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节目到此为止,感谢大家和我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们的栏目名称是……”就在陆飞聚精会神精神捏成一条线的时候,他自己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欢快的音乐之后,监制脸色很不好的推门进来。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唉,超时了……”
阿达在监制后面对他挤眉弄眼。
不过毕竟他的资历在那里,年轻的监制终究没有对他怎样,发了点牢骚之后,助手们陆续进来对录音室进行清理,和众人匆匆道谢之后,陆飞沉着脸拉住收拾器材的工作人员。
“阿蓝,最后那个电话你挂了没有?”
被他拉住的女孩有点受宠若惊,看了看陆飞,又迅速看了看手中的电话,遗憾道,“那个……监制给掐掉了……”
电话里那个男人最后发出一声惨叫,监制于是再也无法忍受就把电话强行挂掉了。
“……”一下子没了力气,无力的松开手,陆飞拍了拍自己的脸。
“阿飞你怎么啦?刚才真不像你。”阿达扛着器械走过来,单手拍了拍陆飞的肩膀,“平时不是最能圆场的么?今天这是怎么啦?早就劝你休息一下。”
“不是那样的!”就像被踩了尾巴,陆飞猛地抬头,声音之大,让阿达和一旁新来的小助理阿蓝都愣住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大声,实在是……”说到这儿,看到一旁一头雾水的小助理,陆飞向对方道歉,然后拉着阿达走到一边,
“那个男人,电话里那个……就是在我卫生间留下遗书的那个。”
“啊?”阿达明显没反应过来,看了看四周,陆飞声音压得更低,
“就是我送医院前天!我不是和你说那天曾经有个男人来我家借厕所吗?就是那个人,留了两滩血和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在我的卫生间,然后我那个晚上就莫名其妙被当做自杀被你送进医院了!”
那天的事情陆飞只是简单和阿达说了一下,并没有详细说,反正说了对方也不会相信,那天之后的事情太突然,至今还没有机会回家细看的陆飞自己都快认为那天的事情是一个梦了,可是今天,一个奇怪的电话却给了他自信的证明。
“你是说刚才电话里自称邮差的男人就是那天借你厕所还卷走你钱包的那个?”听完陆飞的叙述,阿达不大的眼睛硬是被他瞪大了一圈。
陆飞点点头,“难怪那人一开口我就觉得他的声音耳熟……”
“这个……也太巧合了吧?”阿达还是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啊,可是那是事实吧,你也听到那个电话了啊,那个男人借厕所连理由都没变一个,啧!那个混球——”想起那个害自己落到这种境地的男人,陆飞气不打一处来。
“……”阿达低下头,没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抬起头,“电话号码!”
“啊?”
“傻啊你——那个电话虽然被掐了,可是来电记录里肯定有那个号码的,而且我这里也有刚才节目的全部录音,走,我们找阿蓝要号码去!”说着,阿达拉着陆飞重新回到了刚才的演播室,他们去的正好,阿蓝正要下班走人,晚一步就抓不到人了。没费多大力气就从阿蓝那里要到了电话号码,看到号码的第一眼,阿达愣了愣,
“这不是咱们这里的电话哦。”
暂时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陆飞急忙原封不动将号码拨回去,电话另一头果然是占线,听到那代表线路忙的嘟嘟声的时候,陆飞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T市的固定电话号码,真是厉害,咱们这可是地方电台!恭喜,你的粉丝已经遍及全国啦!”报告着查询结果,阿达拍了拍陆飞的后背。
陆飞却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力气,只是一脸凝重的看着手里还在嘟嘟响着的电话,拉着阿达借了一间空闲的录音室,陆飞将阿达递给他的今天节目的录音放入播放插口,很快,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录音室,为了方便两个人一起听,陆飞用的是公开播放模式。
阿达按下快进键,到了那个电话接起的瞬间,两个人一同竖起了耳朵。
“您好,我是陆飞……”
然后狗叫,女人的声音,开门声,脚步声……
“那只狗在害怕。”听到后面的狗叫的时候,阿达忽然开口。
“啊?”陆飞不解的看向阿达,他知道阿达家里有养狗,纯种杜宾,阿达是爱狗人士,工资三分之一花在爱犬身上。
“应该是小型犬,像是博美的叫声,一开始是警告的叫声,然后……那个呜呜声是害怕,那只狗在害怕。”回放了一下狗叫的声音,阿达认真的说,“我一开始以为它只是在示威,不过后来仔细听发觉那是害怕的声音。”
害怕?
