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嫁给我

流涌动的长安城,犬牙交错的各方势力开始了博弈,堂为官的子弟纷纷致仕,整个朝堂在大朝会前成了文官派系的天下,可是文官出身的中书宰相和尚书宰相却高兴不起来,大朝会迫在眉睫,在朝为官的世家子弟此时辞官,可见世家已经站在了一条阵线上。

“宗祠会议,我们已经败了。”袁焕脸色发白,看向身旁的中书宰相,声音有些颤抖,他本以为他们的力量很强大,可是到头来,他们还是不堪一击。

“百无一用是书生。”尹贺低声自语,一脸苦笑,做了十年的宰相,他门下势力遍布朝野,可是和联手的世家宗祠党来说,只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没有军权,他们这些文官始终就只是皇帝和大世家眼里的管家,想换就换。

“太祖皇帝,不愧是开国雄主,罢黜儒家,重兴百家,我们儒家做得不好,自有黄老,法家的人顶上来,什么时候他们做得不好了,我们又顶上去。”尹贺想到太学那些术业有专攻的庞大学社,喃喃道。

“大势已去,还是顺应天命,为我儒家保留些元气吧!”袁焕叹道,看了眼身旁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的中书宰相,他们本来还想联络满朝的官员抗争一番,可是眼下的情形分明是,皇帝和世家已经做好了对儒家派系官员的清洗,事发突然,他们即使想联系地方官员,也已经没用了。

“顺应天命者。悲;抗逆天命者,死!”尹贺叹息着。走出了内阁的官衙,他已心若死灰,这朝堂大势再也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顺应天命者,悲;抗逆天命者,死!”袁焕低吟着中书宰相地叹语,大笑了起来。笑声凄怆悲凉,如日中天的儒家,恐怕就要沉沦至太祖太宗时,和那些黄老法墨之徒为伍了。

知道内幕地文官们惶惶不可终日,儒家派系的官员或许不乏才干之辈,可惜他们中大多数人眼高于顶,瞧不起诸子百家,鄙薄工匠,自以为天命正统,却不知此时已不是旧汉。大秦以武立国,因军势鼎定霸权。皇室和各大高门世家最容不得的就是他们染指军队。

年关之前,长安城并没有因为风雪而显得过于冷清,世家子弟,军队,太学生,都在反对着内阁和文官。世家子弟是为了家族,军队是为了战争,太学生是为了日后的权柄,谁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最终的目地都是一样,打倒现有的内阁和文官。

书房内,生着的炭火,驱散了阴冷的寒意,李昂坐在书桌前,凝神静息。专心致志地画着画,这几天他一直都过着异常平静的日子。每日里除了练武,便是写字画画。

雕花格子的木门忽地被推开了,脸冻得苍白的李严宗抖落身上的雪,关上门,走到了李昂身前,从怀里摸出一封公函道,“主上,这是军堂派人刚刚送来的。”

下笔为纸上的鹰点上最后一只眼睛,李昂放下笔,接过那公函拆开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有些意外,后天地未央宫大朝会,他居然也要去。

将那公函收好,李昂看向脸色红润些了的李严宗,“最近怎么样,那些太学生,世家子弟还在闹腾吗?”

“闹是不闹腾了,不过听说那些回京述职地按察使好像都去了监察院,估计后天的大朝会上,监察院会发难。”李严宗想到市井间流传的小道消息,回禀道。

“后天的大朝会对监察院来说,是个可以一举撂倒儒家派系官员的好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的。”李昂从椅中站了起来,儒家也好,法家也好,他都没什么恶感,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好感,大秦地百姓识字率很高,书籍的价格也不是太贵,百家学说,民间流传很广,除了大一统观念深入人心,诸家学派在民间各有各的支持者,谁也压不倒谁,旧汉时的尊儒被彻底打倒后,朝堂上的政治势力斗争,刨除皇室和世家的干预,其实就是儒家和法家之争。

儒家讲人治,对外主张王道和仁义,认为国家不可轻动刀兵,即使出兵也应以煊赫威势为辅,以教化劝说为主,使敌国臣服。而法家,却是讲法治,对外和兵家一样,主张霸道和铁血,认为儒家的对外之策,不过是资敌,那些小国,见到中国大军开到,岂敢不从,等到大军撤走之后,就又首鼠两端,心怀叵测。所以法家认为对外打仗,国家大军开出,不可空手而归,和儒家讲究的仁义截然相反。

想到儒法的争执,李昂倒是有些期待起大朝会来,对他来讲,儒家和法家,他稍偏向法家一点,只因为法家的对外主张更倾向于他地想法。

起身走出书房,看着空空****的宅子,李昂不由动力外出地心思,那天崔斯特的喜宴之上,风四娘拿出的‘长安醉’博了个满堂喝彩,再加上天然居的大东家秀儿力捧,这酒的身价倒是比那‘灞桥春’不知高了多少,风四娘趁着这东风,把酒肆给开了起来,‘长安醉’订出的价钱也高得离谱,竟是到了一千金铢一坛。

“主上,是去风小姐和林小姐那里?”看着走出外堂的李昂,李严宗呆了呆,随即问道。

“啊,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呆着,有些闷。”李昂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并不喜欢过于喧闹的地方,在他想来,以‘长安醉’那高得离谱的价格,估计风四娘的酒肆也不会有多少人去。

酒肆离宅子并不远,沿街走上几百步的对面就是。看着那喧闹震天的酒肆,李昂不由有些意外,他回头看向身后的李严宗问道,“就是这里吗?”

