子都不让我再见到。

“你碰了我要负责的，母妃经常对姐姐说，不能让人碰，碰了就让她负责，”他委屈的说着，揪着自己的衣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咳咳，不得不说，，你的母妃很强大。

“呜，你以后要对尘儿好好的，知道吗？”他突然收起眼泪，伸出双手朝我扑过来，衣服太大他踩到了自己的衣角，华丽的倒在地上。

“呜……”他看了我一眼，开始鬼哭狼嚎，大有不哭到死方不休的架势。

我笑着看着他哭，坐在凳子上，不语。

“你是坏人，呜!”他见我没去哄他，便站起身扑到我怀里，双手围成一圈缠住我的脖子，卷曲的头发在我下巴扫啊扫的，突然觉得有种久违的感觉。

“你帮尘儿穿衣服好不好？”他从我身上跳下去娇娇的说，然后把衣服脱光光，然后把衣服丢给我。

扼，他是孩子么？听他的话语，不是，看他的动作，是。

“为什么我要帮你穿衣服？”我用手撑着下巴问着，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喝一点他就跑过来挂在我身上，抢过就喝。

“你穿衣服，当心着凉。”好心的劝他，他果真“切”的一下，鼻子里流出一条浓浓的面条。

问：当一个流着鼻涕，挂在你身上的孩子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你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答：当然是一巴掌把他拍下去。

众曰：你好残忍。

答：我讨厌一切麻烦的东西。

“呜……”哭声震耳欲聋，看来，我是惹到一麻烦精了。

“好了，别哭了，你回去吧，你的家人会担心的。”终究还是敌不过他的哭喊，起身将他扶起。

“你是说父王吗？是啊，尘儿要快点回去了。父王会很担心的。”他自己穿好衣服，也不再哭闹。一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变的成熟，懂事不少。

父王？很遥远的一个词，也很近，心空落落的，他，会记得我吗，情绪纠缠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恶魔，心——寒如风霜。

“你的父王对不好不好？”本想说你回去吧，谁知道出口的却是这一句，突然觉得他的回答会让我心痛，便牵起他的手来到门边。

“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我看着比我矮半截的他，笑着问。

“好!”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那张笑脸在我眼里变的有点碍眼，看着不远处那条已布满青苔的青石板路，心被搅乱了。

我从怀里掏出那条手帕，系在他的眼睛上，他叫尘儿是么？呵呵，记住也没用，因为以后我们不会再见的吧？

“我等下把你送到一个地方，然后你再找到我，如果你没找到，那就不能再哭，也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如果你找到了，我就对你负责，然后娶你，知道吗？”突然觉得对一个小男孩说这种话很幼稚，很可笑，自己不也只有十二岁么？

“好!这是我的约定!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他举起手像在发誓，那么真诚，那么让我相信，他会找到我的。

找到了，再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