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城庞大的龙躯被苏杭踩得四分五裂，头颅从中间豁开，仙魂已经被他炼化，只有肉身布满生机，可仙死后，没有魂魄的支撑肉身早晚会腐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一代判官候选人，最强大的真龙，也不知存世多长时间了，判官的子嗣被苏杭所斩，而三官闭眼，并没有看到。

刑官在四官中是最具杀伐力的，战力无双，苏杭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就算是对上判官的候选人，仅仅至尊的修为，就拥有超脱至尊的战力，将他斩杀，没有留下一丝生还的希望。

远处，真龙神凤看到这一幕，阵阵心惊，仙界在他们的战争下近乎要崩塌了，这是超脱至尊的力量，就算他们两人，都被万城打得到了垂死的地步，而苏杭一人，就将他斩杀。

当初他们处在一个平行线，可真龙神凤，拥有傲人的资本，是天地的宠儿，几百年过去了，两人竟然被苏杭落下这么远的距离，犹如天地之差。

“好久不见。”苏杭转头，染血的衣衫化成了战甲，连衣角都棱角毕现，似可杀人，整个人充斥着无比浓重的杀伐气，看向九州的真龙神风。

“没想到，你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真龙开口，浑身是伤，被万城打得不轻，他看得出来苏杭的改变，问道：“你斩情了？”

苏杭点头。

当初，真龙还曾与苏杭发生过一些小摩擦，那时候的真龙，高傲到了极点，且比苏杭还要强大，回想起九州还存在的时候，如梦似幻，真龙叹息，他再也回不去那里了，就算是不法地带，都容不下他们。

两个行走在异世他乡的断肠人。

“好久不见你，说些什么吧。”当初的小麒仙，如今的十二月，很平静的对苏杭道，苏杭与元方，还有苏亦烟的亲父，是他最先认识的两个人。

他出生的时候并非就是神凤，而是一只火鸾，但体内孕育有一丝太阳火精，亘古不灭，每浴火重生都朝着神凤的方向发展，早就成为了万族共尊的凤凰，眉目如刀削，身披一身火红的翎羽，行走间碰撞出惊天的巨响。

“我如今是异世界的执法者，刑官的候选人。”苏杭开口就道，说出最不愿承受的话，可他已斩情，根本没有任何波动。

“竟然是这样……我知道了。”神凤叹息。

三人对面而坐，在虚空中蔓延着一股无形的悲伤，苏杭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他一会儿要杀死的龙凤。

“这些年以来，我两人独自漂泊在仙界，做梦都想回到九州，我们是判官的子嗣，可我们不愿承受这样的命运。”真龙道：“小狐狸呢？”

“她在不归谷里，一万年后会走出来。”苏杭如实回答。

“神农轮回了吗？”神凤十二月问道。

“不知。”苏杭道：“我没有见过类似神农的人。”神农氏，同样是元方，看得出来十二月很惦念元方，虽然他死了，但千万世后依旧会堕入轮回，这是九州的神祇，也是十二月最牵挂的人。

“不过，夏商轮回了，他在不法地带。”苏杭道：“苏亦烟以及赢卿的儿子，他是我所见最酷似夏商的人，十有*就是夏商轮回转世而生，叫苏念卿。”

“苏念卿……”真龙自语。

夏商，是正荒古时代的信仰，人族精神的支柱，最强大的人，只在三官之下，连异世界的三官候选人都无法对他造成威胁，可却被逼死在不法地带，走的时候连一丝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不法地带……九州的人还好吗？”十二月又问道。

“很好，不法地带暂时保存了下来。”

他们谈天说地，从九州说到不法地带，从不法地带又说到整个仙界，龙凤这几百年来的经历太过痛苦，虽然他们是承接上苍眷顾的物种，没有仙敢对他们如何，可却无法回到他们心中的故乡，这是何等的悲哀？

漂泊他乡，做个异世的旅人，心境悲凉，一直都处在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相互依靠，虽然有惊无险的活到了现在，可这算是活着吗？

