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行之中的干瘦老者突然来了一个倒纵,避过来自头顶上方的一击。趁着对手原势未变,他猛的甩出一个竹筒状的东西。昏暗的山林间,响起一阵怪异的嗡鸣声,还有一声凄厉而短促的惨叫。
分明看到龙天临的护卫眼中闪过强烈的不甘与震惊,然后像木头桩子一般的倒了下去,他头部以下的躯体已经在这短短的瞬间变成枯骨架子,萧湄看得心直发毛。但那个干瘦老者不等那具白骨架子完全倒下,拎着她弹身而起,在空中一个拐弯,快如一道轻烟掠出。
有这片刻的耽搁,朱家护卫已经追近了,纷纷拿出军用连发驽射击。
箭雨如瀑,在身前身后乱飞而去,咻咻的钉在树上,一道道残影犹在林间舞动,干瘦老者拎着萧湄的已经冲到密林边缘,她好歹也有百来斤,在他的手上抓着,竟然轻如无物,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不能让老贼逃出林子!”护卫头儿一声大喝,又一波更密更急的箭矢飞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干瘦老者阴恻恻的笑着,反手打出一个镜子般的灵器,所有射来的箭矢都整齐的反射回去,速度更快更疾,猝不及防中的朱家护卫纷纷中箭,插在地上就如雨打湖面,激起尘浪千条。
朱家护卫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里,干瘦老者像一道如离弦的箭射出,被他拎着的萧湄仰头对上他的眼睛,居然走了神:这双眼睛里,充满的是生杀予夺的权势,和无穷无尽的杀意与蔑视生死的高傲。他,肯定不仅仅是某个国家的供奉,并且现在这幅面孔也肯定不会是他的真实面目。
一声尖锐的呼啸,从天而降,落在干瘦老者刚离开的脚后跟处,轰然爆炸。萧湄依稀听到他低声说:“居然用追风弩,龙天临,你还真下得本钱!哼,若是没有老家伙掣肘,龙天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看来是遭了池鱼之殃,这家伙根本就是跟龙天临掐架的,就不知道是内讧还是外敌!萧湄真想说:喂,你要对付龙天临那头猎豹,姐其实也很赞成的。可实际上,她只是微眯着眸子装昏迷未理,心里谋算着如何脱身。
还未等萧湄想出一个脱身之策,干瘦老者已经没入林子后面的贫民区里。
这里蛇鼠混杂,喧闹非常,干瘦老者拎着一个女人冲进来,也没引起多少人关注。让萧湄暗叹:世风日下,如今这世道也不时兴助人为乐打报不平了!
拎着萧湄游鱼一般的在人群中穿梭,来到一条污秽不堪的小巷底,推开半扇摇摇欲坠柴扉进了那个破败不堪的宅院。萧湄注意到,干瘦老者没有从正门进屋,而是绕到屋后,常小心的踏着地上黑白相间的鹅卵石小道,进了一间柴房。
柴房里光线不好,萧湄特别留心才发现柴房的后壁上开了个一人高的洞。惨了,看来是这家伙的巢穴,如果有他的同伙在,想逃就更难了。但是急也没用,她不敢轻举妄动,由着干瘦老者把自己拎进了洞后。
洞后居然是一条密道,里面已有十来个人等候,见他进来齐齐行礼。
萧湄的心彻底沉了。还有姐这么憋屈的穿越女主不?明明有灵宝,还是那种能装活人的避难必备宝物,却因为装了个灵兽内存占用太大,自己反而进不去了,最憋屈的是那灵兽还不是自己的灵宠,想扔还扔不出来。
明明是你不用功,修炼不刻苦,实力提升太慢,导至玉琅寰天的可用空间太少好不好!沉寂的玉琅寰天器灵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
假如不是还处在极度危险之中,萧湄就要痛哭失声了:玉老,您可算显灵了!
呸呸!说得我老人家跟野鬼似的!玉老苍凉的声音里透着不快。
玉老,把那只獒切只腿扔出来,也能把我收进去吧?萧湄满含希翼的问。
那可是能进化到神阶的异种獒,你舍得切它条腿让它五体不全断了它进神阶的路?玉老诧异无比的叫,还有着对萧湄不理解它这段时间的辛苦的郁闷。
险些让轻重缓急不分的玉老给气晕了过去,萧湄没好气的在心里念:阉了它才叫让它五体不全好不好?断腿顶多就是四肢不全,大不了等我一出去就找高手帮它断腿重续。
玉老也气了:当我老人家蠢是不?断腿重续有那么容易么!
萧湄更是火大:它断腿难道比姐掉脑袋好么?
