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始终是有年纪的人,为人也十分稳重,最先反应过来,拍了拍两个小子的肩膀,笑道:“有贵客来了,两位还请快随我上车,赶回山庄去看一看热闹!”
灵渊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听胡大夫的口气似乎是认识对方,便问道:“胡大夫,这是何方来的神圣,这般厉害!怕不是皇帝出巡?看他们的路子,似乎也是要去华存山庄哩!咦?玉书,你怎么了?被吓坏了?”
胡大夫微微笑着,道:“轩辕宗狂得出名,却也很少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看来今年只怕不很太平,竟是轩辕宗少主亲自来见将军!”
灵渊这才晓得,原来方才那一队人马便是三派之一的轩辕宗一行。只是相比起来,轩辕宗这出行的动静也着实太大了些,却是灵渊和玉书前往龙虎山,玉书也是华存山庄的少主,照理说与那位轩辕宗少主身份仿佛,也没有弄得这般声势浩大。姜映明常说朝廷忌惮三派练武之人,教导灵渊在外低调行事,可是如今看来,这话似乎也不是很对了。
说话间,众人便已经登上了胡大夫的马车,又见车内还有胡大夫两名学医的弟子,都是十二三岁的小童,捆着发髻,这会儿也是吓得满脸惨白,却是他们先前也从马车里探头看见了那一幕场景,着实被吓得不轻。
胡大夫呼唤童子倒来热茶,灵渊却是看见玉书依旧满脸呆滞,心中便是觉得有些担心,又喊了他几声才见他回神,便道:“你怎么了?被吓坏了么?”
玉书脸上一红,没有开口,胡大夫倒是晓得内里玄机,呵呵笑道:“少爷并不是被吓到,而是欢喜过了头了。王把式,把车赶快些,看少爷这样子,只怕是归心似箭了。”
车外传来一声吆喝,随即马车便是一震,飞驰向前,却也始终因着车子太大,马匹不能与武道高人相比,不曾追上之前的轩辕宗之人。灵渊听胡大夫这般说,心里先是一惊,随即倒也反应过来,原是他最开始听胡大夫说轩辕宗少主,先入为主的认为对方是个少年;眼下看玉书这般样子,显然那位“轩辕宗少主”应该是位姑娘了。
只是虽然想通此节,灵渊心里倒也还是着实疑惑,暗道那玉颜妹子已经是天仙下凡一般,玉书与她一起长大,应该早就习惯了女子的美貌才是;以玉书这等沉稳的性子,竟会在看见那位轩辕宗少主的仪仗后这般失态,却是不晓得那位少主究竟有何等美貌,何等过人之处,能够吸引他了。
心里想着,灵渊又是想起之前在龙虎山的时候,陈师兄跟他所说的那一番话语,心中隐约有些念头,便朝玉书坏笑道:“原来你也不是懵懂混沌,竟是早就有了心上人了!要不咱俩就骑马先追上去,免得你在这里备受煎熬?”
玉书闻言,面皮更烫,低声骂道:“别胡说!我……我哪有这等心思?”
见他这般,灵渊便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道:“既然问心无愧,你又脸红什么?好啦!郎才女貌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人家既然是去了华存山庄,自然有你们相见的时候!你要早说,咱俩就不去龙虎山,转去轩辕宗不就是了?何必苦等人家送上门来?”
玉书实在是听不下去,又是羞愧难当,恼羞成怒之下,挥手就是朝灵渊拍去;灵渊嘿嘿一笑,倒也不恼,只挡开玉书的手,整个人起身向前,凑近玉书的耳朵道:“我还能给你帮忙,你可不能得罪我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玉书闻言一愣,傻傻问道:“帮我什么忙?”
灵渊嘿嘿直笑,轻声道:“帮你做传信的青鸾,献礼的童子哩!看你这副样子,只怕见了人家姑娘只会两眼发直,嘴都要长不开了,哪里离得了我?”玉书闻言,又是低声斥骂,伸手去打灵渊,两人一时闹成一团。
也亏得这马车实在宽敞,容得下他们两个小子这般大闹,胡大夫眼看着灵渊轻松挡开玉书的手,眼神便是一凝,轻声道:“灵渊公子,三个月不见,你这武功是愈发厉害了。果然名师出高徒,老朽看你如今,竟是有些内功底子了。”
灵渊闻言,悚然一惊,连忙道:“胡大夫慧眼如炬!我和玉书到了龙虎山的时候,曾与……曾得真人前辈亲自出手指教,我因祸得福,被他抓住两次后只觉得周身通泰,体内真气愈发运转如意了,许是冲破了某个关隘,修为有了进步的关系哩!”
