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时值黄昏,太阳挂于西山一角,绯红色的云霞铺在天际,像海浪高海,更像重叠着的锦缎在或舒或卷的飘逸着。
锦兽群撤退,天空与地面相互之间再没了阻拦,从天空往下望,地面上的情形一览无余,可看见远处正向本营处撤退的联军方队阵,以及收拾发好战场后开始撤离的善后队伍。
水啸抱琴立在绿马背上,华仪带着九方学院的院士们陪在左侧,耀月女皇与其他识天境人则伴在右侧。
一行人不急不徐地凌空飞行,梅花的清淡香味与高雅的檀香,溢逸在空气中,将血腥味挤走,众人的鼻翼尖萦绕着的便只有幽香,那情况也差点一干人觉得他们不是从战场归去,倒像是在巡游。
水啸等人是最后撤退的,因能浮空飞行,速度比联军军队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一队人马不消片刻功夫便飘临军队的头顶上空。
夕阳的光芒照着天空中的众人,留下一团巨大的阴影,阴影像一朵斑爻的云朵,自军队上方飘掠。
“水音医!”
当阴影自人头上晃过时,联军的军队中响起一阵激动的高呼声,那一阵高呼,抑扬顿挫,字字有力,演绎尽慷慨激昂的本色。
一点没心理准备的水啸,被那吼声惊得心跳突了突。
“水音医!”
……
自第一声之后开始,吼声绵绵不断,一旮接一旮的呼喊声似一**的海浪,一浪一浪的延向远方。
听着没完没了的高喊,水啸即无语又无奈,这些人咋就不省省力气呢?将那份精神留到战场上去多好啊!
震天高咸声中,华仪偷瞧一眼,发现小祖宗嘴角下垂,还微微抽蓄着,脸色微黑,显出无奈的状态,禁不住暗中大乐,那种被魔兽逼得束手无策的郁闷立即一扫而光。
能让小祖宗露出这种表情,实在是太难得了,除了老祖宗,小祖宗可说是无法无天,却原来也怕俗世的这些热情与崇敬。
或者,正因为不屑虚无的名利,才不会有束缚,所以小祖宗在修炼一途上比任何人进步的都要快呢?
名利累人,虚名识人,古今多少前途无量的天赋者为虚无的名利一生奔波,最终栽在名利之下,成魔成痴,因而再难寸进。
华仪心底掠过一丝明悟,眼里的笑,也更真诚更真实。
后方的人看不到绿马背上人的表情,但没有人嫉妨,即是有,那也是潜伏在心灵深处,此时却没有显现出来,他们脸上与眼里只有叹服。
一战成名的机会,或许人人都有,但是,却并不是人人都有命能等到那一刻,像他们,自奔赴战场以来,大小战役不下二十次,虽略有功绩,离一战成名却是相距遥远。
服,这是此刻众人心中唯一的心态,不能不服,一战而名已经是难得,不战而屈人之兵,境界更高,不战而屈千万魔兽,那种境界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想说不服,难。
水啸没管其他怎么想,只是想赶紧的开溜,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暗中催着飞飞快跑,得令的飞飞,赶紧的撒开蹄子快跑。
于是乎,白与绿似一抹轻烟,袅袅生姿间竟将其他甩开了一大段距离,跟着的人微微一怔,哪敢怠慢,拼尽全力在后面狂追。
然而,无论他们多快,总无法跟上小绿马的脚步,当好容易追上时又落开一段距离,好在各人的伤经过音疗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的不足为虑,否则就凭他们那副拼命劲,到时铁定会躺下一大堆。
在一干识天强者差点将吃奶的劲儿都用光了时,遥遥在望的营地终于呈现于眼底。
联军的大本营全部是青色帐蓬,一大片的连在一起,像山岭起伏,营前三里之处林立着强弩驾,帐与帐之间的空间亦竖着弩箭,军队人员轮番守护,日夜不离人,
那种弩,每架可连发百十名不等,大的弩有手臂粗,小的也有手腕粗,射程可达二里,杀伤力其强,专为对付魔兽而制。
军帐有军帐的规矩,自来是主帐在大军最中心,而这联军的主帐则恰恰相反,它排在最前方,打看帐门,一眼便可见对面的情形。
主帐共有百余帐,其正后方便是曾经的十全镇的城所在地。
十全镇,它曾是座宠大的城,因为是来往森林的交通要道,成就了它的富足,令其丝毫不输给耀月帝国中的大城市,不算流动人口,常住人口达百万之数。
