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祥奶奶挣扎的时候, 柯尔文并没有真心实意地阻止她，因为这样的情况他早已想象到。

蝙蝠侠看向这边的眼神着实使人脊背发寒，就像是黑夜之中的探照灯, 只是小小一簇，便能毫不留情的将隐没于暗处的所有污垢掀开在阳光之下。

——正如每个夜晚, 对方将GCPD无法逮捕的罪犯捆好丢在警局门口再附上他们的犯罪证明一样。

所以, 柯尔文更加确定慈祥奶奶的行为和面前这位不怒自威的哥谭骑士有着必然的联系。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借着蝙蝠侠狐假虎威一把，看看还能不能从慈祥奶奶嘴里挖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就算能挖出面前这些按键的规律也行啊！

但是, 柯尔文所有的侥幸心理和自以为是的小算盘都在慈祥奶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崩裂开来。

他不敢置信地重新将慈祥奶奶拎到自己面前，快准狠地捂住对方的嘴，甚至还无意识地抽打了几下，“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因为震惊和愤怒，他的指尖有些颤抖,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心虚的证明。

也正是因为如此, 在看到柯尔文扭向自己，即将吐露和达克赛德有关的句子时, 布鲁斯.韦恩冷漠的开口, “那不重要。”

在和布鲁斯.韦恩相处的日子里，柯尔文多少也摸清了一些属于蝙蝠侠的脾气。对方这种语气多半出现在对罗里吧嗦罪犯感到不耐烦的时候。

那些罪犯大多不会把这当做一回事，依旧不会收嘴，于是随之而来的就是蝙蝠侠将极速滚动的蝙蝠车轮胎悬在罪犯的脑袋上方。

——虽然大家都知道蝙蝠侠不会杀人，但这种行为无疑是具有极大威慑力的。

面对这种状态下的蝙蝠侠, 懂得趋利避害的柯尔文一眼就知道：和对方硬碰硬显然是不合算的，最好的方式就是闭嘴，暂时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于是, 他迅速转移话题，然后将站在仪器边的这个极好的位置让给了对方——

“确实，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传送阵关闭，给外面的其他人增加压力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柯尔文的态度堪称良好，甚至还将自己之前试验过的几个按键指给蝙蝠侠，这使得蝙蝠侠的办事效率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

若是平时，这样配合的行为绝对能够为任何一个罪犯迎来少断几根骨头的殊荣。

但是蝙蝠侠却并没有任何表示，看着眼前真的按照要求、不再提及和达克赛德有关的任何话题，也不做出任何解释的青年，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生人勿近了几分——

“你挡到我的屏幕了。”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在找茬，但是柯尔文却求之不得。

蝙蝠侠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建筑物外边被乌云笼罩，时不时响起几声闷雷的天空——再往后毫无悬念就是大雨倾盆了。

他按照对方的要求往更远的方向挪了好几米，还将慈祥奶奶隔在了他和蝙蝠侠之间。

但是，让他不解的是：明明他都已经这样配合了，为什么蝙蝠侠手指敲击按键的声音越来越大？

——试按键真的需要用到蝙蝠手套上面的爪尖吗？之前的按键都已经被戳出几个深深浅浅的凹陷了！

“你究竟在不满意些什么？”柯尔文终究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他之前明明就选择了理论上讲的最佳方案！

蝙蝠侠对这句话并不陌生，他几乎对每一个对他倾心的男伴女伴都说过这句话。

那些人多半都会对布鲁斯.韦恩的轻浮不满，而这个回答能让对方对于布鲁西宝贝的不正经有着更加确切的认知，有时他还会挨上几声往日塑料情人极具嘲讽性的反问句。

在那之后，不仅男伴女伴会主动提出分手，他无用草包的人设也会更加立体，堪称一石二鸟。

但是现在——

“你觉得我在不满意什么？”漆黑面罩下的唇角难得的勾了勾。

往日就有人说，哥谭骑士的硬件其实根本不比布鲁西宝贝差——只要对方愿意将一直紧抿着的唇角弯起来，不管是哥谭王子还是其它人，都能通通碾下去！

现在那个唇角确实倾斜，笑起来的蝙蝠侠也确实魅力值max，但是却并不能让人感觉到分毫暖意。

柯尔文甚至觉得自己置身于哥谭的月光之下，被呼啸而来的寒风裹挟。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格外耿直，“我不知道。”

和布鲁斯.韦恩比起来，蝙蝠侠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得亏这个人没什么钱，要是有钱的话，他找金主可能就会把这个人算进去，到时候可就大条了。

