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哈背着手在哥哥的卧房之外来回地溜达,以前,哥哥的房间从来都不锁门,今天,偏偏就锁上了,不仅仅是锁上了,里面似乎还用杠子把门顶上了。
她还想看看新嫂嫂呢。
崔氏好几次都想把娜哈拉走,都没能如愿,这孩子现在的力气大的很,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拖动的。
“你要是再守着门,以后就休想再有小侄子,小侄女啥的。”
崔氏见拖不走,就开始出言威胁。
“别以为我不知道,小侄子,小侄女就在嫂嫂的肚子里装着呢。”
崔氏看看满院子看热闹的人,就吼了一嗓子。
“你们都没事干吗?没事干就去大食堂帮厨,一天光蒸饭都要蒸好几万斤呢。”
家里的仆妇们当然不愿意去大食堂蒸饭,装饭,那可不是一个好活计,烟熏火燎得不说,还热得要死。
“我们是不是应该起来了?”
虞修容把头从云初的怀里露出来,小声问道。
云初铁箍一样的胳膊将她箍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起来干啥,家里又没有长辈需要你去端茶,如果你睡醒了,我们就干点别的。”
说完话,又要往虞修容身上爬,虞修容又惊又怕,连忙用力推搡云初。
“不成的,再来我就要死了。”
“放心,死不了的,最多昏过去。”
“你这是想要我的命。”
“谁让你长成这个样子的,谁能受得了呢,这一次我一定轻轻地……”
于是,当虞修容开始收拾妆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这个时候,她起来了,云初却睡得跟死猪一样。
虞修容才起床,崔氏跟孙婆婆就进来了,也不管躺在**酣睡的云初,从**扯走一个东西之后,看了一眼,就喜滋滋地出门去了。
虞修容也看到了,白皙的脸上多了一层红晕,马上,她就换上了一张主母脸。
就在今天,云家的两个家臣——崔氏跟刘义要来拜见她,帖子昨晚就已经送来了,今天,崔氏不断进出,却不是以家臣身份,而是以仆妇身份。
等今天过后,崔氏,刘义就不再是严格意义上的家仆,他们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家臣。
有了这个身份之后,他们的命运就与云氏休戚相关,再也分不开了。
这是非常重要的礼仪,对于云家来说是第一次,也是一次很好的开枝散叶的开端。
时间已经很紧张了,**的那个人还是不肯起床,他现在的死猪模样,跟昨晚龙腾虎跃的样子相差太大了。
直到家仆们已经摆好了香案,云初才一脸不高兴的被虞修容拉到香案边上坐下来。
他回头看看,发现桌案后头只摆着一个牌位,上面仅仅写着云氏列祖列宗之牌位几个字,没有名字,且只有这么一个牌位,看起来很寒酸。
牌位很寒酸,崔氏跟刘义两人打扮得一点都不寒酸,宽袍大袖还戴着帽子的样子,连云家的猞猁大肥都不敢靠近他们。
云初跟虞修容坐在香案两侧看起来很像门神。
亲眼看着这两个人舞蹈一样地行着礼,云初多少有些迷糊。
虞修容说了很多云初听起来很难理解的话,崔氏跟刘义只是回答“唯”。
从头到尾,云初除过接受这两人的跪拜之外,就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然后,云家就多出来两个家臣,就算是云家被满门砍头的时候,他们都会被算在满门里的那种家臣。
看着虞修容在一本华丽至极的本子上记录什么,云初凑过去看,才发现,这东西竟然是家谱。
云家的家谱也非常的寒酸,直系只有两人,一个云初,一个云娜,又在云初的名字左边画了一个横线,横线尽头写着原配云虞。
又在云初名字的右边画出来了一条横线,横线尽头写着刘义跟崔氏的名字。
以后,如果不发生什么大的变动,云家就有了三个主人,两个家臣,这些人算是云氏的话事人。
举行完仪式之后,崔氏跟刘义两个人基本上就不会笑了,整个人身上充满了使命感。
再看家里的仆妇,仆役们如同看鸡鸭。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瓦蓝瓦蓝的,大雁塔还是一柱擎天的模样,云初很想回去继续睡觉。
他昨晚,就没有睡多久,现在更是困倦的连饭都不想吃。
勉强看过刘义拿来的账本之后,云初只能喟叹,没有别的表情。
因为,昨晚的生意是亏本的,而且亏空了足足有一百二十九贯钱这么多。
查看亏损的出处,只有一项,那就是李治毫无节制地,胡乱撒了一晚上的钱导致的。
他不仅把天下第一美食大会一天的利润撒光了,还亏损了这么多。
看来,让龙颜大悦一下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