其城纵横几百里,城墙更是坚不可摧,在大陆众多的边界城镇中也名列前矛,曾经是耀月边界线上最为牢固的一座大城。
然而,就在正月元宵那夜,这座曾经辉煌无比,令耀月帝国骄傲无比的大城,在一夜之间成为废墟,近百万人竟无人生还。
昔日的十全镇,今日可称死亡之城,被魔兽践踏过的地方,曾经的高楼大厦尽毁,处处狼籍不堪。
主帐与军队营帐将它置于中间,或许是为让人记住这份耻辱,以此激励人要万众一心,协心共御外敌。
居高临下的水啸,俯瞰着远处残破的十全镇,也唯有一声叹息,眼前的这座城,跟曾经被八国联军火烧后只留下残石败壁的圆明园相似,仅残少量的残墙断壁,最高约一二丈高,它他正无声的向世人诉说它的凄凉。
地面的激扬高呼声,还在一浪一浪的传扬着。
为避开那些火热的眼神,水啸直至到主帐那片地方的前方约一二丈处时才自空中徐徐飞落,站在主道上,却止前不前了。
“龙惊云,你们的营帐在哪?头前带路。”主帐,她没兴趣去坐,还是窝在最偏僻的地方安全。
更何况,坐主帐的都是责任最大的那个人,时时处处要留意对面魔兽的动静,她还没傻,才不会去当冤大头。
五侍当时怔懞了,一个个大眼微凸。
才落地的人亦懵了,人人双眼发直。
“小祖宗,你当然是住这里哪,哪能让您老受委屈。”华仪反应过来,忙忙的指着最高高大的主帐相请。
开玩笑,小祖宗去侍从那住,传出去,他们这些人还要不要活?就算不怕魔兽杀死,回去后也会被人的唾沫给淹死。
什么“您老”?那是什么眼光?她老吗?十六岁的姑娘一朵花,她才满十六,还是朵没绽开的花骨朵儿,正当风华正茂,他哪只眼看她老了?
水啸狠狠的甩眼刀,很想揪住华仪洗洗眼,再好好的给他上堂课,让他明白啥才是正确的眼光。
被眼刀狠剜着,华仪顿觉脖后凉风狂蹿,以为是因请人住主帐惹得人不开心了,忙闭了嘴,省得惹上无妄之灾。
其他也反应过来,忙忙的一个劲儿的附合,推崇着居主帐。
“本公子对这个帐没兴趣,为免你们心里不安,就傍边那只吧。”避无可避,水啸指指中心最高主帐旁边的那顶略低一点的。
华仪与众人见拗不过,也只得赞同,拥着人去地方。
七月酷热,帐幕并没有全部展开,除背后一方之外,其余各方只垂展着最薄的一层,帐门一方更是全部挽起。
里面一进二间,铺着青色的布幕,行军打仗,轻装为上,并没有桌椅之类的,铺着的是凉席子,设着桌几座。
帐很宽,全部人入内后还略有空余地,水啸被拥坐在主座,原本的居住者忙着招呼,耀月女皇做为东家,以最真诚的态度,献上十二分的感激。
水啸听着那些扬扬洒洒的感谢词,淡然不语,只多看了女皇几眼,白女皇虽然形象因战斗受而有所不雅,却仍不失高贵,最宠受的灵芝公主并没有在场,唯有一个面容跟灵芝公主有六分相近的青年跟在身侧。
她看一眼便转过视线,耀月皇室传位先女后男,女皇的下任继承人中最有可能是灵芝公主,其后则是一位皇子那人是耀月最有继承能力的皇子,她知道,那位男子便是那位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女皇带着他亲临战场,无外乎是想给儿子积累战功与声望。
女皇致上了最诚挚的感谢词,仅接着便是皇子,再接着便是耀月的几个识天境高手代表全耀月帝国致上的谢意,连来自各大陆的其他们也不甘落后,纷纷致以高度的颂扬。
听得耳朵差点起老茧的水啸,眼角都抽得几乎到抽筋的状态,她唯一佩服的就是华仪与众院士,那一帮子人竟满面笑容,如沐春风,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一干人说得口干舌燥后,全部告辞去整理仪容,连五侍也溜了个无影无踪。
世界总算安静了。
可惜,好景不长,正当她以为终于摆脱了麻烦时,先是五侍打包来报道,继而是九方众人,再之后,女皇与各识天强者,那些人来了就算了,后面还跟着一串儿或被扶或拄拐或独行而来的伤病员。
凌乱,水啸风中凌乱了,这分明是将她当音者使唤啊!奈何华仪等人在旁,为着九方的声誉,拉不下脸,很认命的抚琴,直到将一批批人含泪拜谢而去。
做完义工,天色已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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