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第二天,华流芳还是执意要走。
当然,他的病情也好了一点,头也不晕了,自理不成问题。
顾明瑞本来还想留他多住几日,后来一想,自己老是往外跑,二老又不在,顾明益要念书,那么,白天家里就只剩三个女的。
也确实不方便,他便不再留了,只说道,“药还是咱们帮你熬,好了给你送过来,你在家中多休息。”
他一个少爷哪里会熬药,顾明瑞去过华流芳那个院子,灶都不起火的,可见从来都在外面吃饭。
华流芳也没有拒绝,道谢一声。
随后几天,要么就顾明瑞去送药,要是他忙,便姐妹两个去送药,也有送过饭菜去的,华流芳觉得实在太麻烦他们,自己在一个饭馆订了饭菜,每日送来。
他病刚好,顾应全夫妇也回来了。
这一去足足用了十天,但是成果是好的。
“你们小姨先是不肯呢,我就说赖在她那儿不走了。”杨氏直笑,“又说铺子实在要人帮忙,旁的人咱们信不过,还说你们小表弟来了,去念个私塾也不成问题。好说歹说,终于愿意了,我便跟你们爹先回了,他们得卖掉田才能来。”
她春风满面,能跟自己的妹妹再次相聚,从此不用分离,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说起这事儿来滔滔不绝。
其他几人自然也很高兴。
“那咱们铺子早些天先少卖些东西,等小姨他们来了,再花样多一些。”顾春芽道。
“说的是,不然也忙不过来。”杨氏想到一件事,“对了,住的地儿得先给他们找好了,他们那田是不错的,卖掉应该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要是人来了,没地方住可麻烦,住在客栈总不方便。”
就是算价钱,客栈一天要收的费用,可比租房贵多了,所以就算提前把房子租了也比住客栈划算的多。
顾应全点点头,“那要不同唐老弟说一下,他一直住这儿的,对这里熟,妹夫他们最好也租在这里,离得近。”
“对,我看这样最好。”杨氏也赞同。
他们立刻就去找唐达了。
真是算得上雷厉风行,唐达听说这事儿,当即就去询问几个熟人,结果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院子。
是在双庙街街尾的一个独立院子,四间房,还一个厨房加客厅,都挺宽敞的,周围不像唐达家,有很多铺子,很是清幽,杨氏极为满意。
价钱也算公道,一个月五百文,他们便先给了定金,只等杨桃花一家来了,再签租房协议。
顾春芽反正瞧着是比他们家住的地方还好。
可惜这儿不给贷款买房,不然她也真想给一个首付钱,找个很大的院子搬进去,不用像现在这样拥挤。
还是快点赚钱罢,争取这一两年就能换个地方住,顾春芽暗暗下决心。
这几日,订做的东西陆续都送来了,铺子也装潢一新,数数手里的钱,只剩二十几两,相当吃紧。
幸好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不用再另外添置新的东西,也算勉强够用。
至于铺面的名字,也早就打了匾额做好了。
本来他们是各有各的想法,什么古怪名字都给起出来,叫顾春芽无语至极,但她也没有特别中意的,后来索性从她名字里跟顾明瑞名字里各取一字,因为主要都是他们两个在经营么,最后就定了明春食坊四个字。
听起来也算不错,众人也都没有异议。
就在他们铺子开张的前一天,家里来了两个人。
顾春芽出来一看,笑了,原来是伯都跟那海父子两个。
那海的脸比之前好了一些,脸上的斑颜色淡了,也有了笑容。
“伯都大叔,卫大夫的医术很厉害罢?”她笑着问。
“真是神医啊!”伯都竖起大拇指,“大大的神医,我们那海才来这里看了一个月就好了那么多,看来只要一年就能全好了,多谢你啊,小姑娘!”一边就冲她鞠了个躬。
顾春芽忙让开,“大叔,那都是卫大夫的功劳,我不过就提了一句,大叔可别客气了,我是小辈,受不了您的鞠躬。”
伯都挠挠头,他是游牧族,对于礼仪什么的并不太清楚,只觉得鞠躬可以表达谢意。
“伯都大叔,你现在住在哪里呀?”顾春芽问道,“今后要在镇上待一年了呀?”