“是的。主上,这里就是风小姐和林小姐开地酒肆。”李严宗答道。他看了眼快把街口堵满的马车,知道李昂喜静,于是小心地道,“主上,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算了,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她们也好。”想到被风四娘和林风霜拐去做小苦力地妹妹还

玉,李昂皱了皱眉,走进了喧闹的大堂。

还算大的大堂,早已被人挤得满满当当,每张桌子上几乎是清一色的样式,除了酒坛,就是弥漫着蒜香的狗肉烧锅,穿得体面的世家公子哥们就在那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哪还有什么世家气度。公子做派,倒像是一群绿林好汉。还有几桌。更有几个巾帼不让须眉地小姐,哪喝酒的凶劲,就是男子也多有不及。

等走到柜台时,李昂就更意外了,因为穿着一身宝蓝长衫的帐房先生竟是荀日照。“荀公子,你…”李昂看着有些尴尬的荀日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世上敢让八柱国世家的少爷当帐房先生的估计也就风四娘一家,别无分号。

“你来了。”就在李昂和荀日照面面相觑的时候,风四娘踩着轻快的步子过来了,红光满面的她心情大好,这几天她可以说得上是赚了个盆满钵满,连做梦也都是数不尽的金铢。

“呆家里闷了,过来看看。”李昂看着风四娘,觉得她开心就好,其他什么倒不在意了。

“走。咱们去楼上。”知道李昂喜欢安静,风四娘拉着他便往楼上走。只是回头关照了荀日照一句,“记得不要少收钱。”说完,再没去看这个可怜地人一眼。

看着身影没入二楼的风四娘,荀日照苦笑一声,埋头算起了账,那支狼毫被他写得飞快,可见他地心里有多苦闷。

“四娘,你那样使唤荀公子,不太好吧!”想到上楼时,荀日照那可怜巴巴的表情,李昂皱了皱眉,朝身旁的风四娘道。

“他自己心甘情愿跑来的,既然当了帐房先生,就要有个帐房先生的样子,我又不是白请他。”风四娘白了一眼李昂,气呼呼地道。

“这里倒蛮清净的。”见风四娘像个被踩了尾巴地猫儿生气,李昂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样,还不错吧,要上这里喝酒,得出这个数。”风四娘晃了晃手掌,得意地笑道。

“五千金铢。”看着风四娘眼里那狐狸一样狡黠的笑意,李昂想了想才道。

“不错,五千金铢,打底就要买上五坛‘长安醉’,再送他个狗肉锅。”风四娘答道,“这主意还是风霜妹子想出来的,至于三楼,那就要翻个倍儿,一万金铢才能上去。”

听着风四娘的话,李昂跟着她一起上了三楼,出乎他意料的是三楼地方并不大,四面开窗,可以俯瞰四野的雪景,整个三楼只摆了一张桌子,十来把椅子,样样都是紫檀木精工细雕的货色,上面摆放的碗筷,也都是最上等的雨过天青色的青瓷。

想到大堂和二楼处极为普通地摆设,李昂看着风四娘笑道,“你和风霜倒是好算计,想来那些出了一万金铢的来了这里,想必一定会觉得物有所值。”

“你也这样觉得!”风四娘笑了起来,这时林风霜抱着酒坛上来了,她看着笑着地风四娘,放下酒坛,笑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他啊…”看着林风霜,风四娘走到了她身边,把李昂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看着浅笑吟吟的风四娘和林风霜,李昂心里想起了崔斯特成亲那天跟他说的话,她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自己不该再耽误她们的青春了。

“严宗,你去下面守着,谁都不准上来。”李昂回头看向了身后的李严宗,低声道。

“是,主上。”看着有些怪异的李昂,李严宗应声道,走出了阁楼,关上了门。

李昂走到桌旁,拍开一坛‘长安醉’,忽地长灌了起来,向来冷静如冰河的他遇到人生大事,想要做出决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看着忽然仰脖灌酒的李昂,说着悄悄话的风四娘和林风霜都是看向了似乎显得有些优柔寡断的李昂,都是互相看着,一脸的疑惑。

放下酒坛,灌下了大半坛子‘长安醉’的李昂长舒出了一口气,胸膛里上涌的烈意让他脑子一冲,平素打死他也说不出口的话朝着风四娘和林风霜说了出来。

“我们成亲吧!”李昂看着风四娘和林风霜,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面对千军万马一样,“我知道自己很贪心,可是我不想让自己遗憾,所以四娘,风霜,你们嫁给我好不好,从今以后,我会去做个好丈夫,我…”

听着李昂的话,风四娘和林风霜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们心里想着的就只有那句,嫁给我好不好,她们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李昂会对她们说出这句话,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们却反而不知所措。

李昂静了下来,他看着默不作声的风四娘和林风霜,一脸的紧张,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说得那些话是不是惹恼了她们两个,应该没有女人会喜欢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的吧,可是风四娘也好,林风霜也好,对他来讲都是不能舍弃的女人。

左右为难,就是李昂现在的心态,看着不说话的风四娘和林风霜,他拿起边上那坛酒,全灌了下去,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借酒消愁。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李昂一个人灌下第三坛‘长安醉’时,他彻底倒了下去,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本就容易醉,再加上他又是一口气地急灌,才醉得如此之快。

当李昂摇晃着倒在地上时,风四娘和林风霜才回过神,看着那空空的酒坛子,她们急忙跑到了李昂身边,脸上烧得厉害,互相看了一眼,她们一起扶起了李昂。

“风小姐,林小姐,主上他?”看着架着李昂出来,一脸通红的风四娘和林风霜,李严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带他回去,你继续守在这里吧?”看了眼李严宗,风四娘和林风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接着她们的脸烧得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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