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将车的驾驶模式由意动转换为手动,紫媛驾车,重生坐在后座,腿上坐着滴滴。点点在副驾驶位,凝神聚力捕捉珍珠耳环和两个绑匪一路留下的蛛丝马迹。
人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是一句哲言,不可望文生意。而事实上,任何物体特别是生物体,在它(或他)经过的途中,都能留下它的“信息”,比如气味,寻找这种气味,连一般的狗都能做到。比如对路途磁场的微弱影响,对大气的影响,对人思维的影响。如此影响,可能有一百种,也可能有一千种,乃至于有千百万亿种。人的感官不可能捕捉到这么多的“影响”,但特别的大脑,准确地说特别的意识活动却可以做到。
点点对捕捉到的细微信息进行高强度的甄别、分析、判断,指挥紫嫒,驾车越过一个又一个出口,继续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他们临近又一个出口,点点命令减速,稍加“思索”,他果断命令紫媛开上乍道,驶出高速公路,拐进一条低等级乡村公路。
绑匪朝草垛开的两枪,打伤了农庄主的腿。绑匪离开马厩后,农庄主推开堵在洞口的草块,拖着受伤的腿钻出草垛,一瘸一拐地靠近一匹马,踮起没有受伤的脚,抖擞着手解开马缰,忍着巨痛翻身跨上马背,冲出马厩。他用马缰抽了一下马的屁股,那马撒开腿飞奔起来,不一会儿便奔上纵横交错的田间小路,向前奔去。
绑匪进了小房间,见珍珠耳环连同椅子倒在地上。焦黄胡子上前一步,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拉起来,抡起大手向她搧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珍珠耳环眼冒金星,在椅子上晃了几晃,强忍着脸上的疼痛和内心的屈辱正了正身子,用悲怆的目光望着两个丧心病狂的匪徒,默默地呼唤着点点的名字。
紫媛驾驶着车行驶在乡村小路上,珍珠耳环的“气息”强烈地冲击着点点的意识。他可以肯定,这个内秀外刚的黑皮肤女人就在隐约可见的那座农庄里,正受着绑匪的折磨。他向紫媛使个眼色,紫媛心领神会,加快了车速,车像长了翅膀一样,朝着那座农庄箭一般飞去。
绑匪正在折腾着审问珍珠耳环,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墨镜睁大眼看着门外,叫了一声“不好。”就往外跑。焦黄胡子紧跟着他,两人冲出门外,朝马厩看了一眼,接着在浓密的庄稼地里看到了高昂的马头和扬鞭催马的农庄主。“追,如果他报警,那麻烦就大了!”说着,两人提着枪,朝着飞马奔跑的方向,穿过齐身高的庄稼地,在他们冲上田间小路的时候,农庄主的马几乎与他俩擦身而过。
“妈的,”墨镜气急败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望着渐渐远去的农庄主,双手端起枪,瞄向他的后背,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板机。
农庄主随着枪声滚鞍落马。墨镜往前追去的时刻,焦黄胡子望着远处的乡村公路,惊慌地喊了一声:“有情况!”
墨镜朝远处望去,那边驶来一辆车。
俩绑匪不明就里,不敢贸然行事。于是,他俩溜进庄稼地里,借着稠密的庄稼做掩护,仔细观察来车的动静,两支黑洞洞的枪口瞄向越来越近的车辆。
点点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车驶下公路,刚拐进田间小路,车便停了下来。他们将面对荷枪实弹的匪徒,而且匪徒的手里有他们要解救的珍珠耳环,因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隔空对峙着,谋划击败对手的策略。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夕阳的余晖已经散尽,夜幕渐渐降临。
珍珠耳环知道外面出事了,她从裙带里摸出玻璃碎片,摸索着将锋利一侧的茬口对准绳索,极度艰难地,一下一下地划起来。
滚鞍落马的农庄主并没有被绑匪击中,他爬在地上,环顾四周,不见了绑匪,而在田间小路上多出一辆车。他不知道车里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敢贸然求救。于是他爬起来,猫着腰钻进庄家地,慢慢地接近那辆车。
玻璃碎片划破了珍珠耳环的手,殷红的鲜血流下来,染红了她的裙子,也染红了她身子下面的木地板。她顾不了这些,她决心在绑匪返回来之前割断绳子,设法逃出魔掌。
墨镜默默地注视了一阵点点的车。车里暂时没有动静,他估计这可能是一辆不想跑夜路而想在农庄借宿的车,也有可能是迷路了或者其他什么车,不会是专门来给他们找麻烦的。他惦记着农舍里的人质,心想她并不安分,她已经撞倒了桌子,不知她还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于是他向焦黄胡子使个眼色,两人便顺着来时在庄稼地里踩过的痕迹,返回来,溜进农舍,迫不急待地去看他们精心策划抓来的人质。
到了小房间,两人吃了一惊,珍珠耳环不见了,绳索被割断了,破口处、椅子上和地板上有血迹。血迹尚未凝固,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快找,”墨镜恨巴巴地说,“她跑不了的,这个婊子!”
