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志承暗暗咬了咬牙,恨这女儿不懂事,明明知道你娘作了什么事,竟然还在这里执拗。可是为了不搞出过激的事来只好当作没听见,陪那小妾坐到桌边。
那小妾不知是脾气好还是刚进府没底气,也是一声没吭,不过却看得出脸色不好看。
左右都没有展红菱的事,她便也随意地坐到桌边。
展红鸾一个人站在那里没意思,便也走到桌边坐下,只是坐下时没好气,撞得桌子直颤,四人面前倒满的酒溢出了些许。
展志承看了看还是没有说话,端起显淋淋的酒杯说道:“你们姨娘刚入府,府里的人以不多,以后你们两个要多照应点,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才好。”
展红菱端起酒杯道:“叔叔放心吧,姨娘是长辈,我们自然该敬着她,我们有什么不周到的,姨娘只管说就是……”
那位不知道姓什么的姨娘连忙也端起酒杯,道:“红菱小姐客气了,以后好好相处便是……”
说着又把杯转向展红鸾,道:“红鸾,姨娘敬你一杯!”
她本以为以自己长辈的身份这样低声下气,展红鸾再怎么也得给点面子,没想到展红鸾一听她这“姨娘”两个字就火大,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她就泼,嘴里叫道:“你是哪个的姨娘!不要脸!”
叫完起身就走。
展红鸾坐在那里愣了一瞬,暗想这展红鸾确实是被藤氏和展志承惯坏了,毕竟这个时代是允许一夫多妻的,而那妾又明显在向你示好,你还做出这样野蛮的举动,结果只能是让你的父亲更加疼爱妾室、生你的气之外得不到任何好处。
果然,展红鸾前脚出去,后脚那妾室就低着头抹起眼泪来。
“老爷,是我哪里做错了,惹红鸾生气了么?”
展志承连忙搂着她的肩膀安慰:“没有,她只是生我的气而已,让你受委屈了。”
展红菱顿时额头一阵泛黑,作梦也没想到还有看展志承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时候,于是站起身说道:“叔叔和姨娘吃吧,侄女也先回去了。”
“怎么红菱也要走?”那位妾室在展志承怀里楚楚可怜地抬起头说道。
展红菱心道,不走在这里坐得下去么,真是明知故问。于是说道:“是啊,我才来前叫人去找从前的下人回来,不知到了没有,要回去照应一下,就在这里打搅姨娘和叔叔了。”
说完带着翠萝出去。
赴了次宴一点东西没吃,回到院子后展红菱又让厨下准备饭菜。
回到屋子里静下,翠萝惊讶地说道:“小姐,二老爷这也太快了吧,这才几天的工夫,竟然把小妾都弄进府了。”
展红菱道:“快是快了点,不过却是一定的,展志承作为男人守着藤氏一个人过了二十来年,可是藤氏却给他戴了绿帽子,他能不觉得亏么,现在他娶小妾理直气壮,不娶才怪呢。”
翠萝又道:“那小姐说展志承会怎么安排藤氏啊,难道真就让她在旧府里孤独终老了?”
展红菱道:“他或许是这样想的,但是展霄和展红鸾认不认可就两说了,你没看刚才展红鸾那样,好像要把那妾室生撕了,我估计这女人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她们这里说着,展红鸾那边却在发脾气。
她带着丝桃回到屋里后先是狂摔了一通,把屋子里所有能摔的东西摔了个遍,吓得丝桃直哆嗦,蹲在地上一边捡一边躲着,生怕被某样东西砸到头破血流。
“贱人、贱人!想把代替我良,抢走我爹!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她一边摔一边骂,摔到摔无可摔,四周看了看,上去一脚把丝桃踢倒,叫道:“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在那捡捡捡,就不能给我出个主意,怎样才能把那女人赶走!”
丝桃见她要疯了一样,吓得快哭出来,低着头说道:“奴婢脑子笨,想不到什么,奴婢只会好好侍候小姐!”
说完又被展红鸾踹了一脚。
“就知道你没用!”
说着气呼呼地坐下,想了想又叫道:“行了,别捡了,你立刻出府,去把王二公子给我找来!”
丝桃结巴着说道:“可是、现在都这么晚了,奴婢找来王公子时肯定天黑了……”
展红鸾愤怒地叫道:“天黑就天黑,我叫你去你就去,跟我啰嗦什么!再跟我这样拖拖拉拉,看我不把你卖给杀猪的,一天到晚打不死你!”
