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密起见,高孝瓘并未说出最后的作战计划,只是勉励众人,并告知这是作战需要。
余下的时间似乎与作战无关,查看过兵营,改造过弓弩,改进了修补战甲工艺。
用改装过的弹弓弩教将士们射矢,必须十射十中才算合格。
更多的是到处转悠,将附近十里八乡的地形图全给重新画了一遍。
就这么一忙,直到腊月二十五。
邺城,发生了一件大事,高孝瓘得知的时候,只是轻轻哀叹一声。
“皇上杀了七叔和三叔,因为九叔说,猛虎焉能出笼。”
“公子殿下节哀。”
“并不哀伤,穆叔师傅,杀高家亲属,杀股肱大臣,杀门阀功臣,这是自断臂膀的作法,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说,大齐北修长城,南攻萧梁,短短数年已然死伤近二十万,大部分都是为了巩固帝王之位而为,这样有意义吗?修建长城的民夫有何罪?两淮良人百姓有何罪?”
“公子殿下心系百姓,乃百姓之福。只怕,高家的血还会继续流淌。”
“对自家人,下不了手。”高孝瓘默默摇头。
李穆叔微微一笑道:“公子殿下心善,您不会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公子殿下还是勿要太过善心。当血流成河之时,便是您……”
李穆叔的话还未说完,却听见尉相愿的脚步声。
“公子殿下,已然准备妥当,今日便可以前往荥阳。”
“好,叫上那帮小子们,咱们出发荥阳。”
一片叫好之声,十几个年轻人带着李穆叔,浩浩****地离开了金庸城。
洛州大营的斛律光得知此事,胡子都给气歪了。
“这小子先斩后奏,人都跑了才送来公文,算了,皇上如今一心礼佛,也顾不得这些。”
“阿爹,这公文交代的清楚,您还真打算告到皇上那去?”
斛律光还真拿这小子没辙,他带领的是邺城军,高孝瓘则带领的是洛州军,名义上洛州军辅助邺城军,但并非听候调遣,双方不属于隶属关系。
斛律武都很想跟高孝瓘商量一下,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思来想去也没拿定主意,这下可好,这小子跑去荥阳团聚去了,开不开口都没有办法。
高元海此人乃五品散骑侍郎,他来这里便是很奇怪的事,若说他代天子督战,可他却没有圣旨。
听说如今朝中诸事都是常山王在打理,这高元海来了便与父亲斛律光密会,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但父亲自与此人密会之后,便有些沉默寡言。
斛律武都不敢询问,仅凭高元海的只言片语看来,他并非皇上委派而来。
“高元海究竟何时走?此人究竟是为了公事还是为了私事?他为了皇上太子,还是为了常山王?又或者是为了长广王?”
“无论公私之事,都不要管便是,高家的事勿要掺和。”
斛律光看了一眼儿子,微微垂眉转过身躯。
斛律武都如何不懂,自己的老爹心中挣扎,他口上说着不掺和,但只怕是抵挡不住。
“那爷爷怎么说?”
斛律光闻言愕然,转身看着斛律武都低声说道:“你阿爷常说,我虽然未读过多少书,但却也懂得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道理,也知道忠心必得忠名。”
斛律武都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纠结。
“你可知道,皇上几次三番欲拿马槊刺你阿爷?你阿爷巍然不动,面无惧色强忍悲愤才使得皇上作罢。”
如今斛律武都这才明白,皇上已经昏庸到了如此地步,这个皇上真的不值得效忠。
“你阿爷一生光明磊落,跟着太祖大人南征北战,北拒柔然、库莫西、突厥,东拒宇文逆贼,对大齐对高家忠心耿耿,你看如今呢?先有清河王高岳,后有高浚高涣,还有……”
斛律光没有再说下去,斛律武都明白,这其中忠心耿耿的人不计其数,父亲只提高家人,言外之意便是,皇上连高家人都容不下,如何能容得下旁人?
斛律武都并不想牵扯进高家的事,如今明白了原委,他更不想牵涉其中。
高元海此时正在享乐,他根本不关心朝廷里乱七八糟的事,就算眼瞧着高孝瓘一行东去,他也丝毫不关心。只要有酒有肉有女人,什么天下事都不关他的事。
高孝瓘看着伎坊窗边的男人,貌似觉得很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此人是谁。
“公子殿下,刚才好像看见了高元海。”
听见慕容士肃的话,高孝瓘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亲戚。
“就是那个在林虑山里修行了两年,却耐不住寂寞回来做官的家伙?此人一天到晚没几句实话,跑这里来做什么?”
李穆叔倒是来了兴趣,好奇的驱马上前询问。
“他修行的如何?”
高孝瓘诡异一乐:“修行?他见皇上性情大变,身为散骑侍郎却又不得不接近皇上,他只是怜惜自己的小命,怕不知道何时会一命呜呼,才鬼扯有神仙指教,请了旨意前往林虑山修行,那何尝不是皇上看出他的心思,让他不得离开林虑山,后来死乞白赖的求他阿叔,才回来要了一官半职。”
慕容士肃纠正道:“不是高思好大人,是常山王殿下帮的忙,似乎还有长广王也出过力。”
“咦?六叔和九叔?那不是害了高元海嘛,怪不得他跑来洛州。来督战还是军中效力?改日去问问他。”
“原来如此,贫道还当他也是爱修行之人。”
高孝瓘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念头,这高元海似乎和三位叔叔之间,他或许知道一些什么事,但被李穆叔一打岔,却是一点也没有抓住。
“他修行的是酒肉道,据说憋了两年没女人的日子,回来官复原职的第一天,便是去了伎坊寻了一房小妾,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高孝瓘前边刚说完,慕容士肃接着附和道:“确有此事,虽然与其共事仅数月,但同僚都怕了此人,隔三差五就得去贺喜。曾经有人送上皇上赐的红丸,却被此人嗤之以鼻,当然并非当面,不过还是得罪了送此物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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