那只狗在害怕?
陆飞陷入了沉思,按下回放键,他仔细听狗叫和其他声音之间的关系,发现狗儿声音的改变是在女人开门这个动作左右发生。
那只狗……在害怕门外的人么?
门外的人……让它害怕?产生恐惧感了?
一股凉意,顺着陆飞的腰椎慢慢滑了上来。
录音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放完,看到阿达准备拿出磁碟的手,陆飞阻止了他,然后按下了回放,
“有什么不对么?”注意到陆飞加大音量的动作,阿达好奇的问,他虽然对狗叫的声音进行了半专家级的判定,可是毕竟没有经历那天的事情,老实说,他对陆飞现在的慎重有点不理解。
“嘘——听,在三个脚步声之后,是不是还有一个脚步声?”插入耳机,陆飞自己确认之后将耳机套在了阿达头上,一脸迫切。
“啊?好吧,我听就是了,你不要这么大力……”一头雾水,阿达还是扣上了耳机。
他注意到,陆飞播放的是录音的最后一部分,顺着陆飞刚才的提示,他重点向脚步声听去,男人的脚步声……狗爪子的声音……女人的脚步声……然后——
最后一个脚步声。
非常轻,如果不是将音量调到最大几乎听不出来,那个脚步声听起来就像之前脚步声的回音。
“听到了,皮鞋的声音……”阿达说着,摘下了耳机,他向陆飞望去,却发现陆飞的脸色苍白到极点,他在害怕,“你这幅鬼样子干什么啊?不就是还有一个脚步声么,有什么大不了……哎?!”
忽然明白了什么,阿达一念之下扔掉了手中的耳机,热度一下子从脸上失去,阿达瞪着眼前的陆飞,“喂……好哥们,你……别吓我……你怕的不是、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吧?”
陆飞一脸苍白,对他缓缓的点了两下头。
阿达愣住了。
自始至终,电话里的声音只有三个对象:自称邮差的男人,身为女主人的女人,还有一只小型犬,好吧,还有一个只会哭的孩子。
从两人的对话看,门外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邮差,可是从声音却可以听出来,进门的除了那个男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呵呵……说不定有两个邮差,一起送信,结束后决定一起去酒吧喝酒,瞧,我们不就经常这样?兄弟,今天晚上我们就去喝酒怎么样?”阿达的声音异常的没底气,笑声听起来也是干巴巴的。
他笑了半天陆飞也没笑,最后阿达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我想,我们俩需要的不是酒,而是镇定剂。”
两个人终究没有去喝酒,看着一脸苍白的阿达,陆飞走到自动贩卖机,接了两杯牛奶,一杯递给阿达,一杯拿给自己,
“估计,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哈——除了幼儿园时期的老师,你还是第一个请我喝牛奶的人啊!”阿达看到牛奶,重新高兴起来,接过牛奶就喝,喝的太急,还被狠狠的烫了一下,看他笑哈哈的样子,陆飞知道阿达已经没事了,阿达这个人比较粗线条,容易进状况,也容易出离。
可是他不一样。
搭乘最后一班地铁回家,陆飞自始至终一路浑浑噩噩,他拼命想着那个电话,想着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然后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陆飞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倒了满满一杯水灌了下去,感觉自己慢慢平静下来,陆飞这才深呼吸一口,脱下外套,换掉鞋子。
今天是那件事发生之后他第一次回家,之前一直住院,衣服还是阿达帮他拿来换的,然后为了不耽误工作,出了医院他便直接去了电台。重新回到这个自己住了五年的公寓,他忽然觉得这个自己已经住习惯了的地方看起来好陌生。当时为了结婚他特意买了适合家庭居住的房子,不过最后婚没有结成,为了还贷款委实辛苦了四年,直到现在自己事业有了起步,凭自己现在的工资,大概再努力三年就可以把贷款提前还清,陆飞不喜欢负债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背了一个乌龟壳,让他感觉很不好,不过这种意识大概也说明他已经老了,毕竟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是很习惯使用贷款提前消费的一代。
简单煮了点蔬菜肉粥囫囵吞下肚,没多久,想去厕所的时候,陆飞楞了一下,视线犹豫的移向左手边的厕所,站起身,他慢慢走了过去。
里面并没有阿达叙述中的那种狼藉,地板很干净,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在,视线挪向洗手台,上面一片白纸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那封信吧?
