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日子过的真快、转眼即逝,一年又走到了尽头,外出的人开始往家里赶,各家各户开始忙着准备年货、准备过年。

沈家今年显的格外的忙,除了准备年货还要给即将回家的秋哥准备一些他爱吃的食物。周氏唯恐秋哥在外面瘦了,今年的年货准备的比往年都要多。

周氏他们忙着,沈璇也没有闲着。从前天开始,各地的小吃店的账目陆陆续续的送来,沈璇忙着和半夏丁香二人在书房查账。

屋内炭火烧的很旺、门窗紧闭,但也阻挡不了无孔不入的凉风。屋内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屋外北风呼啸吹的树枝喀嚓喀嚓的响,二种声音交织形成不一样的乐章。

沈璇放下手中的笔,用手揉了揉略微疲倦的双眼。忽然间一股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走向窗前一看,下雪了,地上已经铺了一层浅浅的白。走到炉子旁边,倒了一杯热水抱着暖手,对伏在桌旁忙着的半夏和丁香开口,“先停下吧,外面下雪了。过来暖暖手脚、吃完午饭下午在继续吧。”

“是,小姐。”

“是。”

二人听到沈璇的话后把手上的那页账目算完、表上记号,这才站起走到炉子旁边坐下。

半夏抱着水杯喝了一口暖暖胃,缩缩了脖子、打了个冷战,深呼吸后说道,“嘶,今年怎么感觉那么冷啊,往年也没这么冷啊?”

丁香看到半夏那怕冷的样子笑着打趣,“幸亏你身上有内力,否则早就冻得下不了床了。”

“也是啊,小的时候没感觉到冷,这大了怎么突然变娇气了。”半夏对自己的这副身体表示怀疑。

“谁让你早上偷懒不好好练武的呢?像我,早上练完之后就没有那么冷了。”丁香趁机劝说着半夏。冬天天气冷,人都希望缩在被窝里,半夏更甚,这丫头每天都要磨到快吃早饭时才起。

“嘿嘿,丁香姐姐,小姐还在呢,你给我留些脸面。”半夏看到沈璇那打趣的眼神连忙对着丁香求饶。

三人围着炉火玩闹会儿,算算时辰差不多了,就起身、收拾好后往前院走去,这会儿该吃午饭了。

打开房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还夹杂着几朵梅花般的雪。雪花,像一个小精灵,在空中舞蹈,然后慢悠悠的从空中落下、悄无声息的铺到地上。沈璇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才抬脚往外走去。

走到前院,就能够看到门外的大树。光秃秃的树枝在狂风怒吼中战栗,摇曳不定,树木“哗哗”直响,狂风卷着树枝、树叶挥动,像魔鬼的爪子在乱舞。狂风肆无忌惮,凉飕飕的,直灌入人的衣襟,吹得人心寒。冬天,用自己的独特向人们展示了它的风姿!

快步走进客厅,带着一股冷气。周氏和沈爹正在那里喝茶,看到沈璇那红扑扑的小脸,周氏连忙放下茶杯起身,顺便递给她一杯热茶。

“你这孩子,没看到下雪了吗,怎么没让丁香她们跟着?”周氏边给沈璇拍拍身上的雪花边问道。

“娘,哪有这么娇贵,几步路的事。我让她们二个先去吃饭了。”沈璇对着周氏笑笑。

“爹。”沈璇说完之后与坐在那里的沈爹打招呼。

“嗯,快过来坐下吧。”沈爹应了一声,孩子越大沈爹越不知道怎么与他们相处。

沈爹与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秋哥的学识越来越多,父子二人有时待在一起都不知道说什么;沈璇更加厉害,既能赚银子又能养家,做事头头是道,家里碰到什么难事都还需要沈璇拿主意,沈爹在沈璇面前感到自愧不如;沈硕星虽年幼,可是有沈璇这个姐姐看着、教着,早就成了一个小公子哥,小小年纪就如大人般似得早熟,基本不需要沈爹在搀和。好在沈爹能够想得开,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有所消沉。

