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地暖, 烧得让人燥热。
也或许,不止是因为地暖。
衣物被扔了一地的凌乱,淋浴声淅淅沥沥, 持续了许久,在氤氲的水雾中,急促的喘息下,齐峥抱着她从淋浴间到洗脸台, 耳-鬓厮-磨, 气息交-缠, 最后相拥陷-入柔软的床垫。
……
蝴蝶骨上是他滚烫的胸-膛,宽厚温热的手掌包裹在她肩头, 带着几分掌控的蛮力在不断收紧。
灯影轻晃, 溽-热-相-亲, 欲-望在逐渐侵占焦妍的理智, 吞噬她的灵魂。
他还坏心眼地轻咬她的耳垂,在她猝然颤栗中,哑声引诱着她:“……叫我名字。”
焦妍的呼吸和体温愈加热起来:“……”
他出声催促她:“嗯?”
不容拒绝的意思, 带着十足侵略性的强势。
焦妍抓着靠枕, 下意识唤了声:“……Marcus。”
齐峥些微一愣,意外于她如此称呼,俯低身子将她拥得更紧,声音贴着她耳廓,不罢休:“继续。”
某人羞得要滴血, 气喘吁吁地嗔他:“……差不多得了!”
齐峥笑了,声音起起伏伏地说着:“……差不多不了, 昨晚的还没补回来。”
“……”
-
再开灯, 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焦妍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打过, 酸痛软-绵的不想起身。
齐峥套好t恤裤子,半俯下身子,手撑着床面,问:“抱你去洗?”
焦妍身子一颤,慌乱地躲了下:“你别又……”
齐峥笑出声,直接伸手把她打横抱起,说:“不会,纯洗澡。”
闻言,焦妍放心把手一摊,疲惫的叹声气:“……行,那麻烦你了。”
齐峥说到做到,快速给她洗过后,裹上浴巾又把她抱回了床-上,而后弯下身子,捡了地上的毛衣套上,指了指前方的阳台:“我出去抽根烟。”
焦妍“哦”一声,钻进被子里。
齐峥又问:“要不要关灯?”
焦妍摇摇头,摸出手机:“不用,你去吧,我这会儿有点精神。”
齐峥拿了烟和打火机,推开阳台的门出去了。
高大的身影站在护栏前,随性地点了支烟,在夜色里,一点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硬朗分明的轮廓也显得些许清冷疏离。
手机震动,焦妍收回目光落到屏幕上,是有人发来微信消息。
这个点来新消息,本想着不是姜芥就是宋菁菁她们,结果点进去一看,竟是半年未有过联系的妈妈倪静,内容是一张照片,一张画展的照片——
“妈妈这几个月忙着办画展呢。”
焦妍点开大图瞄了一眼,顿时激动的就弹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然而对方却拒绝了。
“妈妈:妈妈在飞机上,快起飞了,不太方便接。”
“妈妈:你怎么还没睡?洛北那儿应该都半夜了吧?”
焦妍欣喜若狂地坐起身子,指头在键盘上打了字又删,最后发出去一句:“我结婚了妈妈,你最近还好吗?”
“妈妈:是吗?结婚了?他对你好吗?”
焦妍不禁抬头一望窗外的男人,回:“他对我很好,你什么时候回国呢?我现在自由了,可以随时和你见面。”
“妈妈:最近怕是没什么时间,之后要去趟普罗旺斯,闭关作画三个月。”
“妈妈:要起飞了,妈先关机,有空再联系你,你要好好的。”
消息连续弹出来,焦妍在输入框里的那句“那你有时间多给我打电话”才打到一半,最后被她删除,改成了:“好,一路平安”
阳台的门这时拉开又被关上,齐峥走进来,带着一身冷冽的寒气,见焦妍坐在那儿盯着手机发呆,站在床尾问她:“怎么了?”
焦妍晃了下神,一抬眸,神情恹恹的,扯唇笑了下,笑意淡漠:“没有,我妈妈给我发微信了。”
齐峥微微一愣:“嗯,说什么?”
焦妍几分苦恼和低落,长叹一声气,倒下床:“她说她最近很忙,忙着办画展,还说接下来三个月要闭关作画,有空再联系我。”
闻言,齐峥眸光低敛,莫名就联想到章蓉上周的行程,几不可察一蹙眉,说:“我先去洗个澡。”
焦妍仰面朝天,望着那静止的壁灯光圈,早已出了神。
五分钟不到,齐峥从浴室里出来,换了丝质居家睡衣,洗去那股烟味,一身清爽。
焦妍侧躺在**看手机,有些心不在焉。
齐峥掀开被子一角坐上去,问:“关灯了?”