玉老给了个更气人的回答:有我老人家在,你的脑袋想掉还掉不了。
气得半死之后,萧湄心眼儿活络了起来:湄儿体内的禁制,玉老能解是不?
能解也不会帮你解!玉老像所有恨铁不成钢的长辈那样训斥了萧湄一通后,总算让昏头涨脑的萧湄明白:她自个儿鼓捣出来的冰火太极图能够吞噬禁制的力量。
片刻的惊喜之后,萧湄忽然又想到:不对呀?禁制一打,本来自转的冰火太极图就定住了耶!任她如何在心底呼唤,玉老却再不回答,好像从未存在过。
好吧,不靠神仙皇帝,全靠自己救自己,姐是穿越人士,最不缺的就是创造力跟想象力!萧湄思忖着。只是瞧她暗自咬牙切齿,不晓得是不是想把玉老咬一口解恨。
说来也怪,就在萧湄以意念接触到冰火太极图时,静止的冰火太极图就开始运转,初时的速度较慢,渐渐速度加快,能看到那个浮在丹田里的符文禁制的金色能量慢慢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也许是太自信,也或许是太轻视萧湄,认定她在自己手里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所以干瘦老者沿途都没有检查她体内的禁制,默不作声的在那十来个人的簇拥下,在密道里飞快的奔行,直到出了密道,才长长的呼了口气,转身笑道:“可算出来了。”
这一刻所有人精神都松懈了下来,萧湄突然出手,一个菜盘子大的冰火两极图凭空出现在干瘦老者的腹部,她快活的说:“你安全了,是不是也该放了姐呢?”
干瘦老者跟他的属下都呆若木鸡。单一属性的火球或者冰球,或许还让自恃实力高强的干瘦老者冒险一搏,但这属性相克的两种灵力奇异共存的并运转不休的情形,让他震惊至极,没有尖叫出声丢人现眼就算是很有城府了。
“别这样看着姐。等姐安全了,自然会放你离去。走吧,送姐原路返回。”站直了身体,萧湄眯着眼儿笑得像只得意的狐狸。
脸色更是难看,干瘦老者沉声说:“本,咳——”顿了一下,他又道:“我可以发心魔誓,保证不会再偷袭你。”
“姐不信这种牙痛咒。”毫未意识到这话显示自个儿常识匮乏,萧湄十分聪明的说:“更何况你们这儿人多着呢,就算每个人都发誓,万一哪个死忠的家伙为了让你免去后顾之忧,搞个自杀式袭击,姐不亏大了。所以,还是你送姐一程,到地头了,姐再放了你。”
干瘦老者抑郁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守信?”
“姐真不诳你,而且姐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放心吧,姐不会为难你的,你的身份姐也没兴趣知道。”咭咭一笑,萧湄说:“姐不相信你的承诺,但你却只能相信我。虽然不公平,但你别无选择。”
哆嗦着嘴唇,也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那满是褶子的老脸涨得通红,干瘦老者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像是要跟萧湄拚个鱼死网破。
夷然无惧的看着干瘦老者,萧湄的手稳稳当当的托着那个菜盘子大的冰火两极图。对视片刻之后,他脸色灰白的转身就走,做梦一般,步履很有些蹒跚。
托着冰火两极图伴着干瘦老者慢慢的走,萧湄甚至能感受到后面凝实如刀的视线。她不仅不惧,反而轻声调笑:“喂,假面人,貌似你那帮手下不太希望你安全回归哦,姐这手里还托着个易爆品呢,他们就杀气腾腾的吓唬姐。”
偏着头,干瘦老者眼睛里怒焰跳跃,那种生杀予夺威仪和无穷无尽的杀意,以及蔑视生死的高傲,都被怒焰焚烧殆尽,一向的冷静也被烧毁,他居然冷哼一声,郁怒的反问:“你会怕么?”
“怕,姐的小心肝儿现在还颤呢?”萧湄夸张的用另一只手拍着胸,无意间弄出些波涛汹涌的意味,让盛怒之中的干瘦老者也注意到了。
“还有几分料儿,难怪龙天临对你念念不忘。”干瘦老者忽然出声嘲弄道,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萧湄身上扫视。
“色狼,别想扰乱姐的心境,再敢胡说八道,姐就阉了你再挖了你的眼珠子喂狗去。”恶狠狠的咒骂着,萧湄脸上却笑意盎然。
憋屈的闭上嘴,干瘦老头的眼中怒火更盛。多少大风大浪都见过,这次居然栽在一个毛丫头手里,早知如此,干嘛为了给龙天临添堵把这丫头捎上嘛!
原路返回到地道入口,干瘦老者沉声问:“到了这里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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