不久之后沈硕星也来了,恭恭敬敬的与爹娘和沈璇打招呼,之后一家四口才开始吃饭。饭后,四人都没有忙着离开,坐在一起相互聊着天。

“小弟,姐姐早上让你描的字帖描完了吗?”沈璇对着沈硕星询问,沈硕星所描写的字帖可是沈璇特意让人从京城送来的。

“姐姐,我都描完了,还多写了二张呢。”沈硕星傲娇的回答,希望得到沈璇的夸奖。

“嗯,真乖,等会儿姐姐会去你那里查看的。”沈璇看到沈硕星的眼神自然夸了一句,为免高兴过头,又加了一句,典型的给个糖枣打一棒子。

“你们姐弟两个啊。”周氏看到二人的互动笑着说了一句。

沈爹眼里有着羡慕,自家这个小儿子从小就粘着姐姐,让他很少体会到当爹的乐趣。开始读书、明白事理后就更加不会撒娇了,也就是对着沈璇时才会像个小孩子似得撒娇。

“姐姐,我下午可不可以出去玩?”沈硕星想起外面那越来越大的雪花开口询问,想要出去与村里的小伙伴们打雪仗。

“去吧,让人跟着,玩会儿就回来,不可与人打架。”沈璇看到沈硕星那祈求的小眼神心软的答应了,自从白旭离开后沈璇又特意找了一个十岁的小厮跟在他后面。

至于嘱咐沈硕星不能打架是有原因的,村里有几个孩子因受到家里大人的影响对沈家有抵触心理,面对沈硕星时语气上难免有所不好听,一个月前就因为几人办了个嘴之后就闹的大家打起来了。

“知道了,姐姐。我先把描的字送到丁香姐姐手里,我在出去玩。”沈硕星听到沈璇的回答高兴的直接蹦起来,又对着沈璇说了一句后就外门外跑去。

周氏和沈爹看到跑出去的沈硕星也没有制止,只是彼此相识笑了笑,并不担心沈硕星会受寒、冻着了,他们二人都知道沈硕星四岁时就跟着沈璇练武的事情。

沈璇与周氏和沈爹又聊了会儿天,内容无非是村里的一些八卦、还有沈家年货的准备情况。等沈璇离开客厅回到院落时,就看到了沈硕星送过来的纸张,大体上检查了一遍,就放下了。

天不知不觉就黑了,揉揉发酸的脖颈、点上油灯,下午主仆三人又是在查账中度过的。看看那放在一边的账本,想要核对完毕还是需要时间的。

解决完晚饭,沈璇很早就躺到了**,听着耳边那窗户发出的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响声,心想还是待在被窝里舒服。冬天的晚上云层很厚、天空就像用墨水涂抹的那样浓黑,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问题就连月亮也躲到云层后面了。

沈璇透过窗缝看了看外面还在飘落的雪花,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又是新的开始,沈璇依旧在书房查账,周氏和沈爹他们还是在准备过年的事情。而此时的千里之外,二辆马车正在急速行驶。车内所坐的人正是赶着回家的秋哥等人,好在他们准备的衣物充足,尽管冬天路上不好走,但依旧阻挡不了他们回家的心情。

“还有二天就能够到临安了吧?”车内冬哥出声询问,虽然有暖炉还是感觉到冷。

“嗯,很快咱们就可以回家了。”春哥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家人了语气中透着欢喜,离家虽不到三个月,却感觉离家好久似得。

“别忘了咱们到了临安还要去曹府拜访、给曹大人送信。”秋哥出声提醒。

“对哦。你说这过年了,曹兄为何不回家呢?”冬哥小声嘀咕,对曹佳俊过年不回家而独自留住京城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曹兄有他自己的想法。”秋哥低声说了一句。

自从与曹佳俊再次相遇后,通过聊天,沈家兄弟对他的现况都有所了解,对于他留在京城的决定秋哥是理解的。听说林府嫡子林大少爷将要回京,曹佳俊要是能够与他相交就可以避开庶子林逸亮、减少他的纠缠。这二个多月曹佳俊一直在为林逸亮的吃喝花费银子,也想过搬出林府可是这事有些不好开口,想要告诉林大人又怕得罪了他,反正曹佳俊的日子过的相当不易。