在柯尔文这样想着的时候，手心突然一沉，一个棱角分明的冰凉物体压了上来——是之前他丢失的那个他有九头蛇标识的挂件。

柯尔文：“……”

无论怎么样，他都不能承认这个东西是他的，不然以蝙蝠侠的性格，他的身份就彻底曝光，只有洗干净蹲阿卡姆的份了。

但是下一刻，已经成功关闭传送阵的男人就打断了他的念想，“我想，这是你的东西。”

既然蝙蝠侠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着明确的依据，毕竟他见识过的，对方不可能冤枉好人。

真是见了鬼了，为什么站在这里的偏偏就是蝙蝠侠呢？如果是布鲁斯.韦恩，事情不就好办多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布鲁斯.韦恩早就在柯尔文心中从“人傻钱多的阔佬”变成了“有dady kink，但是超好说话，还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

“所以？”柯尔文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

蝙蝠侠从那一堆按键旁离开，这很正常，再解决传送阵之后，那些东西就已经失去了意义。但是对方往自己这边靠就显得很不妙了啊……

男人没有发话，开启戒备模式的柯尔文也没空继续追问，但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却扌臿了进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废掉达克赛德一条手臂的东西！”慈祥奶奶看着蝙蝠侠腰间的某样东西惊呼出声。

她没有亲眼见过蝙蝠侠对付达克赛德的过程，但是前者武器之中的**让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蝙蝠侠，你果然不愧是世界上最狡诈的人类，这应该是从达克赛德子嗣身上提取出来的吧？”

她的呼声让柯尔文将木工转向从万能腰带中露出一个小角的针筒。他不想去理会这个阴过他的老人的话，但是对方话中的内容却不得不让他深思。

如果如同对方所言的那样，这个药剂绝对会对他产生作用，柯尔文真的一点也不想莫名其妙像达克赛德那样挨上一枪，然后变成残障人士。

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破局的方法。多亏了之前在哥谭呆的那些日子，他现在手中可是握有针对蝙蝠侠的利器。

——对，他知道面前这个身披铠甲，无论面对谁都显得无坚不摧的男人唯一的软肋。

不知道是因为对这个弱点的确信，还是因为全身上下所有的求生欲在这一刻全面涌上来，柯尔文扬起下巴，单脚踩一个较高的架子上，唇角**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用怀疑，这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无论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建议你想清楚，毕竟有什么事情，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了，买再多的后悔药也没有用。”

普通的虚张声势对蝙蝠侠毫无威慑力，男人的神情毫无变化，垂在身侧的手指因为行走而微微摆动。

尖锐的爪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在那把曾经袭击过达克赛德的武器上摩挲，时不时还发出金属相撞的划拉声。

——这完全是不加掩饰的威胁。

对方的眼神就像是锐利的蝙蝠镖，贴着柯尔文的脖颈将之身上的衣料切割，任由被分成碎片的织制物往外翻卷，暴露出更里边的一层。

而蝙蝠侠会伸手将里边隐藏着的每一层剥开，就像是一片一片的将初次绽放玫瑰的花瓣剥下一般，然后一鼓作气抵达终点。

这种被窥伺的感觉让柯尔文觉得不能再等了，他毫不犹豫的将一直倒扣着的底牌掀开——

“忘记了吗？你不是能够随意行事的人，一个不小心，金主可是会随时撤资的。”

对于被资助人的心理，柯尔文可是了解的透彻，毕竟这可是他的老本行呀！

“这样一来，往日的努力不仅会烟消云散，你的义警生涯也没办法继续了。”

伴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一直匀速移动的蝙蝠侠隐隐有了停下来的趋势。

哈，他就知道这一招有奇效，不然也不会特地留下来压轴了！这个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这个可怜人一定是被戳到痛脚了！

柯尔文再接再厉，往火堆里再添上最后一根木柴——

“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你的金主，布鲁斯.韦恩，早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他非常非常的爱我，如果回去之后，他发现我少了哪怕一根头发，你懂的。”

为了让这句话显的真实可信，柯尔文几乎用上了自己在演绎方面的全部技艺，并且罕见得发挥的非常不错。就连旁边的慈祥奶奶都信了！

只不过有一点很可惜，这位达克赛德的心腹并不知道布鲁斯.韦恩是谁。不过没什么，蝙蝠侠知道就行了，其他都是附带的！

他挑衅的望向那个黑披风的男人，所有的事都有峰回路转的可能性，现在轮到他向对方施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