焦妍懒洋洋“嗯”一声,却没打算关手机。
见状,齐峥关了灯,半躺下来,同时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将屏幕那点光亮也掐掉,往边上一搁,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开口:“和妈妈说了吗?你结婚了。”
焦妍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淡淡应他:“说了,但是她好像没有很惊讶,只问你对我好不好。”
齐峥默然,心想:大概是早就知晓了。
“她一直都在法国吗?”他问。
“嗯,和我爸离婚后半年,她就去巴黎了,她说她要把丢掉的梦想重新捡回来。”焦妍说,“我妈妈是个画家,我学画画也是受她影响。”
“那怎么会选珠宝设计?”
“以前想着以这个专业需要出国深造为由,可以去巴黎找我妈,就偷摸的报了法语班,后来知道我爸根本没打算让我出洛北……”
焦妍沉吟许久,再想起那些事,依旧觉得齿冷,沉重地闭了下眼,话音突然不稳,“他只想把我绑在身边,把我养大后,送去联姻,利用我稳住他的公司。”
齐峥眸光一滞,低头瞧她。
她蜷在自己怀里,搁在胸前的手攥得很紧,比起痛苦,更多的大概是愤怒。
齐峥:“他这么说的?”
焦妍摇头:“我无意间偷听到的。”
……
两年前的小年夜,焦妍因为想去延川念大学被反对和焦成宪吵了一架。一气之下,摔门出走。
结果不想,从下午到夜晚,甚至进了医院,也无人问津。
当下执意出院的那一刻,她彻底心灰意冷。
然而回到家,却叫她听见更为晴天霹雳的真相。
夜晚十一点,焦家的客厅早就熄了灯,焦妍抱着那件男士大衣,摸着黑走上楼,想悄无声息地回房,却在半途,无意听到焦成宪房间里传来王文茵的说话声——
“我说你也是,她要去延川你让她去不就得了,在家里养着她成天吵吵闹闹的,都快烦死了。”女人的语气充满了嫌弃和不快,“从早到晚给我甩脸色,跟我欠她几百万似的,还不如当初让她妈直接带走,每个月甩点生活费也比现在养在家里省钱,你非不让。”
“你懂什么?”焦成宪两分不耐的应道,“你以为我花钱白养她呢?没好处的事我会做?公司的财务不是很稳定,你想要一直过着好日子,不得找个靠山?”
王文茵嗤之以鼻:“怎么?你还指望她给你找靠山?她能有什么用?”
“企业联姻呗,将来找个大户人家嫁过去,既能保着达成,还能稳定我们的日子,女儿家的作用不就是这样?”
王文茵愣了愣:“你这能成吗?万一将来嫁出去,她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看你上哪儿哭去!”
“真嫁出去了公司就保住了,我还需要她这个人吗?联姻联得就是个企业——哎呀,你个女人家跟你说这些你懂吗?”
“我不懂我不懂,你都懂!”王文茵不屑地推推他,又说,“你这要利用她,今儿个她离家出走了,你又不关心,一个电话都不打,就不怕她跑了?”
“跑什么跑?”焦成宪理所当然地说,“锦衣玉食的日子她早过惯了,跑了能有什么好日子过?靠谁养她?靠她病怏怏的妈吗?她现在大了翅膀硬了,不给她点厉害的她越发肆无忌惮,没看大学都不想待本地了?”
说着,焦成宪又开始指责起来,“我说你,少和她冲脸色,假意对她好些不行吗?将来嫁了好人家好歹也能记着家里的好,真是没远见!”