伯都笑道,“卫大夫好人,见我给那海看病把钱都花光了,让我们住在他的家里呢,说慢慢治,不用着急。”
卫大夫真是太好了,对谁都那么热心,顾春芽真敬佩他。
伯都拿出一个皮囊状的东西,“小姑娘,这是送你的,要不是你跟我说神医的事,我们那海就惨了。”
顾春芽连连摆手,“伯都大叔,我不能收你东西的。”
“这是酥油呢,你不是要买的吗,我正好还有一点,你拿去罢。”伯都摇了摇皮囊,“这就是羊肚子,你看看。”
顾春芽好奇了,伸手接过来看。
要不是伯都刚才提示,她真看不出来这个皮囊一样的东西就是羊肚子,简直就跟皮袋子一样么。
不过她肯定不能白拿人家东西。
“伯都大叔,这样罢,这酥油我买下来好了,您正需要钱,我不可能白要这个。”顾春芽估摸下重量,给了伯都二两银子。
伯都连连摇头,“这不行的,我这些酥油最多只值一两银子五钱,小姑娘,你这是害我啊,我不能这么不厚道的。”
顾应全听了半天,笑道,“这位大哥就拿了罢,咱春芽心心念念要买这个酥油,也只有你们族会做,肯卖给她不错了。”
“是啊,伯都大叔。”顾春芽也道。
伯都奇了,“小姑娘真有意思,别人都不知道这东西,你倒是喜欢,就这个,我也不多收你钱,原来还说送你的,再多收更不好了。”他取了五百钱递给顾春芽,“就这样了,不然我走了。”
顾春芽只得拿了。
这时候她想到一个主意,“大叔,您还做不做酥油那?要是以后有酥油,能不能全部都卖给我,还有奶豆腐,或者你们族其他人又出售,也一样可以卖给我,价钱是好商量的,我肯定不亏待你们。”
伯都道,“酥油我们平常也要吃,就是少,要不是给那海看病,我也不会卖,我们族人,也一样把酥油看得很珍贵,出来卖的,都是因为家里需要钱。”
“那如果他们需要钱,就来找我罢,我价钱一定给的很公道。”顾春芽保证。
黄油做出来的东西,成本真的很贵,可是却很稀有,黄油价钱高,她卖的东西也理所当然要高,所以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现在最难做到的,反而是货源的问题。
假如伯都他们族可以供应,哪怕贵一些也无妨。
“路费也算我的,伯都大叔你看怎么样?”
见她很有诚意,伯都点点头,“我要是回去,会跟别的人讲的。”
顾春芽很高兴,连连道谢。
他们说完话,才发现那海不见了。
“我们那海呢?”伯都急了。
顾明益今日正好不上私塾,笑着从里面出来,“那海在我这里呢。”
“你怎么乱跑。”伯都责备那海。
“我看他没事做,就叫了他进来。”顾明益忙道,“大叔别怪他。”
那海小声道,“小哥哥讲的故事好听。”
“哦?你给我们那海讲故事了?”伯都叹了口气,“我们那海就是不识字,可惜,他很喜欢听故事的,要是会识字,就能自己看。”
顾应全同为父亲,看到伯都失落的表情,说道,“要不让那海跟咱明益学学,反正你们要在镇上住一年呢,咱明益以前也是跟着他小景哥学的。”
“真的?”伯都大为惊喜,“别的人看到我们那海都害怕呢。”
“那海很乖,咱们都喜欢他,大叔要是放心,就让那海常来玩罢。”伯都朴实直爽,那海羞涩乖巧,顾春芽对他们很有好感,也发出邀请。
伯都喜得连连点头,“好,好,那海还不谢谢。”
那海朝顾明益看了一眼,这个小哥哥真好,一点不嫌弃他,还讲故事给他听,那海很喜欢,冲他们几个鞠了一躬。
顾春芽哭笑不得,他们父子俩还真喜欢鞠躬感谢别人呀!
那海这日就留下来同顾明益玩了。
晚上,顾春芽翻来覆去睡不好觉,明天就是开张的时候,鞭炮买好了,舞狮队也请了,要招待来客的各种点心也准备好了,可就是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踏实。
也许是因为这是第一家他们自己的铺子,是她事业的起点,有很好的期待,才会这样罢?
“咋不睡,明儿得早起呢。”顾冬儿听见了,转过身看她。
“姐,你说咱们生意会不会好呢?”
顾冬儿笑起来,“你还对自己没有信心呀?卖了这么多东西了,哪一样不好卖?放心好了,生意肯定好的。”
“那要是不好,怎么办?”
“要是不好,那别的铺子早就开不下去了。”顾冬儿捏捏她的脸,“倒是怪了,往常见你很有信心,今儿咋不行了?反正我信你的手艺,咱们家人都信,不然能见你把钱往河里倒,快别多想了,睡罢。”伸手给她拉好被子。
看起来比她笃定的多,顾春芽微微一笑,闭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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