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光与影的旖旎(9)
最先收到程子言的DNA报告的人不是夜清歌,而是席天浩。
那张纸被席天浩捏在手里几乎捏到碎,他死死盯着上面的字,逐字看过去。
之前他其实也不相信程子言肚子里的孩子是席司曜的,可是现在这张纸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看完了报告,席天浩第一時间给席司曜打了电话,“阿曜,程子言生了个孩子,你知道吗?”
席司曜心底极快地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旋即又听到爷爷说:“我收到了那个孩子和你的DNA对比报告。”
“爷爷,结果是什么?”他极平静地问,似乎不论什么结果,他都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席天浩慢慢地,将那个结果告诉了他:“程子言的孩子,是你的,DNA的结果出来,你和那孩子,是父子关系。”
说一点都不惊讶是假的,但是惊讶转瞬即逝,紧接着就是恍然大悟——
那个孩子和自己是父子关系,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程子言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自己的。
那么,不是这个孩子有问题,就是那份DNA报告一定有问题?
可是他希望那份DNA报告没有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几乎在一秒钟之内就肯定,程子言那里的那个孩子,就是自己和夜清歌的第二个孩子?
他从不曾碰过除了夜清歌之外的女人,所以那个孩子,只能是自己和夜清歌的?
他沉声,缓缓地问:“爷爷,您可以肯定那份DNA报告是真的吗?程子言没有做手脚?”
“爷爷肯定。”
阴霾了几天的心情忽然就放晴了,他的声音轻快而带着笑意,“爷爷,我知道了,谢谢您。”
席天浩不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奇怪,但是想想之前他和程子言的那些亲密,想想夜清歌和席家的那些仇怨,说不定阿曜想通了呢?
席天浩顿時也高兴了起来,欢欢喜喜地说:“你知道就好,知道就早点回来,爷爷尽快安排你和子言结婚,总不能让你们的孩子没名没姓。”
“结婚?”席司曜一愣,紧接着就说:“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之前就和您说过,我不会和程子言结婚。”VgHu。
席天浩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阿曜,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和子言孩子都有了,难道你还不愿意娶她吗?”
“爷爷,那个孩子……”
“阿曜?DNA摆在这里,难道你还想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吗?”席天浩动了气,语气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尽快回来和子言结婚,否则——”
说到这里,他募地一声冷笑,“阿曜,你别忘了,爷爷手上还有一些股份?”
席司曜静默着不说话,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终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脸上绽开猎物入套的笑容,“爷爷,那您尽快安排好一切,尽快联系子言回花城,我也会尽快回来。”
席天浩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但是他毕竟也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对席司曜也是极其了解的,“阿曜,你最好别和爷爷耍什么花招,如果被爷爷知道了,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爷爷,我不会。”席司曜态度很恭敬,好像回到了之前。
席天浩这才心平气和,又说了几句,然后才挂了电话。
而席司曜却捏着手机,久久地站在窗前。
他现在只能祈祷程子言那里的那个孩子就是自己和夜清歌的第二个孩子,如果是,那么一切都还有转机?
——
彼時夜清歌已经从医院回到了住处,席司曜进去房间的時候,她以为是洛云晞,语气轻松地说:“云晞,你又来啦?”
站在不远处的人没说话,她笑了笑,抱着孩子轻轻地晃,“今天宝宝很乖,都没有闹我,你其实不用这么辛苦每天都来的,家里有人,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叫他们。”
顿了顿,她细微地低了低头,声音也低了下去,“而且……司曜也在,你不用担心我。”
她说这句话的時候一点底气也没有,声音小得让人几乎听不见,席司曜的心在那一瞬间就轻轻地疼了起来。
空气中的静默让夜清歌察觉到了异样,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猜到进来的人不是洛云晞而是席司曜,顿時觉得有些尴尬。
其实这些天,要不是洛云晞每天跑来照顾自己,给自己说笑话,还帮自己带宝宝,她都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
毕竟,她不放心别人带孩子。
而自己有事的時候,只能自己摸索着去完成,根本就不能指望席司曜,刚刚那么说,其实是不想一直麻烦洛云晞,没想到来人居然是席司曜?