曹佳俊的遭遇白明从秋哥四人那里也得到了些了解,对秋哥四人没有冒失的把人带到沈府的行为是非常高兴的,白明自从听到曹佳俊的事情后就担心这事的发生。好在秋哥等人明白“财不可外漏、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就这事白明还特意写信告诉过沈璇,信中把秋哥四人夸了一番,所说大都是秋哥他们考虑事情周道了等云云。

“小妹,她会喜欢咱们给她买的礼物吧?”夏哥放下手里的医术问道。

“肯定喜欢。”冬哥抢先回答到。他们此次回家都给家人买了些礼物,用的是他们买下的那家酒肆所挣的银子。酒肆经过装修和修正后还是卖的酒,只不过种类多了,他们有时把小厮也派过去帮着酒肆的生意。

年二十八的下午申时,二辆马车驶进了沙土村,秋哥兄弟四人和四个小厮终于回到了家。

几人的回归,不仅让沈家一通忙活就连村里的人也不消停,听说他们从京城回来村里的人连忙赶来打听,想要听一听这京城到底是怎样的,到底与他们见过的县里、临安有何不同,还有人直接开口询问他们是否见过皇帝、、、。

面对村里人各式各样的问题,秋哥四人无力招架,最后还是沈爹看他们困的直打哈气,以此为理由这才让大家散了。当然可以想象明天他们四人将要面对的场景,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询问。

沈家众人聚在一起,看着面前平安回到家的秋哥四人眼圈都红了,总算是回来了。四人脸上的疲惫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有多说、多问什么,让他们吃完饭就早早睡下了。

沈家这个年过的热闹非凡,每天都要人前来沈家让秋哥等人给他们讲讲京城里的事,就连附近的村里有人听说此事后也上门打听。沈璇在后院听丁香她们描述秋哥等人的情况后,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年总是过得很快,眨眼就过去了,在家里没有待几天的秋哥等人,又要开始启程了。这次他们的离开,沈家人的情绪控制的非常好,都没有在过年期间的当下哭出来。正月初五那天,又是二辆马车、还是那些人,在沈家众人的目送下踏出了沙土村的地界。

送走了秋哥等人,沈家人也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处于过年的氛围中。秋哥等人所驶过的路上,除了客栈、商铺等这些的开张,人还是比较少的。大家都处于清闲、休息当中,而白明和雷奎等人却忙得连年都没有过好。

沈璇交给白明的青菜种子,因为有灵水的侵泡,导致现在的大棚里面一片绿油油的。白明和雷奎手下的人,看到他们的劳动成果激动非常,没想到他们真的在冬季种出了青菜。炒上几个青菜,大家坐在一起尝尝、热闹一番,嗯,美味非常,总感觉比夏天吃到的青菜要好吃。

吃过了,尝过了,大家就商量接下来卖的问题了,想要在京城卖出个好价钱这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白明不愧是当管家的料,那边大家还在考虑呢,他这边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正月初八这天,杜擎苍刚回到将军府坐在那里喝茶醒酒就听到了文思前来禀报:沈府管家上门拜访的事情。考虑到沈璇的原因,本不愿再见其他人的杜擎苍破例吩咐下人把白明带过来。将军府虽没落,但在京城还是有些相交的人家的,刚过完三十那天,杜擎苍和杜夫人就开始忙着招待上门拜访的人,杜擎苍也有几个同龄相交的友人,这次就是和他们在一起喝多了。

“奴才白明给杜少爷请安,给您拜个晚年。”白明看到杜擎苍就连忙问候。想着这些天都在忙大棚青菜的事情、就连年都是在郊外别院过的,貌似给将军府送年礼的事情还是给其他下人送来的,想起这事连忙给杜擎苍拜个晚年。