王文茵感到憋屈的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和她冲脸色了,我对她还不够好?成天热脸贴冷屁股,你看她对我和儿子什么态度……”
后面的话,焦妍已经听不到了,霎时间仿佛有道无形的闪电,劈得她脑袋一片混沌。血液在急速回流,浑身的气力感觉被骤然抽空,呼吸都几分困难。若不是还扶着扶手,她能虚软的滚下楼去。
大步迈到房里锁上门,下一秒,一直悬而未落的眼泪顷刻间就滚了下来。如同决堤的大坝,怆然泪下,泛滥成灾。
本以为,他只是对妈妈薄情,原来对自己也是如此冷血,虚情假意。
知道他重男轻女,可没想过这一切的纵容竟都是意有所图。
原来,她才是所谓的“外人”。
像是有根刺扎进了心脏深处,胸口突然一阵阵地发疼,焦妍靠着门板支撑不住地滑坐到地上,失声痛哭,任由泪水在面上纵横交错地流。垂头望见手里那件黑色的大衣,更是感到无助的想从它那儿得到一丝慰藉,崩溃地埋下脸去,一时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
那晚过后,焦妍开始无度挥霍焦成宪的钱财,哪怕今后她分不到一毛钱,当下也绝不便宜了王文茵母子。
如果她联姻能保住焦成宪的公司,那她也能做到亲手毁掉他的一切。
……
臂上忽地落下来一道湿热,顺着他上臂的弧度,往下滚去,浸到床-上。
齐峥心尖一颤,下意识低眸,枕在臂上的人在微微颤栗,昏暗的光线他瞧不清她的神色,却能清楚感觉到她隐忍的情绪。
她在哭。
齐峥想起相亲那晚,她说过:“他对我和我妈不好,我也不想让他好。”
心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越沉越深。他双唇微张,咽下喉间的酸胀,嗓音低沉发涩:“所以,这是你答应联姻的真正目的。”
焦妍吸了口气,悄然抹去鼻尖上的泪,再开口声音都有些哽塞:“对。”
“不怕我婚后反悔吗。”
“有想过。”她一顿,话里有两分对自己的不可思议,“但莫名的相信你不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一时感到愉悦,轻笑:“这么信我?万一我和你爸串通呢?”
焦妍笃定:“你们家这种层次的人,不屑和我爸同流合污。”
“那可不一定。”齐峥不以为然,实话道,“我是商人,永远的利益为先。”
闻言,焦妍仰后,目光警惕起来:“难道你真的?”
“利益为先。”齐峥把她抱回来,强调了一遍,笑她,“你爸的公司于我,有什么利益可言?”
焦妍想了下,表示认同地嘲讽:“也是,除了贴钱还是贴钱。”
“永远不要轻易地相信任何人。”齐峥一顿,放柔声线,“除了我。”
焦妍破涕为笑:“我还以为你要说包括你。”
“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永远不做伤害你的事。”
沉沉缓缓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叫她心安。
焦妍动容,沉默了许久,打趣:“齐总,你没听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吗?尤其是……”她拉长音,一字一顿,“床-上的男人。”
齐峥哑然失笑,只问:“我何时骗过你?”
焦妍回忆片刻:“到目前为止确实还没有。”
“对了,我爸有找过你谈彩礼的事儿吗?”提到焦成宪,焦妍忽然就想起这档事。
“没有。”齐峥说,“不过我和父母商量好,年后开始做安排。”
焦妍听了,想让他别多给,一时又想起他说过彩礼的数目代表了齐家的颜面,最终还是改口,应了声:“哦。”
……
真正睡过去的时候,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齐峥这阵子身心俱累,今日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舒适。
等再醒来,已是中午。
焦妍被渴醒,睁开眼想起身去倒水,一用力,才发现有股重量横在她身前,限制了她的行动。
焦妍侧目望一眼,齐峥还睡着,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面朝自己,清晰可见饱满的眉弓和高挺的鼻梁,闭眼熟睡时,长而浓密的睫毛静静趴着,在眼下罩下些阴影,几分沉静,几分安稳。
结婚半个月,难得有一早上醒来,身边的人还没醒。
焦妍伸手摸来手机瞧了眼时间,竟已过十二点。
惊讶的睁大眼,她又看向身边的男人,疑惑:这人今天不用上班吗?
嗓子干涩的不行,焦妍暂不管他,轻轻拿开他横在身前的手,坐起来拿杯子去接水,饮了一大口。
“几点了?”
