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严雪卿目瞪口呆的是, 坑货本人竟甩来一句：“‘毕方’是什么？”

严雪卿：……我X！让你平时逃课！

卫承乐，你是一个养妖兽的人啊！你看看你自己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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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千葵问道：“是那个会吞火又放火的‘毕方’吗？”

在古代，毕方一直跟灾祸联系在一起。相传它能吸食火焰、引发火灾, 只要它现身, 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火焰肆虐。

而面前的这只毕方, 似乎并不能自体造火，仅能吸收其他火焰, 转化后再喷射出来。

证据就是, 在林暮晃不释放异能后, 毕方就不再喷火, 反而扇动着翅膀, 在场内盘旋起来。

呼——

翅膀猛烈扇动了数下后，一管小型龙卷风摇摇晃晃地扭着腰, 向着三人踉跄冲来。

严雪卿本来是跟着他们跑的, 但她的体能没另外两人好, 一个没注意，她就慢了两步。

然后……

她惊愕地发现，龙卷风根本没管她，擦着她的身边就过去了。

“……这是搞什么啊？”

她下意识提高了嗓门, 而下一秒, 毕方掠过她的头顶，头也不回地追向了那两个小子。

嘿, 这鸟还搞上歧视了。

莫非体能不好的人肉质不紧实, 它看不上眼？

但很快, 严雪卿就发现了, 这鸟不是歧视她一个人, 连卫承乐这个名义上的“主人”, 它都好似瞧不上眼。

它一脸杀气腾腾，紧追着林暮晃不放，一副要把这货挫骨扬灰的样子。

——连卫承乐都不跑了。

他跟严雪卿面面相觑，欣赏起了第11轮“单人抱妹来回接力跑大赛”。

尽管这个比赛有且仅有林暮晃一人参加。

助跑员：美丽优雅且狂暴的毕方。

这位资深助跑员似乎深谙激励的技巧，只要运动员稍微跑得慢一点，便随机“奖励”啄屁股或者薅头顶一次，附带龙卷转转筒，保证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严雪卿：“……卫承乐，这到底是你的灵兽，还是阿晃的灵兽啊？”

她怎么觉得，这“独脚鹤”好像更在意林暮晃一点呢？

卫承乐面无表情道：“逆子。”

“是因为阿晃第一个烧它吗……好记仇啊。”

严雪卿说着，又召唤出一座冰山，来了个泰山压顶。

多砸两次，她能不能把仇恨值吸引过来一点？

这样她就能跟林暮晃两个人，轮流放风筝了。

——很可惜，答案是不能。

还没等冰山砸下来，龙卷风就像是有灵性似的，一扭身撞了上去。

稀里哗啦。

大量的冰雪碎片被冲撞得四散喷射，飞扬的冰粒子被龙卷风一甩，居然跨越了那么远的距离，溅到了严雪卿的脸上。

“哈湫——！不愧是我造出来的，果然很……冷！”严雪卿抹了把全是水的脸，气恼道，“你说是不是鸟都很小心眼啊，阿晃是个小心眼，你家这只也是……这是报复吧？”

“我觉得不是。”

“哈？还没被它承认，你就替它说话上了，卫承乐，你这也太自觉了……”

在她的目光触及到队友的时候，剩余的话骤然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分毫。

卫承乐缓缓地转头看她，用更慢的语速道：“这才是报复。”

看着他被埋在冰碴堆里、全身只有头部露出来，严雪卿：……

你说得对。

“而且，它也不是在针对阿晃，攻击他的原因更不是因为‘记仇'。”卫承乐将身上的冰雪拂开，“小潘这个体质真够麻烦的……不过这种时候真是帮大忙了。”

他双手交叉，拇指和食指相扣，青色的气流高速旋转起来。

在青色之中，又多了丝线般细细的金色，翻花绳一般搭出复杂的图案。

严雪卿愣了愣，“哎”了一声：“它针对的……是阿葵吗？同样都是鹤，怎么差别那么大？”

卫承乐绷着一张脸，道：“鬼知道……我只知道那只臭鸟心里在想，‘她好可爱，太可爱太可爱了，我一定要杀死她’。”

严雪卿一击掌，恍然大悟：“懂了，可爱侵略性发作了。”

大致的原理是：因为觉得某样事物实在是太过可爱，为了这股愉悦感不要无限扩张以至于伤害身体，大脑会自发启动防御机制，产生一些负向的情绪进行平衡。

即：在诞生了强烈爱意的同时，同等强烈的杀意和破坏欲也随之伴生。

表现出来就是——

砰！

砖块被龙卷一一撅起，像暗器一样往少女身上砸去。

咔！

钢管被一爪打断成数截，接二连三地向她投掷过去。

咚！

地面被整块掀起，宛如一只巨大的盖子，遮天蔽日地向她扑去。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必须要杀了她！”

——“她刚才是不是看我了……啊！她真的看我了！！她看我啦！！她好可爱，眼珠子就像玻璃球一样亮亮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好想亲爪弄死她……”

——“她不看我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的羽毛不好看吗？”

——“抱着她的臭妖好多余，滚开！”

——“亲死她亲死她亲死她，抓碎她的脑袋，啄瞎她的眼珠！”

