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活毒
水啸的声音很突兀,厅内人吓得心头一凛,心跳声顿时一片凌乱,道道视线如闪电般“嗖”的就闪到她身上去了,一个个瞪着她,反倒无视了她说的话。
“还愣着干什么?银针。”对于众人的反应,河洛图是极为的失望,忍不住大喝出声。
惊得一众人又激灵灵的打个冷颤,挨着素袍老者的黑袍医师立即手忙脚乱的双手奉上自己行医用的银针。
银针别在一条皮革上,一排足有几十根,根根有十公分长。
水啸将河可琛的手臂放平,并摆成与他的身躯成六十度角,站起来,不客气的将皮革拿过搭在自己左手臂弯上,挪着步子蹭到凤留行身边,仰着小脑袋,扑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瞧着他。
凤留行是谁?他吃过的盐比水啸吃过的米都还多,哪有不明白那眼神所表达的意思,不仅没生气,冰眸里反而溢出点点流光,伸出右手拂过皮革,五指修长的手指上便各附上一根银针。
河家人的脸上顿时一阵风起云涌。
成功求得助手,水啸快快的跑到河可琛手臂与身躯之间的地方蹲下,挽起自己的袖子,取出一根针,自己头一偏,闭着眼,向自己的小手臂上扎去。
她最怕打针,曾经每每生病时,如果没人陪着去医院,她坚决的不会去,就是去也会当逃兵,这一回她是很勇敢,自己扎自己。
针还没碰到皮肤,先有感应的水啸,禁不住颤了颤,最后还是一咬牙,狠着心,抖着手往下扎。
凤留行的眉峰微微一挑,薄唇轻据,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在手臂上传来似被蚂蚁咬一口的疼痛后,水啸转过头,拔掉针,拿起一片碎瓷片将渗出的鲜血接住,在积攒到有一大滴时,将盛血的瓷片放在距河可琛手臂约有二尺远的地方。
回手,找出帕子将自己手臂上残余的血迹擦净,放下袖子,在腕口处将袖子挽扎成窄袖,又取过一片利瓷,仰起头:“一会儿有东西飞出,帮我逮住它。”
如果真的是如她所料,那东西别人或许留不住,她相信只要是他出手,甭管速度有多快,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凤留行扬扬手,示意放心。
调整好气息,水啸低首,选好落瓷的位置,又试着比划了一下,计算好速度与回手的角度,再吸口气,手腕用力,瓷片在选定的地方一划过,飞速回手。
就在乌血才外渗时,一点金光自伤口处飞出,如一抹流星划过天空映出的一点亮芒,直射盛有水啸血液的瓷片。
凤留行眼芒一闪,手指轻轻的一弹,手指上吸附着的一支银针无声无息的射出,指袭金色一点。
银光与金色在空中相遇,微一滞后,飞速下落,随着一声很轻很轻,甚至轻得可忽略的细响中,一根亮闪闪的银针竖钉在地面上。
众人一瞧,嘶的倒吸了一口气,双眼爆睁。
竖着的银针下方,钉着一条金色的小爬虫,有半个指甲长,身上长着二排密密的毛毛脚,银针正刺在它的颈上。
这是一条蜈蚣,还是蜈蚣中的王——金线蜈蚣,堪称爬虫类剧毒之最。
金线蜈蚣可怕处是它会遁着伤口进入对方的身体中,吞吸鲜血,如果伤口正好是人或物的主脉,它会钻进脉内,直接去吞噬心脏。
这种虫子是使毒者最好的利器,如果将其丢入毒中喂养,让其融合各种毒,那就是最好的杀手,往往能杀人于无形。
花心男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金线蜈蚣与花心男相似,它是“万血之中过,滴血不沾身。”哪怕将它泡在血液中,它的身上也不会沾一点红色。
没见过也曾听过,厅内人认出眼前之物竟是剧毒蜈蚣后,自然个个骇然失色;四位医师更是频频抹汗。
河洛图的眼眸变得极为幽深,皱皱眉后,微偏了头,带着几分幽怨又有几分漾慕的瞅着凤留行。