丝桃吓得连连点头称是,一溜烟地出府找人。
她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天黑前把王念庸找来。
对于刺史府,王念庸要比展红鸾还熟悉,从前许文渺在的时候他和他的哥哥就经常到府里来,现在换成展志承,倒成了自己丈人家了,进到府里说不出的得意。
他来到展红鸾的院中相见,说道:“红鸾怎么大晚上的叫我,可是想我了?”
展红鸾哪有心思跟他扯这些,说道:“我们还没成亲呢,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找你来是有正经事的。”
王念庸这才意识到未婚妻可是刺史家的小姐,与自己家里的那些侍妾不同,连忙正了脸色说道:“哦,红鸾小姐有事尽管说,我一尽会心力替你分忧的。”
展红菱气愤道:“我爹娶了个小妾你知道吧?”
王念庸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知、知道了,不过以岳父大人的身份,有个把妾室是很正常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展红鸾听了更气,瞪眼道:“正常?可是他娶妾怎么也要经过我娘同意吧,可是现在我娘被关在旧府里,那个女人却在刺史府里作威作福,可怜我娘苦守了二十来年,现在我爹发达了,我娘却受罪了……”
她越说越伤心,抹起眼泪来。
王念庸叹气道:“唉,这倒是有些说不过去,可是据说不是你娘不愿意来刺史府么,或许她觉得那边比这边更好。”
展红菱怒道:“什么不愿意来啊,分明是我爹把她关在那里!”
“关的?!”
王念庸十分惊讶,道:“岳父大人为什么这样啊,老夫老妻的,就是再大不了的事情,也不至于把岳母关起来啊!”
展红鸾被他问得一噎,言词闪烁道:“反正就是他们俩闹别扭了!不过就算我娘暂时不在,我也要帮她守住夫人的位置,把那个狐狸精赶出去!”
王念庸道:“这个……你若只想警告她,让她老实点倒容易,我打听过,你这个柳姨娘家不过是开酒坊的,一吓唬就老实,可是若想把她赶出去却不太可能,毕竟她是岳父大人认可、名正言顺进府的,没个像样的理由,不可能把她弄出去。”
展红鸾道:“没理由就找,我今天让你来就是说这事的,你一定要帮我把那女人弄出去,把我娘弄进来!”
王念庸再次挠头,未婚妻给的这个任务实在艰巨,搞不好得罪了兵父,这媳妇没准都娶不成了。
可是看眼下的情况,若是不答应帮展红鸾,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没办法只好说道:“这个……我尽量试试,不成的话你也别怪我。”
两人商量完后展红鸾又让丝桃送王念庸从后院的角门出去。
丝桃借着送人的机会偷偷溜到展红菱院子里,先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还有刚刚展红鸾找王念庸的事都说细说了一遍,最后担心地说道:“大小姐,二小姐最近对我特别不满意,刚刚还说要换掉我呢,我好怕她把我给卖了。”
展红菱安慰道:“没事的,她要是真的卖了你,我会想办法把你赎回来的。”
丝桃这才放心,感激地回去了。
第二天是柳氏娘回门的日子。
她是个妾室,进门没什么仪式,回门展志承也不可能陪同,只是自己带了个丫鬟回去。
可是回到家一进门她就呆了,只见院子里的酒缸被砸得稀巴烂,地上的酒一汪汪地流在地上,院子里酒气冲天,家里的长工鼻青脸肿地在收拾,那凄惨的光景好像刚刚遭了土匪。
柳氏呆呆地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家里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长工们看到是她回来,目光有点怪异,言词闪烁道:“我们也不知道,小姐还是去问东家吧。”
柳氏带着丫鬟进到屋里,本想着先给爹娘请安,可是却见爹一身是伤在**躺着,给他治伤的大夫还没离开。
柳氏吓坏了,扑过去叫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女儿回来,柳老爹的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挣扎着起身,扶着女儿的肩膀说道:“燕儿啊!都是爹糊涂,以为你能嫁给刺史大人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份,可是却没想到啊,咱们这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巴结得起那么大的官!爹不该让你嫁啊、不该让你嫁……”
柳氏搂着爹爹直掉眼泪,问道:“爹,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咱家们家又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柳老爹把屋子里伺候的伙计和治伤的大夫都打发出去,叹着气说道:“唉,还不都是你这亲事惹的祸,今天一大早上就来了一伙人,把咱家的酒给砸了,把爹和伙计也给打,临走的时候那个领头的才说,让你从刺史府里滚出来,不然不只咱家的酒坊开不下去,你在刺史府里也活不长久……燕儿,你还是回来吧,别作什么姨娘了,回来跟爹卖酒算了,消消停停过一辈子比啥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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