玉书在一旁听着,摆明了晓得灵渊这是鬼话,倒也没有出言揭穿,只以为是龙虎真人指点灵渊拳法的时候,也一并指点了他的内功修行。龙虎真人指点灵渊之时,并不是十分符合江湖上的门派师承规矩,既然灵渊得了好处,他便也乐得为灵渊隐瞒,摒弃前嫌而开口道:“是了,真人前辈的武功,能够隔空调动对手体内真气,许是他老人家有心助你,给了你些好处!”
胡大夫淡淡一笑,也不在意,又道:“龙虎真人亲自对两位出手,看来他的失神症也愈发严重了。唉,当年我就告诫过他,叫他莫要再服茅山老道的丹药……看样子,他却是没有听了。可惜,可惜啊!”
灵渊见得话题被岔开,便是合了心意,连忙向玉书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又是顺势道:“胡大夫也曾为龙虎真人诊治么?却不知真人前辈神志混乱,是一个什么缘故?”
胡大夫品着香茗,双眼微闭,似是回忆,轻声道:“龙虎真人早年武功平常,传闻乃是在华存薛老前辈的之前下才有所顿悟。然而他始终少年无成,顿悟后练功便是有些着急用力,便在心脉上留下了隐患。当年他投身行伍,随军出征,又是受了些伤,勾动隐疾,便是愈发糊涂混乱了。内家功夫,的确厉害,然而也是凶险非常;贪功冒进,往往就要伤及内里,便是要紧了。”
灵渊和玉书都是不晓得还有这一层关系,今日听见胡大夫说了才算得恍然,心里对龙虎真人便也生出了些许同情,不晓得当年薛岳修指点他的武功,是给了他机会还是害了他一生。心念至此,玉书又是有些担心地看向灵渊,想起龙虎真人也曾指点他的功夫,会不会也叫他出了什么差错?
胡大夫见到玉书看向灵渊的眼神,便也隐约猜出了他所担心的事情,始终这位老大夫行医数十载,本身也练过些武功,并不是三言两语所能糊弄,这会儿便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然而这种事情,胡大夫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只在一旁老神在在地喝茶,喝着喝着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四匹马拉着马车一路朝前,到得傍晚黄昏便也到了华存山庄之外。一行人先后下车,便见山庄大门敞开,白日里的热闹似乎还未消散,一见得洞开的大门,玉书便是脸上一喜,晓得那轩辕宗少主的确是来了华存山庄,才叫得山庄大开中门迎了他们进去。
早有门房见胡大夫的马车回来,这会儿赵管事也是披身大汗地赶了过来迎接,却见胡大夫身边还站着玉书和灵渊,便叫愣了一愣,随即惊喜道:“好了好了!少爷也回来了!夫人先前还念叨着少爷,原以为你们还有三两日才得归来!”
玉书跟赵管事见了礼,明知故问地说道:“赵管事,庄子里来了客人么?”
赵管事眼见玉书神情,便也心知肚明,道:“回少爷,是轩辕宗的小姐驾临了!您看我这一身臭汗,就是张罗着招待轩辕宗一行人呢!老爷正在大堂会客,您稍等我着人禀报了,您这一路风尘仆仆,也该换身衣服才好见客!”
玉书连忙点头,又是拉着灵渊往各自的园子赶去,留下胡大夫与赵管事站在原地,彼此相视而笑,就听胡大夫道:“年轻人就是有这点好处,血气方刚,雷厉风行。也劳烦赵管事回将军一声,老朽自在药房等候将军驾临。此番一应开销,小童自会与管事大人一一核对。”
赵管事满脸堆笑,亲自引着胡大夫进了山庄,道:“胡大夫太过客气,我自当向将军禀明。大夫一路也是辛苦,还请早些歇息,我家老婆子今日旧疾又犯,说不得还要劳烦您为她诊治一番……”
这边玉书和灵渊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准备梳洗一番,半道上就见一抹倩影一闪,玉颜直接站在了两人面前,叫灵渊心里一跳,又见她满脸委屈,扯着玉书道:“哥!轩辕宗那小妮子又来了!你可得给我做主,别让她欺负我呢!”
玉书眉头一皱,还没说话,灵渊便着急道:“玉颜妹子,怎么了?你受什么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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