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芹瞪大了眼睛,说道:
“这位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镇长怎么可能请他?就这个二流子,能会做什么报告?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家侯三?他可是做过大买卖的人,对不对,三儿,你准备准备,快点跟车去作报告!”
司机的脸阴沉下来,指着刘芹训斥道:“你这个老娘们儿,瞎说什么!镇长请谁作报告,那是你能说的?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你们队长把你抓起来!”
刘芹吓得赶紧收住了舌头。
司机转身又对楚天阔满脸笑容的说:“楚厂长,您别听这老娘们儿瞎说啊,走吧,镇长还等着呢,还有上级的检查团,都在政府大楼里等着呢。镇长说您在集体企业发展这方面特别有思路,今天一定要把您请去讲一讲。”
楚天阔耸了耸肩,向汽车走去。
司机赶紧快走两步,毕恭毕敬的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还把手搭在车顶附近,防止楚天阔碰头。这完全是贵宾领导的待遇啊。
待楚天阔坐稳了,他才小跑着回到驾驶员位置,汽车稳稳的开走了。
刘芹和侯三呆呆的站在门口,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娘,刚才楚天阔是被镇长的车接走了吗?”
“好像是。”
“仄仄仄仄,这下可糟了。”刘芹原地转了一圈,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刚才是不是不该骂楚天阔是二流子?这话要传到镇长耳朵里去,那可不就完了?”
在曹镇长和楚天阔的几次接触中,他明显的感觉到这个青年人不简单,有思路,格局大,他的很多话对镇长都很有启发性。
这一次上级的检查团来城关镇指导工作,开一个座谈会,重点就是关注乡镇企业的发展问题,曹镇长一下子想到了楚天阔,这才派司机火速来请,务必尽快请到会议现场。
当然,楚天阔也没让曹鹤宁失望,他在座谈会上侃侃而谈,有理论,有实践,有高度,听的检查团的人不断的点头称赞。
……
1981年的春节热热闹闹的过完了,还没出正月十五,楚天阔就和赵六出发了。
根据楚天阔了解的信息,生产全自动制砖机的厂家主要集中在岭南珙县一带,他通过打电话联系了好几家工厂,最后和一家叫“霸王”的机械厂谈的不错,约定就在正月里去珙县订货。
楚天阔穿了一个军大衣,而赵六则穿了一件大棉袄,鼓鼓囊囊的。
“天阔,咱们带这么多钱在身上,安全吗?”
“你把钱放哪了?”
赵六指了指裤裆,“你放心,我缝了个布袋子,系了个绳子,绑在裤头上了,要是贼来偷,总不能往我裤裆里摸吧。”
“嘿嘿!”
楚天阔大笑了一阵子,“估计不会有这样的贼,不过那这钱岂不很骚气了?”
赵六满不在乎的说:“管他呢,骚气的钱也是钱啊,机械厂的麦厂长还能不要?”
“肯定要,不管是骚气的钱,还是带香味的钱,只要是钱,就有人要。”
从猛河县到岭南省珙县,需要先坐汽车到省城,坐火车到岭南,然后再坐汽车到达珙县,还得有一段路才能到霸王机械厂。
楚天阔在上一世已经在国内外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精彩的世界,因此对汽车和火车窗外的风景并不怎么留意。
赵六却是第一次出远门,兴奋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天阔,快看,岭南的山好多啊!跟咱们家乡的一点都不一样。”
“天阔,快看,超级大桥,这就是传说中的红河大桥,好宏伟啊!好壮观啊!”
楚天阔只管闭目养神,对赵六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连看都不看一眼。
“天阔,我听说珙县还有个红河人遗址呢,是红河文化的发源地,等订好了制砖机,咱们去遗址看看怎么样?”
“没问题,只要订好了设备,你想去干嘛都行,就是在这里当上门女婿都行!珙县的姑娘都漂亮的很哩。”
“去去!我才不当上门女婿呢!”
两个人边说边行,旅途倒也不寂寞,倒了几次车,终于到了霸王机械厂的门口。
厂长麦高德是个魁梧汉子,国字脸,说话声如洪钟,热情的把楚天阔和赵六请到了办公室。
“有失远迎啊,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刚过年,订货的太多,实在有点忙,抱歉抱歉!”
楚天阔开门见山的说,“麦厂长,电话里你不是说有现货吗?咱们就去看看吧,就按商量好的,那款最新300型号的机器。”
“好!咱们现在就去车间看看,如果满意呢,明天就可以发货。”
两个人跟着麦厂长到了车间,各式各样的制砖机让赵六惊叹不已,当然价格也都不菲。楚天阔选的是一款性价比很高的型号。
他们请麦厂长给启动机器试了试,机器轰鸣起来。
机器包含一个很大的搅拌机,先由它把一车运来的泥土搅拌均匀,土太干了就加点水,太粘了就加土。
搅拌均匀了就顺着一个出口滚筒把泥挤出,这挤出的泥条像一条巨大的巧克力躺在传送带上向前不间断的移动,它的宽和高就是一块砖的宽和高。
工人利用机器上的几把钢丝刀按着砖的厚度把这大巧克力条一块一块切开,这就是成型的砖坯了。
站在传送带旁边的人再将砖坯从传送带上拿下后,旁边早有一个推排子车的人在那里恭候,然后把砖坯码放到车上,待砖坯码满了这辆排子车后,拉车的人就要拉着砖坯去晾晒了。
“瞧,这样制砖可真快啊!机械化就是厉害!”赵六被震撼到了。
麦厂长不无得意的看了看两人,“机器满意吗?”
“满意!”
“那咱们去办手续吧。”
麦厂长所谓的办手续,也就是交钱。
在办公室里,麦厂长填了个单子说:“一共是6000块钱,你们带钱了吧?”
“带了带了!”
赵六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解腰带。
楚天阔忍不住想笑,麦厂长倒像是司空见惯,并不以为意。
可是赵六解下腰带,在裤裆里掏了半天,都没有掏出一毛钱来!
他脸色煞白的说:“钱,钱没了!”
麦厂长冷笑一声说:“两位,你们不是来消遣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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