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话筒的女记者在电视中慷慨激昂地描述着现场的情况，和她搭档的摄影师则是在确保她位于观众视野中央的同时微转镜头，去搜寻天空中随时可能一闪而过的红披风。这样一来，近乎被热视线腰斩、隐没于黑烟之中的莱克斯大楼就完全沦为了背景板。

“能达到这种程度，真不愧是超人啊！”

偌大的店铺之中，不知道是谁率先对大都会的守护者表示了赞美。这就仿佛是抛砖引玉一般，引来其他人或大声或小声的赞同。

店里的人纷纷往电视那边挤，想看看能不能一睹战后英雄的风姿，就连原先候在布鲁斯.韦恩和柯尔文附近等待老板吩咐的服务生都忍不住伸长脖子悄悄往那边望。

——在这个非常需要超级英雄的世界里，明眼人都知道太阳之子和哥谭阔佬哪个更受欢迎。

被这件事情减弱了存在感的大老板挑了挑眉，倒是对此没多大意见。他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却无意中碰到了刚刚柯尔文送的鞋子。

布鲁斯.韦恩顺势往身旁一望，却发现本该乖乖坐着人的地方空空如也——这倒是让他体会了一把别人看到蝙蝠侠转头没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他快速的在整个店里扫视了一圈，终于在人堆里找到了柯尔文。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离电视屏幕最近的地方，枫糖色的脑袋将屏幕遮挡了大半，松垮垮垂在腰侧的手紧紧的握着拳，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愤怒。不过结合其他人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前者居多。

“……怎么了，B？”似乎是感觉到了搭档的注意力转移，克拉克.肯特下意识的询问。

“没什么。”

蝙蝠侠口中的“没什么”通常不是真的没什么，来自大都会的钢铁之子显然还想往下探究，但是却被对方毫无感情的一瞥阻止——

“谈谈你到这儿来的目的。”

——————

柯尔文将电视中的情况收入眼底，他直接筛除了女记者对超人事迹的欣赏以及时不时切换出来的超人配图。被搞得乌烟瘴气的莱克斯大楼在他的眼前放大再放大。

该死的！他费尽心思收藏的影视相关绝版碟片以及上任影帝的签名都还放在位于那栋大楼的办公室里呢！现在都不知还健不健在！

柯尔文磨着牙齿，竭尽全力阻止着自己一拳砸在电视屏幕上的谷欠望。他在人群之中转身，强硬的撞开几个人，冲进一间没有人的空房间。在路过某个地方的时候，布鲁斯.韦恩似乎叫了他一声，但是他没有注意。

大门在身后关上，一切变得安静起来。这似乎是个较大的换衣间，无论是隐私性还是隔音效果都好到惊人。

他将通讯器拿出来，连接上了属于莱克斯.卢瑟的那个频道，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的办公室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幽幽的，就像是劲风打着旋，惊得屏幕那头随着莱克斯卢瑟一起看过来的几位股东瑟缩了一下，平日里总是抱着剧本冲他们微笑的青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陌生。

莱克斯.卢瑟却没什么特殊的表示，眼睛中甚至还带着笑意，“被毁掉了。”

“那我装在军用级保险箱中的东西——”

“哦，那个啊，”老父亲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摊手，“事情发生之后我特意帮你去看了看，但是已经太迟了。那些东西——你的宝贝影视周边已经没了，一个都不剩。”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得到答案之后柯尔文突然变得冷静起来，就连声音都恢复了正常，“是超人干的。”

“对，就是他，我早就说过了，超人会给地球带来灾难。”莱克斯.卢瑟凑近了一些，逐渐变得咬牙切齿，“他不仅毁了莱克斯大厦，还频频出现在我重要的档案库中，紧接着，我发现我的商业机密被盗走了。”

“……派一架直升机来接我，我要回大都会。”

“没这个必要。”莱克斯.卢瑟通过卫星调出了定位系统，地图上代表超人的红点一路从大都会跨海而来，“他现在就在哥谭。”

“能查出他的具体位置吗？”

“短时间内不行，哥谭是蝙蝠侠的地盘，想要获取到信息有点麻烦，不过二十四小时内应该能够有结果。”

“找到他的地点后直接发我。”

“认真的？”莱克斯.卢瑟扬了扬眉毛，“我还以为你的心思不在这种事情上。”

“你不高兴吗，daddy？”柯尔文故意将尾音拖的极长。

“不，恰恰相反。我很高兴有人出来做这个，不然莱克斯企业可能会倒闭。”

————

约莫过了几分钟，换衣间的大门被拉开。柯尔文换了一件略大的衣服，过长的袖子随着他走路的步伐一甩一甩，怀中还抱着刚刚换下来的王牌特工的衣服。

他将这套衣服堆在了布鲁斯.韦恩的旁边，但是并没有放稳。眼看着衣服就要顺着光滑的平面滑到地上，他不得不扶了它一把，“这套衣服我已经换下来了。”

——为了给自己在换衣间呆了这么久找个借口，他只能这么做。

才将和克拉克.肯特的对话告一段落的布鲁斯.韦恩没有错过青年耷拉着的嘴角，以及对方曲起的、大力按进衣服里的手指。

“宝贝，没事的。”他轻轻揽住对方的肩膀，原本因为从超人那得到的信息而下撇的嘴角向上抬了抬，最终露出了一个微笑。站在一旁见证了一切的超人也不得不感慨自家搭档的变脸速度——

“这些服饰类的物件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你可以在哥谭的各大奢侈品店选，多少件都没有关系。至于付账，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嗯？”

在此之前，布鲁斯.韦恩都觉得这种方式非常实用，每当他决定为别人买些什么的时候，那些人都会立刻高兴起来。

但是柯尔文却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仍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这让纵横情场的花花公子感到些许的不知所措。

克拉克.肯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猜测，“也许并不是衣服的原因？他是看了电视之后才变成这样的，也许是在这个过程中被别人欺负了。就比如……”

他打了个哽，然后运用起新闻工作者活跃的脑细胞，“东西被别人偷了或者被别人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