“起来吧,你今天来有何事?”杜擎苍揉着那发晕的额头,对着白明问道。

“奴才是给将军府送些青菜过来,这些青菜都是主子让送到的。”白明看杜擎苍那不舒服的样,抓紧把事情交代清楚。

“送菜?”小厮文思惊呼,这哪有人送礼会送菜的啊,将军府在穷也不会吃不起菜啊。心里则认为这沈府的人都是些奇葩,对沈府的主人有偏见。

“行了,文思,这事就交给你了,你们退下吧。”杜擎苍没有对文思的抢先出声而训斥,只是交代一句就让他们下去了,他现在急需要去**躺会儿。

“是,少爷。”文思的声音。

“奴才告退。”白明也识趣的退出。

白明和文思二人去了将军府的后门,那里有一辆马车正在等着,车上装的都是水嫩嫩的青菜。文思看到后内心大喜,心里的那点不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忙吩咐人把这些青菜搬进去。

等青菜都搬进去后,白明与文思打个了招呼,告诉对方自己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借助将军府把青菜的事情宣扬出去。文思看到这些青菜,就知道明天将军府待客的食物有了着落,对白明的这点要求自然答应。

第二天,将军府设宴待客。这些天他们这些不愁吃喝的人这家吃了、那家喝,弄的他们都没有胃口,席间除了大鱼大肉就没有其它的了。将军府的席面独具一格,那绿油油的青菜看着就要食欲,大家都吃的心满意足,自然也给了将军府应有的体面,本来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上门坐坐的。

饭后,那些人都派身边的小厮、丫鬟去将军府的厨房那里打听,这青菜的来路,厨房那里早已经得到过文思的吩咐,对他们来者不拒把青菜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就这样,不需要白明和雷奎等人的特意宣传,这大棚青菜就在京城火了。正月初十,他们拉着青菜进城不久就被前来买的人包围了,原来这二天各个府上都派人专门在城门口等着呢。

这些青菜大多是白菜、油菜、黄瓜、青椒等常见的菜,价钱足足比夏季时高了二倍,但这也阻挡不了这些富贵之人的购买能力,反正他们有的是银子,在沈璇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手里的银票有多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当今太子唯一的儿子皇四孙中毒了,危在旦夕。

这件事情第二天就被有心人宣扬了出来,整个京城都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商铺小贩也不敢叫卖了、只能安静的等待。好在秋哥等人在十四那天就到了京城,本来安排的访友的事情也暂时放下了,只能在沈府老老实实的等着正月二十去书院报道。

正月十八,太子府放出风声,皇四孙的毒已经解了,京城这才又开始热闹起来、几天之后这件事情才慢慢平息下去。

这只是老百姓知道的表面,或者应该说这是当权者愿意让他们看到的,而国寺那里却上演的另外一幕、真实的一幕。

“大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慧德大师的院落、房内,一位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不怒自威的大约五十岁男子对着坐在那里的慧德大师开口询问道。

“皇上,老衲只有这一个办法。”慧德大师平静的回答,不愧是一代大师,面对当今帝王也没有丝毫的谄媚。

听到慧德大师的称呼,知道对方的身后后,有人就要开口询问当今皇上怎么会出现在国寺?原来皇帝是为了救治皇四孙而来,此次皇帝是私下而来,只带了太子和太子一母同胞的五皇子谨王,还有二个侍卫。

“必须要离开京城吗?”皇帝的语气有些低沉,此时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国主而是平常百姓家担心孙子安危的爷爷。

皇四孙今年只有四岁,平时乖巧懂事、深得皇帝的心,皇帝最宠的孙子就是他了。

“皇帝,是否还记得当年老衲师傅寂灭大师,离开京城时所说的话?”慧德大师看了一眼皇帝后开口。

“记得,寂灭大师离开时告诉朕,他要去寻找”隐凤“?”皇帝想想后不确定的回答,不明白慧德大师怎么会有此一问。

“老衲如果没有猜错,师傅他已经找到了隐凤,几个月之前老衲这里来了一位姑娘,她手上戴着师傅的佛珠。”慧德大师抬头看了一眼屋外,似乎还能够看到那时他们交谈的画面。

“真的,寂灭大师真的找到了。”皇上听到这里惊喜的站了起来,别人可以不知道,但做为当权者心里很明白这“隐凤”的重要性的,“隐凤”对整个国家都至关重要。

“皇上,别忘了,师傅告诫您的话。”慧德大师看到皇帝那惊喜的样子,出声提醒了一句,免得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