他们都已经堕入了无尽的深渊，恐怕也只有死能将他们解脱。

整整三十天，苏杭陪真龙神凤又从人讲到天，讲到心得，真龙神凤毫无保留的对苏杭吐露了他们这些年来获得的心得，苏杭回敬，将这些年的心得全都讲了出来，三人论道，祥瑞撒满了苍穹，在这残破的仙界形成了一道绚丽的风景。

他们都极尽升华，感悟良多，可终究逃不过宿命的枷锁，三十天后祥瑞消失，苏杭长身而起，道：“战个痛快吧，若能杀了我，你们自可逍遥天地间，还可以拿着我的人头回到不法地带。”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这个时代，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真龙道：“我宁求解脱。”

苏杭想起了姬觞。

“九州才是我们的归宿，那是我们的家……”十二月道：“家已不在，流落到什么地方，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轮回里见。”真龙神凤悲哀，燃烧了本源，仙魂崩塌，肉身摧毁，化作了飞灰，消散于天地之间。

苏杭抬手，抓下一缕灰烬，剩下的全都飘散在了仙界中，他们就算是死后都还想念着故乡，燃烧的灰烬四处漂泊，寻找归地，可这仙界，哪里有他们的归地？

“呼……”

阴风四起，带着真龙神凤的灰烬残骸飘向不法地带，苏杭摊手放开了抓下来的灰烬，那些灰烬，随着风飘散。

生的时候随波逐流，死的时候洒满天地。

九州的真龙神凤，身死道消，堕入轮回！

苏杭遥望不法地带的方向，祈求这风将他们的灰烬送到不法地带，祈求他们早日轮回，转身离开，冲向天河的源头。

葬仙岗已经残破不堪，一条硕大的山脉如铁水浇铸而成，横亘在前方，苏杭越过去，见到了白衣斩，他正在天河瀑布下盘膝而坐，见苏杭归来，微微一笑道：“不愧是我界的执法者，竟然拥有这样惊天的战力，有了你，我界简直如虎添翼，哈哈哈！”

苏杭无话可说，默默走过来。

白衣斩也不觉得无趣，转身带着苏杭走向天河源头。

那上面，威压满苍穹，流露出另一种天道气息，无比的残暴，比仙界的天道气息还要兼顾与强大，这是最原始的世界。

两人沐浴在天河瀑布中，登天而上，来到了异世界。

“杀！”

刚来到这里，苏杭就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声，无数种道韵纵横交错，不乏仙的存在，他走出天河瀑布，摇摇看去，顿时眉目一凝。

放眼望去，异世界竟然是一片废墟，在无尽的废墟上，众生混乱的厮杀在一起，每一个人都无比狂暴，在这一瞬间，就死掉了成千上万的人，且不乏仙的存在，这简直是一个凄惨的世界。

“我界是最浩大的战场，这里的生灵，从刚一出生就在征战，从凡人到仙，从仙到至尊，再到你我这样的层次，一生都不会停歇。”白衣斩大笑道，分外自豪，张开了双臂，似下方有众生迎接着他的回归。

尘沙**漾，苏杭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这个世界太过强大，竟然是这样产生的，每时每刻，都有无尽的生灵在战争中死亡，甚至仙都成了凡人，在这里，仙的数量庞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每时每刻都在死亡与新生。

“这么多的人死亡与新生，我猜，该是史官掌控的轮回，将半数生灵都投入这一界了吧？”苏杭道。

“你猜得没错。”白衣斩白衣飘飘，如谪仙一般，可他也是在这样的世界下生存下来，站在最巅峰的存在，根本想象不出来内心会有多狂暴。

“好一个最古老的世界。”苏杭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异世界，众生自相杀伐，大地上铺了一层厚重的尸骨，有的都腐朽了，有的还留着血丝，有人在啃食死去的同胞，有人在逃过恶魔的追杀，空气中浓厚的杀戮气让苏杭十分享受。

这里的人族少得可怜，大多是一群庞大的兽类，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