她不再说话,抱紧了孩子转过身子对着里边,将背留给了席司曜。
那背影有些凄凉,席司曜本来就已经心生愧疚,此刻看到她这样,心里愈发地难受起来,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巴掌?
她看不见,刚生完孩子在坐月子,自己和她闹什么脾气?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放轻脚步走了上去,在她身边坐下来,从她身后轻轻地将她和孩子一起拥在了怀里,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是我,不是洛云晞。”
夜清歌假装没有听到他说话,只是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喔喔喔’地哄孩子。
宝宝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闭着眼睛,两只小手胡乱地在抓着什么,席司曜把自己的手指递过去,宝宝开心地抓住往自己嘴里送,他就笑了,侧头亲了亲夜清歌的脸,说:“他好像饿了,都要吃我的手指了。”
夜清歌心尖上剧烈地一疼,这些天的委屈如同开了闸的潮水,汹涌得几乎将她淹没。
之前他那么气,气到恨不得掐死她?
过了这么几天,他又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抱着她,和她轻柔地说话。
席司曜,你当真以为我是铁做的吗?
所有的委屈转变为怨气,夜清歌转身一把推开席司曜,强忍着哽咽,哑声道:“不是很忙吗?宝宝怎么样不用你管,我自己会照顾好他的?”
席司曜看着她,眼底无奈和懊悔纠缠,他靠过去,重新将她揽在怀里,她挣扎他就抱得更紧,而夜清歌显然是怕伤到孩子,没敢怎么动。
会有问里。“清歌,我们是夫妻,不论我们之间横亘着什么,我们是夫妻这是不变的事实。”
“是,我们是夫妻,所有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现在回来是因为责任,并不是你想回来?”夜清歌忽然抬起头来,咬牙问。
席司曜危险地眯了眯眸子,那声音有些冷,却又好像有些压抑,“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那你希望我怎么想你?”夜清歌忽然提高了声音,那不是她,她从来不会允许自己这般放肆地表露自己的情绪?
可是……这就是她。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冷情隐忍的夜清歌了,自从爱上这个男人,她慢慢地变了,那些她以前从不允许自己表露的情绪,越来越容易泄露,越来越容易激发。
“席司曜,你希望我怎么想你?”她又问了一边,神情木木的,像是在回忆这几天自己所遭受的委屈。
那些寂静无声的夜里,那些矛盾挣扎的時刻,他都不在自己身边,除了孩子她就只有自己?
不?她连自己都没有,她的心已经落在这个男人身上了,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呵呵,她夜清歌也会有这样的時刻,除了孩子,一无所有。
“你说得没错,那天霍行知的确来过,我也说了要跟他走,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不满意你就掐死我吧?”
反正……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反正……活得这么累。
席司曜怔怔地看着她,听着她嘴里一句一句蹦出控诉自己的话。
夜清歌咬着唇不想让自己掉泪,可是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冲破眼眶,跌落在她自己的手上。
灼烫的泪,冰凉的心,碰撞之后就是惨烈的痛。
“我明明说了不是那样的,是你不听我说话,到最后还要怪我,还怪我……”
话出口了她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分明是不想向他低头的,可是偏生就是难过得忍不住要说这些话。
“既然你不需要我和宝宝,那你让我们走,我不想呆在这里让自己难过。”
洛云晞说,女人坐月子的時候不能哭,要保持好心情,最好是心爱的男人鞍前马后,那才是幸福的。
可是自己有什么,一大堆的委屈压在心里怎么还会有好心情?每天每夜的独守空闺怎么还能不哭?
至于心爱的男人鞍前马后,呵……席司曜不给她气受她就偷着乐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凄惨,她低着头不出声,眼泪却是啪嗒啪嗒一直掉给不停。
席司曜叹了口气,已经不止一次败在她手上,这一次,依旧不会例外。
“好了,云晞应该和你说过,女人坐月子的時候不能哭的,不然会落下病根,怎么这么爱哭?”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笑着问她。
夜清歌不想理他,全天下就这人最坏了,喜怒无常,是非不分?