凤留行视而不见,淡然的扬眉,将银针又一一还回,尽数别入水啸搭在肩上的皮革上。
还好,只是活毒不是蛊。
长长的嘘口气,水啸有些无力的跪坐下,放心的抹汗。
《重生诀》毒法篇中记载,毒分三种:一蛊毒,二活毒,三死毒。死毒即是无生命的毒物,活毒与蛊有相似之处,都是以活物施放,蛊以控制人为己用为最终目的,活毒只以毒死人为目标。
蛊如无下蛊人召唤,它不会自行离开目标;活毒之物如受鲜血吸引,则会弃旧奔向新血源。
当初见到有东西移动时,她有些怀疑是蛊毒,这会儿识别出毒源,她也终于放心了,如果是蛊,目前就是她也束手无策。
歇过一口气,水啸爬起来跳过河可琛的手臂,弯腰捏着银针,将虫子举到眼前,那针只竖在地面上,并没有没入地内,也可凤留行的力道捏得多准。
望着还乱动的金线蜈蚣,再凝视河可琛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此刻,她敢肯定,她的这位表哥早在蜈蚣钻入手臂时应已有感觉,所以先一步封住手臂,将蜈蚣锁在一个范围内。
也因此,当蜈蚣的毒素扩散后,手臂肿胀,伤口闭合,蜈蚣无路可走,只将一截手臂中的鲜血噬尽,也潜伏在其中;如果她若不放血取样本化验,蜈蚣没感应到血液的流速也不会动,她也不会发现。
金线蜈蚣唯一的缺点就是在无伤口的情况下,它不会自己制造突破口,就像它已经将河可琛一截手臂内的鲜血全部噬尽,也不会咬个缺口离开。
河家的人在骤惊后又直唰唰的望向水啸,眼神各异。
所谓万众瞩目也不过如此。水啸微微的纠眉,被人注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如果那些视线里还夹着另外的一些东西,那就另当别论。
将蜈蚣丢到地面上放着,幽幽的扫一眼目瞪口呆的河氏众人,自个去一边抱来一只装废茶水的空钵,放到河可琛的身边,对着老爷子闪闪大眼:“爷爷,帮我扶起表哥。”
这种小事,是不好再求助凤留行的,而且,若真请他帮忙,那也是大材小用,她也不好意思。
老爷子惊愕一下后,赶紧的绕过女儿,依着孙子的话,将外孙扶坐起。
将钵放好,水啸执起河可琛的手,以瓷片抵按在他肩胛处,在众人眼角狂跳中用力一划,一划到底的划到他的中指指肚,拉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子,再极速的转至他手背一面,再添一条深深的血沟,随即将他的手搭在钵上,任血狂流着注入其中。
凤留行瞧瞧,自个搬过一张椅子,不急不忙的坐下,他还很好心的给河洛图准备一张,准备力挺到底的架式。
二位大人物这么一坐,河家人暗中又被冷汗洗礼一回,再次将呼吸放到最低微一阶,生怕一不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准备最烈的酒,瓷碗,火盆,取屋顶飞檐顶尖上的瓦片备用,赶紧的抱只开叫的雄鸡来,将最好的金创药备好,再去寻新生竹子内壁上的白膜片。”丢下瓷片,水啸抹不客气的吩咐河家人。
虽然弄不明白有些东西的用处,河炯也不问,立即让人去准备。
老爷子也跟其他人一样,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直瞪瞪的瞅着孙子,等着看有何惊人举动。
东西不齐前,水啸也不急,自个去寻地方坐等,才站起,被一股吸力吸住,身子飞起,转而落入体温高得如烈火燃烧的怀抱中。
在一干人的眼神变幻中,水啸郁闷的翻个白眼,很温顺的当抱枕,给人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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