紫媛、重生小心地打开车门,带着点点滴滴下了车,观察了一阵周围环境。他们发现了农庄主的马,马在枪响后受到惊吓,曾经发出过撕心裂肺的嘶鸣。点点他们在远远的地方就听到了。他们快步接近那匹马,那马像特意等待他们似的,站在那儿打了个响鼻,转头看着庄家地。紫媛望一眼胳肘弯里的点点,点点示意他顺着从马的目光投射的方向钻进庄家地。紫媛用蹩脚的该国语言向里喊道:“你不要怕,我们是来救人的,你家里大概有一个被劫持的女士,是吧?她就是我们要救的人。”
他们听到了唰唰的声音,接着出现了农庄主的身影。
紫媛和重生把他扶上车,撕开裤腿,把他受伤的腿包扎了一下。“等我们抓住绑匪,”紫媛说,“就把你送到医院去。”
“谢谢,”农庄主感激万分,“那,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报警,”紫媛说,“车里有电话。”说着她开动车子颠簸地行驶在田间小路上,向农舍方向驶去。农庄主则用车载电话报了警。
“出来!”墨镜、焦黄胡子搜遍了小房间、客厅和厨房以及其他几个房屋,不见珍珠耳环的踪影。他俩走出农舍,沿着丛林中被人和牲畜踩出的一条小路搜索前进。墨镜气急败坏地喝道,“别他妈耍花招,要活命就给老子乖乖地滚出来!”
珍珠耳环从客厅与厨房之间的一条走廊里逃出农舍,钻进农舍后面的灌木丛中,企图逃进丛林深处,伺机逃走。她听到墨镜的吼叫声,停下了脚步,蹲到一颗大一点的矮树背后,从树木的缝隙中,他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俩绑匪的四条腿,从她藏身的地方走了过去。她屏息凝视,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平静了片刻,绑匪又转了回来,停在她藏身的地方,转来转去的,他俩的腿脚就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就在这一带,她不可能跑远。”墨镜说,“有可能就在这片灌木丛里。老子不信,她还能飞上天去。”说着,他端起枪,朝着丛林打了两枪,一颗子弹从珍珠耳环的耳边飞过,打在她身后的一块石头上,溅出一簇耀眼的金星。另一颗打断了她躲藏的那颗树的树枝,枝叶落下来,落了她一身。她的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进去搜!”墨镜吼了一声,和焦黄胡子相继走进树丛,对这一片区域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点点已经准确地“感知”到珍珠耳环和绑匪的确切位置,就在牛栏后面的那片灌木丛中。紫媛把车停在牛栏旁边的几棵大树下。下了车,他们隐蔽在草丛里,农庄主把农舍的布局和结构以及周围的环境介绍了一番,就听到两声刺耳的枪响。枪声划破宁静的夜空,回**在山峦田野之间,也激**在紫媛们的心中,他们为珍珠耳环的生命安全捏着一把汗。紫媛和重生以及农庄主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额头上浸出了细细的汗珠。尽管天黑看不清楚他们的面部表情,但点点明显地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把热切的希望寄托给他。他审时度势,对目前的形势做出附合实际地分析判断:这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的敌人是穷凶极恶的绑匪,而且绑匪手里有枪,如果在行动中稍有不慎,可能危及珍珠耳环以及整个团队成员的生命。因此,既能消灭敌人又不至于伤及自身的生命,就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但谁都不能保证在对敌斗争中做到万无一失,只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点点向他的团队成员挥了一下他的小手,开始行动。茂密的草丛完全遮蔽了他和滴滴的身体,“大人”们弯着腰跟在他俩的后面,向牛栏后的灌木丛那边转移。
绑匪轻而易举地搜到了珍珠耳环,挟持着她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点点刚要对绑匪实施控制,但他见俩绑匪的枪口抵在珍珠耳环的脑袋上,这太危险了。时机不成熟,他想,还是先放他过去,伺机而动。
紫媛他们卧倒在草丛中,看着绑匪架着珍珠耳环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去。把她押回到了农舍里。
农舍里亮起灯,点点的团队跟了过来,压缩在牛栏旁的一个土坎下。
点点想,把两个绑匪或者至少把其中的一个从农舍里引出来,这样把握性会大一些。他转过头问他身后的农庄主,能不能把这两头牛搞出一点动静来。农庄主明白他的用意,他朝着已经被他们惊动起来躲在牛栏一角的两头牛轻轻地吹了两声口哨。两头牛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像听到命令的士兵,发出哞哞的吼叫,猛地冲破栅栏,向田野里冲去。沉闷的牛蹄声震动着大地,震耳欲聋的吼叫响彻夜空。这突如其来的响动让绑匪感到震惊。墨镜怔了一下,对焦黄胡子说:“快,出去看看!”
焦黄胡子提着枪慌忙跑出农舍外,东张西望。点点早有准备,他小手指向焦黄胡子,焦黄胡子愣了一下,便呆头呆脑地站在那儿,偏着头,仿佛极力想着什么想不明白的事似的。点点挥了一下手,和滴滴一起,蹦蹦跳跳的,像兔子一样蹦过去。农庄主率领紫媛和重生冲过去,三下五除二,下了呆若木鸡的焦黄胡子的枪,将他按倒在地,绑了起来。
点点滴滴冲进农舍。
“怎么回事?”墨镜以为是焦黄胡子返了回来,猛地回过头,见是两个屁大的点小孩,一时不知所措。点点冲他笑笑,他的脑子轰地一下,便傻子一样一动不动了。
一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他们把绑匪绑到马厩里的拴马桩上,点点示意紫媛撕开俩绑匪的衣服,俩绑匪的胸前露出KB组织的徽章图案。点点问他俩:“你们要抓得是我,为什么绑架珍珠耳环?”
墨镜气急败坏地说:“抓住你归总部,而弄到钱归咱俩,谁不爱钱?你这小兔崽子!”
点点冲俩绑匪笑笑,就和紫媛他们返回农舍,包扎了珍珠耳环手上和胳膊上的伤口。重新处理了农庄主的枪伤,坐在客厅里说些抚慰之类的话,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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