明明已经仔细看过的信,因为前几天的经历忽然染上了神秘的色彩,将信纸拿起来,陆飞看到信纸下边缘触目惊心的黑红色:血迹!
陆飞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上面的血迹明显比自己之前看到的多了很多,信纸的下部几乎全部被浸透了,干了之后纸张变得凹凸不平。陆飞的视线再度落在纸上空白的部分,十八个数字现在只能看到前面的十三个,后面的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模糊不清。
盯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数字,陆飞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灵机一动,他拿着那张纸走出卫生间,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他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张便签纸,随手按照上面的数字写起来,写到8的时候,他的手顿住了。
他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盯着茶几上平行放着的两张纸,他感觉自己开始浑身发冷。虽然右手这张信纸上的字迹明显成熟流畅,可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两张纸的写字习惯其实是一样的,特别是数字8!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过来小时候的习惯,正常人的数字8通常是一笔写完的,可是他却从小养成了上下画两个圈的习惯,小时候他的8写的相当大而且笨拙,不过现在就完全没有那种情况,不过他的8确实写的比一般人要圆润。
这封信里的东西真是自己写的不成?
这个念头一旦在陆飞脑中生了根,便再也消不去了。非但如此,他的回忆反而越发清晰起来。他开始注意到写信用的纸,他发现那其实不是信纸,上面一条条横格,信纸上边缘有破碎的撕过的痕迹,明显是从一个本子上撕下来充作信纸的,非但如此,这个格子很熟悉……
心中一动,陆飞想起来了:他小时候在幼稚园用的不就是这种本子么?淡紫色的横格,和市面上其他本子的横格颜色不同。
陆飞的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寒气。
那个字迹也越发眼熟起来:难道……这封信真是他写的?
这个念头让陆飞微微发抖起来,他这回非常认真的看向信的内容,越看越是惊心,那幼稚的字体竟是如此的熟悉……
真的是他写的!
心思一动,陆飞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用力将它扔进马桶旁边的垃圾桶内,站在镜子前,他低着头,半晌又大步走到那个垃圾桶旁,蹲下身子企图将那个纸团拣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信封,拿起纸团,陆飞用另一只手将那个信封也捡了出来。
“陆飞”
稚嫩有些歪曲,非常规规矩矩的签名,飛字最後一個飛最右邊內部那個升不仔細看就會被看作“井”字,那是他直到現在都沒有改掉的習慣。这封信果然是他写的,而且是他小时候写的。
慌乱的将信封信纸放在一起,陆飞将他们扔进了自己床头柜最下方的保险柜。
医生已经反复叮嘱过他这段日子禁止服用安眠药物了,可是犹豫了半天,陆飞最终还是抓起了那个药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粒药片,将其他的药片全部倒进马桶冲掉,他重新躺回**,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睡吧,睡着了就好了,你看,现在天很黑,我们该睡觉啦。
睡不着的话,就数自己的心跳……
只要白天到了,我们就安全了。
闭上眼睛,陆飞耳边响起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那个声音……什么时候听过的呢?