懒洋洋的磁嗓忽地从后头传来,带着还未苏醒的沉哑,性-感至极。
背对着他的焦妍耳根子莫名软了下,放了水杯正回身,一瞧他眼睛还没睁开,说:“十二点了,总裁大人,您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齐峥半睁开一只眼,惺忪地瞧她,不紧不慢地慵懒道:“公司今天开始放假。”
“哦。”焦妍心道,怪不得昨夜和她折腾到快四点。她说,“我饿了。”
齐峥这会儿彻底睁开眼,伸手拉下她抱住,“周阿姨也放假了,你想吃什么,我叫人送来。”
焦妍懒得动弹,随他揽着,应道:“随意,都可以。”
“中午简单吃点,晚上出去吃。”他在蹭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扑洒下来,痒得她往里一缩。
焦妍任他安排:“好啊。”
就这样静躺了半晌,齐峥把手探到床头柜上,摸了手机来点餐。
……
半小时后,午餐便送了来。四菜一汤,菜式制作精美,色泽诱人,连包装也不似焦妍平日里点得普通外卖。
昨夜精力耗尽,焦妍是胃口大开,和齐峥两个人,基本都把饭菜吃见了底。
饭后一块儿收拾干净,站在客厅,焦妍问他:“你要去办公吗?”
“今天开始放假,不办公。”说着,齐峥拉她走上楼,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你打扮一下,一会儿咱们出门。”
“出门做什么?”焦妍疑问,脚下却跟着他往上,“不是才吃完饭吗?”
“约会吧。”他若有所思,又说,“毕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后半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焦妍听着一头雾水,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手机看了眼日期,寻思半天也没明白,今天到底是什么特殊日子值得纪念。
直到后来下到车库临要出发前,焦妍收到姜芥发来的微信:“小年夜快乐老盐巴!”
看到消息,她伸手拉车门的手一顿,有了点眉目,抬头瞅一眼齐峥:“今天小年夜啊?”
“嗯哼。”齐峥冲她使眼色,示意她上车。
焦妍拉开车门坐上去,等旁边的男人也上了驾驶座,她又问:“你说得值得纪念是小年夜啊?”
齐峥启动车子,扣好安全带,含糊“嗯”了一声。
焦妍一时无言,也觉得他有些无聊,自言自语的吐槽:“小年夜有什么好纪念的……祭灶吗?你怎么和那些老一辈的人一样。”
齐峥:“……”
“不对啊?”焦妍越想越觉得奇怪,“真要祭灶你也是回你爸妈那儿吃饭吧?”
车子驶出地库,他笑了笑:“我和爸妈提前说过了,带你出来吃。”
“……哦。”半会儿,她觉得不对劲,“那你爸妈不会以为是我让你……”
“不会,你放心。”
焦妍默然,懒得再去猜疑,目光落到显示屏上:“能放点音乐听吗?”
“可以。”他瞄一眼屏幕,伸手点到音乐播放列表,“你自己选。”
焦妍凑上去,手指划拉了两下,突然惊喜地出声:“咦?居然有《克卜勒》!”
齐峥眸光一颤,瞥过去。
她点了播放,歌词列表随即在显示屏前展现。
婉转熟悉的歌声徐徐传开——
等不到你,成为我最闪亮的星星
我依然愿意借给你我的光
……
当你想起,那道源自于我的光芒
我依然愿意为你来歌唱
……
一闪一闪亮晶晶
好像你的身体,藏在众多孤星之中
还是找得到你……
……
“克卜勒定律。”焦妍双目看着歌词格外的专注,忽地问道,“你听过吗?”
齐峥望着前方逐渐接近的红绿灯,缓下车速,有一瞬出神:“……听过。”
太阳系中,每个绕着太阳转的天体,在茫茫宇宙里必定有着另一个天体在特定的位置,用特定的时间,与太阳的连线扫过同样的面积。
换种说法便是,在众多孤星中,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彼此。
“听着很浪漫。”焦妍笑了下,笑意却未及眼底,语气淡漠,甚至有略微的讽刺,“但用于爱情上我觉得不切实际,这世上,孤独终老的人多了去了。”
齐峥哑然。
“挂在天上放光明
反射我的孤寂,提醒我
我也只是一颗寂寞的星星。
……”
没了话声,歌声就显得突兀清晰。
身边人的视线已经转向了窗外,平静的面色多了几分落寞,连眼眸也变得黯淡无光。
齐峥如此望着她,胸口顿时就感觉像被塞了团棉花,堵得透不上气来,难受极了。
作者有话说:
克卜勒定律即开普勒定律,资料来源于网络。
明天橙子有事,更新字数会少一些!谢谢大家!
喜欢齐总的话给橙子一点推荐吧((T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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