所谓“隐凤”意为隐藏在民间的凤凰,其身份与一朝皇后旗鼓相当。“隐凤”百年之间也不一定能够出现一位,这次的“隐凤”是五百年来出现的第一人。身为当权者不可对“隐凤”者做出掠夺的行径,也不能逼迫“隐凤”者。只要不做出对“隐凤”有伤害的事情,“隐凤”就会是当权者的助力。

“放心吧,大师,朕在这点上绝对不会糊涂。”皇帝听到慧德大师的话赶紧保证。历来的皇帝与国寺主持都是私交甚笃的人,对国寺主持所说的话深信不疑。皇卷曾记载:千年之前有一位“隐凤”,当权者不顾她的意愿强行要纳她进宫为妃、以达到控制她的目的,没想到最后却在“隐凤”的操控下换了当权者。所以如今的皇帝是不会对“隐凤”有任何不好的行动的,关键时刻还要保护好她呢。

“老衲让皇四孙离开京城后前去寻找的人就是”隐凤“。”

“朕明白了,朕即刻就安排他们离京。”皇帝这会儿对皇四孙的离京也不反对了,想着他们将要见到“隐凤”内心是激动的。身为当权者虽不能伤害“隐凤”,却可以通过此事把她与皇家联系起来,免得以后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世事无常,谁知道下一秒后这“隐凤”会不会伤害到国本,这世上大概除了当权者无人对“隐凤”的能力有所了解了吧。

“这是师傅那串佛珠的画像,皇帝拿去吧。”慧德大师交给皇帝一张纸后就闭眼开始念起了佛语。

皇帝看到不再准备搭理自己的慧德大师也没有生气,拿着图纸就离开了房间。

夜幕很快降临,京城的一处地方却上演着这么一幕。

“师傅。”黑衣男子对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拱手叫了一声。

“嗯,你来了。”中年男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男子的面容遮掩在面具之下,只是听那声音就能够感觉到中年男子的不凡。

“知道为师叫你来,所谓何事吗?”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黑衣男子继续开口询问。

“不知,还请师傅示下。”黑衣男子的语气比冬日里的冷风还要无情,就算对着自己的师傅也没有丝毫缓解。

“为师要你收拾好行李,明天偷偷跟在皇四孙后面离京。”中年男子把事情吩咐下去。

“为何?”黑衣男子听到这话才抬起来头,待看清楚面貌后居然发现此人是薛耀溪。

“跟在他们后面,你就可以找到可以给你解毒的人了。”中年男子说道这里声音有些惆怅。

薛耀溪听到中年男子的话后沉默的不再开口,他没有想到师傅叫他出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对方虽教他武功,却从不与他有任何亲近之意,有时他在对方眼里还会看到恨。薛耀溪一直以为对方是不喜欢他的,就算教他武功也是因为他根骨极佳、是块练武的好料子的原因。没想到对方开口居然是为了他解毒一事,这次要是没有看错的话,他居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慈爱,这种眼神不应该在对方眼中出现,看到这里的薛耀溪内心疑惑了。

“师傅怎么会知道我只要跟在皇四孙后面就可以找到解毒的人?”薛耀溪疑惑的开口,这是第二次听说可以给他解毒的消息了。

“为师身为皇家暗卫,自然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中年男子敷衍了一句。他身为皇家暗卫首领,保护皇帝是他的重中之重,今天国寺中暗处保护皇帝的人就是他,事后他也听皇帝说过一些“隐凤”的事情,对“隐凤”的能力自然有所期待。