他带来的骚乱还不仅仅如此,一个非常受欢迎的杂耍美人,为了多赚钱,多在皇帝面前表现一下,摔断了腿,一个舞姬,为了表现自己的杨柳细腰,硬是把自己的肋骨勒断了一根,还有一个丢飞刀的美女,因为投掷刀子的那个混蛋为了精益求精,硬是把刀子扎在了一个美人的大腿根部,再往上一寸,那个美人就当不成女人了。
虞修容成了女主人,今天给家里的仆役仆妇,丫鬟们下发了大量的赏赐。
一个个把沉重的钱袋拴在腰带上,叮叮咣咣地来回跑,也不怕把裙子拽下来。
刚刚成为妇人的虞修容行动多少有些不便,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装的,反正昨晚的时候,除过开始有些不适应,后面都是应付自如的。
云初仰面朝天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休憩,此时也不怕有燕子把粪便弄他身上,所以,可以得意地张着嘴巴尽情地休憩,只要休憩好了,今晚,他决定重整旗鼓。
猞猁大肥看起来有些孤独,同样的娜哈也显得很孤独,一左一右地躺在云初身边的躺椅上,没人愿意说话。
公孙羞愧得不敢出门。
昨晚裴行俭惊天一吻,已经成了长安城内风头最健的流言。
收到的口诛笔伐之多,恐怕裴行俭用尽南海之水,也无法洗涮干净。
一个大臣,竟然明目张胆的要娶一个妓子当妾室,这在长安,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虽然坊间教坊花魁嫁给才子,两人情比金坚的传说,然而,到底是哪一个妓子有这样好的运气,却无人知晓。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那些妓子们自己做的好梦,然后假借某一个故事人物流传出去的。
想当年,李靖与红拂女的传闻,就已经被人认为是李靖私德有亏,即便是在李靖死后,连他的谥号都因为这件事得不到最好的。
尽管他在兵家一脉中已经获得了至高无上的位置,可以说做到了一个军人能做或者不能做的所有伟大事迹,可惜,他的谥号只能是“景武”与武将最美谥号“忠武”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裴行俭此次的行为,基本上已经断送了他想成为新一代大唐武将第一人的念想。
此次去西域堪称是真正的破釜沉舟。
如果他这一次去西域不能获得无上的军功,恐怕,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很难再与云初,薛仁贵这两人相提并论了。
“这个男人在拿命去爱你。”
公孙来找云初,希望他能帮着拿个主意的时候,云初这样说。
其实找云初拿主意根本就是公孙的借口,看她连腿都夹不严实的模样,谁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呢。
别说裴行俭的老婆打过她,裴行俭对她不好,现在,只要裴行俭冲她勾勾手指,她马上就会飞奔过去,小鸟依人一样靠在裴行俭的身边,让干啥就干啥。
即便是明知道进到裴行俭家中会被大老婆打死,她也一定会大义凛然地,让人用小马车从侧门进入裴行俭家中后,再死。
听起来很贱,然而,即便是虞修容也认为这是公孙作为一个女人最大的成功!
更会成为平康坊里可以传颂一千年的伟大爱情故事,更是对平康坊里那些女子的精神激励——只要遇见了有情郎,人生就有盼头。
在大唐,一个妓子最好的下场,就是嫁给一个有钱的商人当小妾,就是那种商人重利轻离别的商人的小妾,弄不好她那个商人有情郎会在做生意的时候,连她一起当货物给卖掉。
裴行俭不常见,卖小妾的商人很普通。
话说回来,裴行俭这一次当着皇帝夫妇的面敢说出这样的话,确实不负他裴大将军的美名。
这种重感情的汉子,云初觉得可以结交一下,因为他与自己一样都是真正的唐人中的败类。
虞修容扭着腰从他面前经过,云初,娜哈,猞猁都盯着她的屁股看。
虞修容再次路过,他们三个的头也会跟着虞修容的身影走。
只不过,看的内容不一样,云初看的是裙子底下那丰盈的令他心颤的物事。
娜哈看的是虞修容的肚子,她很想知道她家的小侄子,小侄女到底被虞修容藏在了哪里,啥时候才能生出来让她玩。
至于猞猁大肥看的则是虞修容手上木盘里祭祖用的祭品。
云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将手上的书本扣在脸上,准备养足精神,晚上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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