身为正常人，卫承乐一边编织着手中的“网”，一边第无数次祈祷起来——

这没个什么大用的沟通功能，能不能给他关了！

好变态啊，他听不下去了！

别人的驭妖是体力活，他的驭妖，那是精神冲击的酷刑啊！

*

还好，在他三观崩塌以前，驭妖的“第一式”总算是完成了。

金线在手中成型，他双手往外一拨，异能和金线当即一起消失了。

下一秒，变大了无数倍的金线网凭空出现，正兜在毕方的独脚下方。

他将手往上一套，迅速合拢，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啪”的击掌声。

网的八个角也随之往上一罩，像是海边的渔民拉网似的，将毕方直接“兜”进了网里。

它鸣叫了一声，翅膀猛烈地向金线挥去——

沙拉沙拉。

它卷起的强风从网的洞眼里穿透过去，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让细线勒得越来越紧了。

一开始，金线只是松松地套着它，因着它挣扎程度的升级，丝线逐渐压住它的羽毛，深深地嵌进皮肉之中。

它愤怒地尖啸起来，然而，这叫声很快就低沉了下去。

锐利的线割开了它的翅膀，那片青蓝的羽毛染上了大片的鲜红色，看上去十分凄惨。

卫承乐传音道：“差不多得了，躺平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还养着五个跟你有一样兴趣爱好的饭桶，你这么喜欢小潘，肯定跟它们有很多共同话题。”

仙鹤一号：“嗝。”

——不是……饭桶！

仙鹤二号：“嗝嗝！”

——好、耶！新鹤给我梳毛，我就教你、求偶舞怎么跳。

仙鹤三号：“嗝……嗝！”

——情敌加一，有什么……值得“好耶”的？

仙鹤四号：“嗝、嗝嗝嗝！”

——鹤多力量大。等葵嫁给我们，每只鹤，可以，分一天，让她梳毛。最后一天，她休息……一个星期正好分完！

仙鹤五号：“嗝——嗝！”

——不行，多出来的那天，给我！我爱洗澡，我、要分两天！

这种贪心不足的行为，迅速引起了其他“大公无私”的鹤的愤怒和反感。

其他仙鹤一拥而上，教训起了这个想吃独食的“叛徒”。

目睹了全过程的毕方：……

它虽是挣扎得有气无力，但却把玉白的长喙翘高了，仿佛是想给这群脑子不好使的鹤来一下鹤嘴锄的击打。

但很快，它又扑通一下瘫倒了下去，这一次，它像是气得身体硬直了似的，如同尸体一般一动不动。

“成功了吗？”严雪卿问道。

卫承乐一脸凝重道：“可能吧。”

他说得没什么底气，主要是……

过分顺利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托了小潘的福。

他自己都很震惊，在林暮晃高速疾跑的过程中，她居然还在辛苦地转动脖子，好持续给他加辅助，避免异能突然断开。

虽然也是林暮晃的时机抓得好，但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理解少年的意图，并成功在双方交错的那一瞬间将增幅传递过来——做到这种程度，还是太出人意料了。

他将束妖网抛出去的时候，正是异能100%无损耗地叠加上来的时刻。

可谓是最佳。

考虑到她是一个刚接触异能没多久的初学者，连自觉苛刻的卫承乐都想给她打个高分。

“她跟阿晃其实挺默契的。”严雪卿道。

“算是吧。”

他撇撇嘴，难得给出了一个能称得上积极的肯定。

……好吧，他其实是有点酸的。

凭什么这小子能白得一个默契值满分的搭（老）档（婆），好事咋全给他碰上了？

“因为他刚抱着阿葵负重躲一只四阶妖物的追杀，躲了起码50个来回。原因是他那没用的队友在旁边划水，慢吞吞地结网。”

“我那是为了织得结实一点……”

“我就当是真的吧。”严雪卿想了想，“说起来……好奇怪啊，你觉得它有四阶吗？”

“怎么可能。”卫承乐道，“顶多三阶吧。”

老实说，在看到毕方释放领域的时候，他那会儿第一个想法真是“打不过了，滑跪吧”。

但实际真对决起来，他发现这货是挺厉害的，但厉害程度也就是……

跟小潘辅助过以后的自己能打个不相上下，仅此而已。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居然内心还生出了一些“你咋没更厉害点”的恼怒。

“那它怎么会有‘领域’？”

“有是有，但它也不会用啊。”

卫承乐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虽然他们对“领域”也知道的不多，但并没有从它身上感觉到超出认知的攻击手段。

跟湖心寺时的大泥鳅差得太远了。

“难道说，那不是‘领域’，只是类似于‘领域’的另一种东西？”

“大小姐，你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真的问我啊？”卫承乐面无表情道，“我上个学期刚挂了五科，你确定要参考我的意见吗？”

严雪卿很快道：“你说呗，这样我好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卫承乐：……

好，你赢了。

*

接下来，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走向躺在地上的毕方，但先问了一句潘千葵：“小潘，你的异能还撑得住吗？”

少女“嗯”了一声：“就是回去可能要多睡会儿。”

她还能坚持住，一直到卫承乐说“好了”为止。

相较之下，某只起码狂奔了五十个来回的牲口显得倒是精神奕奕：“我也还撑得住，还留着把千葵抱回宿舍的力气……”

若是仔细听，他那看似平静无害的语气下，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跃跃欲试感。

严雪卿毫不留情道：“等会儿阿葵我来抱，你就别掺和了。”

拜托，宿管阿姨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让男生进女生宿舍的！

你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