“你知道为师为何要收你为徒吗?”中年男子看到薛耀溪脸上那微微疑惑的表情开口询问。

“不知。”薛耀溪心里本以为的原因经过刚才的话有些不确定了。

“因为你娘亲。”中年男子说完之后就转过头去、抬头看着那漆黑的夜空。

薛耀溪震惊与对方居然认识自己的娘亲,看到对方的背影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中年男子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薛耀溪的声音,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我与你娘亲相识在二十年前,那时她还是闺阁中的女子。现在和你说这些并没有亵渎你娘亲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中年男子缓了缓语气后继续说道,“那是我接任皇家暗卫之首位置前的最后一次任务,外出查探我居然意外的受了伤,趁着黑夜的掩护糊里糊涂的就进了你娘亲的闺阁。你娘亲看到我身上的血迹虽然害怕却没有惊叫出声,在我昏迷之后还小心的为我包扎了伤口。”

中年男子似乎又回到了那时的岁月,平复静心之后又继续说道,“身为暗卫我从你娘亲身上感受到了温暖,等我接任首领的位置后还通过手中的权利时不时知道你娘亲的消息,转眼你娘亲就订了亲、嫁了人。”

“你心里是喜欢我娘亲的吧?当时为何不阻拦这一切。”薛耀溪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悔恨,这才有此一问。如果对方当时能够阻止,他的娘亲是不是就不会落到今日早死的下场。

“喜欢又怎样?身为皇家暗卫是不可能成亲的,何况当时你娘亲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一心期待的早日嫁进镇国公府,走到她的良人身边。”中年男子声音嘲讽。

“要是他真的是我娘亲的良人,我娘才不会抛下年幼的我早死呢。”薛耀溪愤恨的说道,对中年男子没有阻止悲剧发生的他心里是怨着的,虽然他知道这根本与对方没有任何关系。

“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这些事。你娘亲嫁进镇国公府后过着幸福的日子,我就很少再去关注了。之后听到镇国公纳妾也没有多在意,不想没几年后就听到了你娘亲逝去的消息。我当时赶到时已经迟了,毒已经深入骨髓,无力回天。”中年男子想起那死去的女子内心也是悲痛的,自己心中唯一的温暖就那样消失了。

“你既然知道我娘亲是中毒而死,那肯定也知道是谁害的她,这些年你为何不替她报仇?”薛耀溪继续询问,对方的眼神是偏不了人的,既然知道为何不报仇,凭借他手里的权利轻而易举。

“因为你的存在。你当时也中了毒,我要是替你报了仇,你还有心思活下去吗?你是你娘亲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我怎么会忍心看到年幼的你死去,虽然你身上流着一半那人的血。”中年男子复杂的看了薛耀溪一眼,虽然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但二人都明白所说的是何人。

“师傅,今天为何会与我说这些?”薛耀溪静下心思考后出声询问。

“还有几个月你就要参加下任皇家暗卫首领的选拔赛了,为师希望到时候你能够解毒后回来接下这暗卫首领的位置和权利。”中年男子说道。

至于为何这么说中年男子心里是有所考虑的,第一:薛耀溪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大概是受到他娘亲的影响,薛耀溪心中没有情爱,对女子有所厌恶,这点正符合皇家暗卫首领的条件。第二:身为皇家暗卫首领的候选者,除了生就是死,没有第三条路可选;第三:手里有了权力也可以更好的为了他娘亲报仇,他娘亲的仇并不是简单的小妾害死主母的事情,此事还牵扯到皇宫里面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是这些年中年男子没有报仇的原因,另外也是希望薛耀溪通过自己的努力而为他娘亲报仇。

“师傅,皇家暗卫首领的事情还是以后在说吧。明天我会跟在皇四孙后面离京,耀溪先回去收拾行李了。”薛耀溪听到对方那交代后事的语气心里不舒服,婉拒留下一句后不等对方的回答就匆匆离开了。