很轻柔,仿佛就在耳边,那个……是他第一次对人的声音感兴趣吧?第一次发现人声原来如此有魔力,听着那个人的声音,他仿佛被催眠。
数着自己的心跳,陆飞感到自己陷入了黑暗的怀抱。
那一夜果然安然无事,有了充足的睡眠,第二天陆飞感觉自己果然精神了许多。在电台见到阿达的时候,阿达对他咧出一抹笑,“没事啦?”
“嗯,睡了一觉,好很多。”
“是么?那……今天我们要出去采访,去T市。你……这把老骨头要不要去?”
“……去你的!你才老骨头吧!”笑了笑,陆飞锤了一下阿达的肩膀,T市正是那天拨出那个奇怪电话的城市,阿达之所以有这样一问,也是顾虑他的心理。
打打闹闹中,一天的工作开始了。两个城市离得很近,T市最近发生了一起严重的隧道坍塌事件,因为正好处于两个城市连接的部位,所以本市对这件事情也相当关注。因为事故也涉及了部分地铁线路,所以最后的访问是对地铁上人群进行任意性访问,像往常一样,几个人分组,他和阿达自然是一组,一人买了一张天票,两个人带着简单的设备进了地铁站。
电台的卖点自然是声音,一进到地铁站,阿达就扛着设备去收集他想要的声音,而陆飞则负责背着其他的东西紧紧跟在他身后,作为录音师,阿达的工作能力是没的说,他总是能发现一些有趣的点子,而天生对声音很敏锐的陆飞虽然不是录音师,不过往往能注意到一些别人不会去注意的声音,两个人合作多年,一直很愉快。
交谈的声音,来来往往人群走路的声音,轨道上的风声,以及地铁来时隆隆的声音……
这就是地铁站的声音。
阿达现在正在收集的就是这样的声音,让人即使不看画面,单靠声音也可以辨别出这里就是地铁的特色声音。
收集完站内的声音之后,两个人正式进入今天的工作,用两个小时,他们访问了五十左右个人,他们选择的时间很好,不是上班上学高峰期,这个时间段的人比较不匆忙,所以乐意接受访问,和颜悦色了半天,两个人准备换一班地铁。
“歇会儿啊!”拉住准备上车的陆飞,阿达将机器一把放到他怀中,“我去上个厕所,顺便带点饮料,你要什么?”
“呃……谢谢,矿泉水。”也是有点口渴了,说了半天话,还得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在车厢里钻来钻去。想了想,陆飞带着设备坐到了休憩区的椅子上,前一班地铁刚走,下一班地铁还有几分钟才到,陆陆续续的,他旁边坐了几个人,陆飞低着头闭目养神,直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向他走来。那个脚步声有点奇怪,陆飞于是抬起头,他注意到过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身前跟着一只狗,双眼无神,虽然她没有戴墨镜也没拿导盲杖,不过很明显,对方是个盲人,女子走到一个位置就不动了,她的表情很奇怪,脸色苍白,仔细看可以看到她光洁额头上的点点汗珠。出于体谅,陆飞站了起来,
“小姐,还好么?过来坐吧,这里有个位子。”
女子回过头,面孔准确的朝向陆飞,缓缓地,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啊?是么?太感谢了。”
也不推辞,对方接受了陆飞的好意,在陆飞的指引下坐在了椅子上,对方似乎是真的不太舒服,刚坐下就弯下了身子,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她的手很用力,可以看到细细的青筋暴出来。直觉告诉陆飞这个女人不太对劲,不过自己已经为她提供了帮助,接下来对方没有和他倾诉的意思,他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前去询问,无所事事的陆飞于是站在一旁,继续守着另一个座位上的录音设备。本来以为到此为止了的,谁知下一秒,对方那只导盲犬开始朝他示威似的低吼起来,非但如此,那导盲犬前身低俯,全身毛发乍起,仿佛下一秒就会朝他扑过来,那狗的个子虽然不大,可是看起来很凶,黑色的毛发配上眼底的血红色,看起来让人浑身发毛,陆飞直觉看向旁边的女子,却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惊慌,陆飞平白被那狗的恶相吓出了一身冷汗,后退了几步之后猛的踩住了拖在地上的狗链,被勒住脖子的狗儿老实了,只不过眼底闪着的还是凶光。
这只狗想咬他——
陆飞盯着那只狗,看着狗儿伏低身子,口里呜呜的叫着,那种姿态,仿佛随时会扑过来,咬住他的脖子。
冷汗湿透了脊背,陆飞扔掉手里的狗链,他慌张的又后退了几步,不想他位置没站好,这一退一下子让他栽下了站台,后腰重重摔在地上,陆飞感觉自己的脊椎整个儿麻了!好容易爬起来,却一眼看到朝他扑过来的狗。
“该死!”