她一扭头,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了怀里宝宝的脸上,小家伙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了,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把他的爸爸妈妈都给吓了一大跳。
夜清歌愣了一两秒,然后很快开始哄他,可是宝宝今天像是和她杠上了似的,不管她怎么哄还是哭,并且有越哭越响的趋势。
席司曜拧眉看着那一小团粉嫩粉嫩的小东西,忽然抓住夜清歌的手臂不让她动了,然后俯身,在宝宝的脸上亲了亲,又用自己的脸贴了贴他的脸,“臭小子,别哭了,把你妈妈吓到了我可绕不了你?”
宝宝不知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给他面子,居然真的就不哭了,小嘴蠕动了几下,咬着自己的小拳头,又开始呼呼大睡。
夜清歌愣了愣,心里忽然柔软了下来,轻轻地往后靠了一些,依偎进某人的怀里,声音有些沙沙的,“宝宝其实还算乖,就是大半夜闹起来,有点麻烦,我看不见,他又不会说话,那天我傻了,问他是饿了还是要上厕所,结果等了半天,都没人回答我。”
说者无意,听者……却黯然了。
夜清歌不知身后的人心底百般滋味,又说:“不过宝宝虽然不会说话,有時候我们和他说话,他也会用行动回答我们,上次云晞问他想不想爸爸,他……”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身子僵了僵,立即想要转换话题,身后的人却在这時,追问了下去,“他怎么了?他怎么用行动回答的?”
“他……哭了。”顿了半晌,夜清歌终于低声说了三个字。
席司曜的心被这三个字揪紧了,双臂收拢,和她一起托着孩子,眼底闪烁着一种神圣的光芒,“以后我会陪在你们身边,他每天都可以见到我。”
“真的?”
“真的。”
然后,夜清歌就沉默了,脸上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一些,总之,是和他刚进门的時候不一样了。
就好像,阴云密布了很多天,忽然有了阳光。
席司曜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不动声色地问:“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听看?”
夜清歌假装漫不经心地,“说来听听。”
席司曜已经快要绷不住笑意了,可是现在她还没完全消气呢,自己还需努力呀?
“我觉得,今晚我们应该睡一起,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咳咳……
夜清歌也差点被他这个提议给逗笑,故意板着脸,极有女王气势地说:“我考虑考虑吧,然后再问问宝宝,他也同意的话,再说。”
某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偷笑,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这样啊……如果晚上你也决定不了,那我怎么办?”
“前几天你睡哪就继续睡哪呗?”夜清歌笑着说,然后继续低头逗宝宝。
席司曜张了张嘴,顿時:“……”
——
唐越看到自家少爷从楼上下来,那神情就好像死了一遍又活过来似的,他就纳闷了,“少爷,你是去涅槃重生了吗?”
席司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底却有种冲动,一脚踹飞他?
涅槃重生?你才涅槃重生了呢?
“公司的情况怎么样?三叔和阿衡已经掌握大权了吧?”
“少爷,你安·插在三叔那边的那位高人应该和你说了情况吧,你干吗又问我一遍啊?”唐越撇嘴。
席司曜转过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唐越,我是你老板?”
唐越点头,“我知道啊。”
“那我问你问题你回答就行,废话别这么多?”
唐越仰头望天,那神情就好像在说:少爷,为什么你每次幼稚都是在心情好的時候?尤其是因为少夫人而心情好的時候特别幼稚?
席司曜哼了一声,跳过这个问题,又问:“霍行知那边怎么样?”
“少爷,我觉得你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霍行知那边,而是程岩光那边那边。”唐越眼底的光一闪,眼神忽然变得狠戾起来,“程岩光现在还没有和三叔统一战线,他等着你娶他女儿,如果你不娶,他可能就会和三叔一起了。”
“随他。”席司曜冷笑着说了两个字,在沙发里坐下,倒了杯酒,刚想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唐越招招手,后者走过去,他将酒杯递过去,说:“你把酒喝了。”
唐越以为自己听错了,指了指他手里的酒杯,“少爷,你没搞错吧,你叫我喝了这杯酒?”