薛耀溪以前可以做到不理睬对方说的这些话,可是听到对方与他娘亲的事情后就不得不为对方考虑了。身为皇家暗卫首领想要从高处的位置退下,貌似只有死这条路可以走。首领不同于其他暗卫,其他暗卫没有多余的思想,无条件服从皇帝或者首领吩咐下来的命令即可;而首领是有思想的,陪伴在皇帝左右对皇家的隐私自然知道的多,为了保守秘密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历代皇家暗卫首领从来没有过从位置上面退下的人,只有老死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年龄大了可以不出任务但职责必须担当起来,直到死去才可以把权利交给下一任。他们这才选出的首领也只是选出,权利是不移交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的大门刚刚打开,一辆低调的马车在寒风中就驶出了城门,这辆马车总共有四人,三个大人、一个孩子。没过多久,城门那里就驶出了二匹快马,紧跟在那辆马车后面,马车的方向是直奔着临安而去。此时的沈璇窝在房内,根本没想到京城会有人去找她,更不会想到找她的人身份会如此不凡。

马车外观虽然显得低调,内里却装饰的非常豪华。车厢由松木制成,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看那绒毛的色泽就知道这动物的皮毛很是珍贵;四周的车木上面还雕刻着动物的图案,惟妙惟肖,那图案显得真实威武,不是一般富户可以雕刻使用的;除了图案还镶金嵌宝;车内点着特制的熏香和暖炉。

“五皇叔,真的可以找到给我解毒的人吗?”男孩子的声音在车厢内清脆的响起。

车内那位身披狐毛斗篷的男子听到男孩子的声音后开口回答,“羽儿放心,五皇叔一定可以找到给你解毒的人的。”

没错,这辆马车内所坐的人就是那中毒的皇四孙慕容羽和当今的五皇子谨王——慕容轻尘。慕容轻尘看到慕容羽那病态的小脸,把他抱进怀里、摸摸他的头,无声的安抚他。

慕容轻尘耳边响起离京之时皇帝对他说的话,“羽儿身体里的毒只是被慧德大师用内力压制住了,你带着他一路往东南而去,找到一位手带这串佛珠的女子就可以解除羽儿身上的毒。”

慕容轻尘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再次看看怀里那安静的小人,心里下定决定,一定要尽快找到那可以解毒的人。慕容羽身上的毒不光威胁着他的性命,还威胁着当今太子——慕容轻风的地位。

慕容轻风身为皇后的嫡长子,当今的太子,身下却只有一位四岁的儿子慕容羽,其他的孩子都是女儿。随着皇帝的年老,皇子的长大,历朝历代的皇储之争渐渐有了苗头,此次慕容羽中毒就是因此而受害。因为太子要是失去了儿子,这太子之位肯定坐不稳,何况身边还有几位虎视眈眈想要与之争夺一番的其他皇子们。

“五皇叔,你以后还要去边关吗?”慕容羽的声音又在车内响起。

“皇叔要等羽儿好了后才会去边关。羽儿乖,现在闭上眼乖乖的睡觉。”慕容轻尘小心的拍打着慕容羽的身体。

慕容轻尘是皇后的二子,太子的亲弟弟,为了扶持慕容清风的太子之位,慕容轻尘十四岁就进了军营,常年驻守边关,很少回到京城,因为他坚信手里有了军权才可以更好的帮着他的哥哥。此次回到京城是因为皇帝下旨所召而回,慕容轻尘今年十八却至今没有成亲,元宵节帝后本打算给他指婚,却出了太子之子中毒的事情。能够陪同慕容羽解毒的人选除了慕容轻尘再无其他人,这婚事自然而然又耽误了。

马车在寒风呼啸中继续前进,环境的恶劣阻挡不了他们前进的脚步,也阻挡不了后面紧跟着的二人。

“主子,谨王他们这是往哪里走啊?”马上的墨竹对着薛耀溪开口询问。他们都跟了十天了怎么还没有到地方,冬天里骑马,身上穿的再多也抵挡不了寒风的侵袭,浑身都没有热度、冷飕飕的。

“废话那么多,赶紧跟上就是。”薛耀溪完后之后还呼出一口白气,他这具中毒的身体在这样的条件下更难受。

墨竹看着那看不到影子的马车,在看看骑马走远了的主子,搓搓手臂、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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