一个翻身躲开狗儿的飞扑,发觉对方还有继续的意图,陆飞大声呼救,却发现站台上的乘客指指点点只是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等等!站台上?陆飞慌忙四顾,这才发现自己现在位置的危险,提醒乘客注意安全不要跌下站台的警语招牌就在他的身后,这个认知让他慌了神,可不远处那只疯狗的虎视眈眈让他连这个都顾不上了,在那只狗再度扑过来的瞬间,陆飞已经没有选择,来不及爬上站台,他现在只求能够避开犬牙!
慌乱之中,陆飞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奔逃在地铁的钢轨之上,四周越来越暗,他离站台也越来越远。
渐渐地,他忽然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只狗不在他身后了,可是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境遇:周围一片漆黑,他这是跑到哪里了?手上也是湿热的,轻轻一动便是刺骨的疼痛,他这才发现大概是刚刚落下来的缘故,他的手上八成受伤了。
“最近这是怎么了……”嘴里喃喃着,陆飞茫然的看向四周。
周围只有他的脚步声,异常的黑暗。陆飞是极不喜欢这样的黑暗的。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给人绝望的感觉,他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还有回音,说明这个地方很大,还很深,这里不是地铁车轨的地方么?怎么会这样的?再怎么黑暗的车轨上,也应该有指示灯啊!
“水……”冰冷的水滴滴落在他的脖子上,陆飞一开始吓了一跳,半晌发现那是头顶上面低落的水珠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怎么会有水呢?这里明明是地铁轨道的内部不是吗?可是轨道会有这么长么?他走了多久了,为什么一直没有走到轨道另一端,非但如此……连他过来的方向,都不见了。确切的说不是不见而是被封了起来,到处都是崩塌的泥土石块还有砖头,在他刚才拼命向前跑的时候,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被困住了。
他被困在一个手机信号也无法覆盖的地方。
看着手中手机屏幕上的提示,陆飞懊恼的将手机盖扣上。紧急呼叫的方法他试过了,完全没有反应,他前前后后走了少说两千米,可是周围的情况完全没有改变,到处都可以听见滴水的声音,他只能凭借双手触摸的感觉判断这里大概是一个长长地隧道,上方可能会有管道经过,所以才有这些渗水的情形出现,他现在在地底之下不知道多少米的地方,周围应该会有通风的地方,因为他并没有感到呼吸困难。
以上,是他现在掌握的全部情报。
他口袋里有两块牛奶糖,一袋饼干,这是早上阿达强行塞到他口袋里的东西,没有扔掉真是万幸。可是就算这样,他能找到的食物也就这么多了,对了,头顶上不断渗落的水也可以算是重要的食物,一个人在只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可以活几天呢?
握紧手里的饼干,陆飞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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