席司曜点头。
唐越风中凌乱,唰一下跳得老远,“少爷,这酒没放什么东西吧?虽然我刚刚对你的态度随便了一点,但是你、你不至于……”
席司曜脸色一黑,“你脑子里想什么?我喝了酒身上会有酒味,晚上就只能睡书房了?”
“……”唐越扶额,少爷,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最后那杯酒当然是唐越喝的,喝完了他就问席司曜,“少爷,我们什么時候回国?爷爷那边已经再催了,而且公司里的谣言越来越多,我压不住了,只能你亲自出面。”
席司曜懒懒地靠在沙发里,随意道:“等少夫人坐完月子吧,对了,想办法稳住爷爷那边。”
“那程子言手里的小少爷呢?”
“不用担心,那是她唯一的筹码,她会用心照顾的。”席司曜说着,唇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他一点也不担心程子言会虐待他和夜清歌的孩子,那是她唯一的筹码,如果她虐待孩子,那爷爷又怎么会相信那个孩子是她亲生的?
唐越最怕他家少爷露出这样的笑意,一般来说,席司曜这么笑的時候,就说明很快就要有人要遭殃了,因为他已经设好了套,就等着猎物往里钻了。
哎,少爷怎么能有那么极端的两面呢?幼稚起来让人无语,高深起来又让人心颤?
——
对于夜清歌的失明程子言也是知道的,所以她知道自己把DNA报告直接寄给夜清歌是不现实的,因为她看不见。
所以,她把那份DNA报告寄给了洛云晞?
洛云晞在收到这份报告之后立即就去找夜清歌了,可是该死的,车子居然在半路抛锚了,她恨恨地一掌拍在了方向盘上,低咒:“见鬼?什么破车?”
话音刚刚落下,外面突然传来喇叭声,她本能地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块熟悉的车牌,而后再往上,是车里萧定卿的脸,正皱眉看着她。
洛云晞想起前几天的事情就火大,可是眼下自己又不会修车,在这块地方打车也不实际,叫朋友来……那就更不实际了?
她所有的男姓朋友都被萧定卿这个神经病警告过,女姓朋友么本来就没有几个,又因为最近这段時间自己心情不好很少联系,现在一有事就叫人家来帮忙,她也开不了口。
这時萧定卿下车走了过来,看她一张俏脸都皱成包子一样了,不禁笑了下,“车子坏了?”
洛云晞只用眼尾瞥了他一眼,话都懒得说。
萧定卿不生气也不多问,只说:“上车吧,我送你。”
“不用。”
“云晞……”
“我说不用?”
萧定卿眉梢一挑,鲜有地让步,“那好吧,我先走了,需要帮忙再给我打电话,有空的话我亲自来,没空么……”
他故意一顿,洛云晞果然上当,极快地反问回去:“没空怎样?”
“没空我也会来的,只要云晞需要我……”萧公子说得暧昧,且极快地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往外一拽,然后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洛云晞瞬间炸毛,抬手就要打人,可是她在车里,萧定卿在车外,他只要往后一退就好了,她眼睁睁看着萧定卿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然后上了车,疾驰而去。
某人还以为最后她肯定会打电话来向自己求救,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将洛云晞送到了夜清歌那边。
——
“清歌?清歌?”洛云晞一边上楼一边叫夜清歌的名字,那架势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她。
而且,因为这几天席司曜都不在家,她路过客厅的時候,居然直接把沙发上那个大个人给无视了,以至于席司曜对着她的背影干看了几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夜清歌在房里听到她这么着急地叫自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云晞,发生什么事了?”
洛云晞推开房门的時候气都还没缓过来,却是一边往里走一边迫不及待地问:“清歌,席大哥在外面有没有女人?”
“什么……”夜清歌表情瞬间僵硬了,怔怔地问:“云晞,你怎么这么问?”
其实这几天她委屈的同時也不安,因为之前听兰姨说过,女人怀孕和坐月子这段時间,男人是最容易出轨的。
可是她的男人是席司曜啊?那个心甘情愿等了自己十六年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出轨?但洛云晞为什么突然跑来这么问自己?
——席大哥在外面有没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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