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瑞也没有回去告诉家里人,怕他们担心,而是直接去了卫大夫的紫云堂,这会儿正在房里来回得走。
卫大夫则满脸怒容。
这小子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跑去别人摊子捣乱不说,还把人给带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
王昌平这时忽然跑进来,叫道,“少爷,少爷回来了。”
“我妹妹呢?”顾明瑞忙问。
“也在……”王昌平有些吞吞吐吐,在是在,可是却是被少爷背回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二人进了紫云堂的客厅,傅琅才把顾春芽放下来。
“怎么了?哪里伤到了?”顾明瑞拉着顾春芽上上下下的看。
“脚扭到了。”顾春芽控诉道,“他把我带去了镇子北边,乌漆抹黑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地上好多碎石头,我差点摔一跤,脚疼得要死。我让他喊大哥来,他也不肯,硬要背着我回来,还说要把我另外一只脚也弄伤……”说了一大通的话。
顾明瑞听了恼火的很,恨不得去打傅琅一顿,可卫大夫在,他到底忍着没动手。
卫大夫看着傅琅,喝道,“你做的好事!”
傅琅什么也不说。
卫大夫转头对那兄妹俩抱歉的道,“是我没有教好他,对不住你们,春芽,来,先给我看看脚。
顾春芽便坐下来。
卫大夫仔细看了下,脚腕虽然肿了起来,幸好不算严重,擦擦药酒,休息三四日便会好了。他总算松了口气,叫人拿了药给兄妹俩,叮嘱一日三次,别下地走,随后就吩咐王昌平把棍子拿来。
顾明瑞一愣,难道这是要当着他们的面打傅琅?他虽然觉得傅琅可恨,可他们是外人,总不好留在这里观摩的,当下便道,“卫大夫,这事儿耽搁了好久,家里人恐怕要担心,我跟妹妹这便回去了。”
顾春芽倒是很想观看傅琅被痛揍的样子,可顾明瑞要走,她总不能还赖着不走罢,只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傅琅,暗骂他活该。
二人走了之后,卫大夫抄起棍子就往傅琅身上打。
一下,一下,闷闷的响,皮肉都发出了哀呼,可傅琅却不求饶,站得直直的,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还是王昌平看不下去,劝卫大夫,“不能再打了,总不能把表少爷打死了。”
卫大夫问傅琅,“你可知道错了,以后可会再犯?”
傅琅道,“若我能去湘南,去都城,我必不会再犯!”
卫大夫怒极,又狠狠打了他好几下。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外甥,妹妹唯一的儿子,他终究不忍心,停下了手,定定看着外甥不屈服的侧脸。
若是妹妹还没有离开人世,她会怎么教他呢?
卫大夫想不出来。
自己孑然一生,献身医道,从不知该怎样教养一个孩子才是正确的,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他想起妹妹临终所托,叹了口气, 对傅琅道,“你要走也可以,但需达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傅琅忙问,身上的痛好似一下子消失了。
“娶妻生子,成家。”卫大夫道,其实他也不知妹妹为何要定下这样的条件,但妹妹确实料事如神,知道自己总有管不住傅琅的一天。他们来镇上之后,傅琅便经常无事生非,光打人就打了好几回,不过是为了得逞目的,倘若自己仍然不准他走,也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
妹妹说,这种时候,就该提出这个要求了,说这孩子的内心并不像他的父亲。
傅琅讶然,“什么?娶妻生子?”
这真是一个怪异的条件!
不过这有何难,凭他的样貌本事,要娶一个娘子还不容易?他说道,“好,我会尽快完成的。”
卫大夫再怎么没有经历过,也知道娶妻生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眼前的小子居然说尽快?
“可不能随便乱娶一个,娶回来就是你们傅家的儿媳妇,将来生下来的孩子是你们傅家的血脉,若是你胡来,我看你如何面对你死去的爹娘!”他厉声喝道。
不能随便娶?
傅琅顿时又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痛了。
他不明白娘亲为何非得要他得到舅父的同意才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可是,他不能不答应母亲。
君子一诺值千金,更何况,是对自己最敬爱的母亲,更何况,那是她最后的请求……
傅琅深深吸了一口气,“舅父怎知我会随便?”
难道他还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
“我自有办法验证,若是被我发现你并不真心爱慕那姑娘便娶了人家,那么,从此便不要再提去湘南的事。你在你母亲面前发过誓的,这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机会!”
傅琅怔在当场。
难道自己现在要抛下血海深仇,去追寻一个不知道在哪儿,能令自己爱慕的女人吗?
真是荒唐!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他便没有办法离开。
女人……
他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看小斯扶着愁眉苦脸的傅琅走了,卫大夫缓缓吐出一口气。
看来妹妹的办法还是有效的,这孩子总算有别的可以发愁的事情了。
王昌平笑眯眯道,“老爷,表少爷明年也十七了,是可以娶妻生子了,不过老爷啊,您什么时候能考虑下自己的婚姻大事呀……”
作为一个尽职的长随,他劝过主子好多回了,再怎么热爱行医,也该为卫家传宗接代啊,以主子的条件,找个女人又不是难事。
卫大夫淡淡道,“你又多话。”说罢转身走了。
王昌平忍不住嘟囔,“自个儿都孤身一人的,还叫表少爷找呢,哎,我看难……”
唐达的院子里,众人听说这件事,都有些不太相信。
“卫大夫那么好的人,怎么外甥是这个样子的?”顾应全道,“哎哟,别是有什么误会罢?上回见到,不是好好的么。”
“啥误会,就是横呢,我本也以为是个不错的,谁知道做事没个章法。”顾明瑞气愤道,“下回我见到他,可不准他接近春芽了。”
杨氏在屋里给顾春芽换了干净衣服,扶着上了床,打开门道,“也别太凶人,到底是卫大夫的外甥,这次又被打了,以后遇见别太亲近就行。我听人传,卫大夫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虽说不知真假,可瞧他们的举止就不像普通人,这些公子哥儿从小便不一样,性子不太好也是有的。”
“我看那大兴米铺的二少爷就好得很么。”顾明瑞不以为然。
说到那个二少爷,顾春芽道,“他钱都付了,结果蛋糕没拿,明儿摊子摆不成,大哥去同他说一声罢,等我好了再做给他。”
顾明瑞应了一声。
第二日,他便去同那二少爷说了,二少爷连说没事,顾明瑞要把钱先还给他,他也没要,说信得过他们。
顾春芽听说了,暗想,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
没等她脚好,柳氏回来了。
杨氏是得顾老爷子亲自来委托的,自然要认真的听一听,顾冬儿也很关心,所以也在旁听了。
顾春芽躺在**,无所事事,方景拿了几卷书带给她。
“这些都是你爱看的,后来忙了,就扔下不管了,现在可要看?”他坐在床边,笑着看她。
还是方景贴心啊,他们就只晓得叫她多睡睡,别乱动,哪里知道她无聊,本来她也想找书来着,结果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了,她喜笑颜开,“当然要看了,谢谢你啊,小景哥!”
方景道,“就怕你字都忘掉了。”
“我哪有那么忘性,都认识的。”顾春芽翻开一页,念起来,“太出二年,康郡人不准盗发兰襄王墓,或言周釐王冢,得竹书数十车……没错罢?”
“没错。”他点点头,又拿出一卷书来,“这是我从秦夫子那里借的书。”
顾春芽看一看封面,大为惊喜的道,“山冥记!这不是陵川写的那本很有名的志怪小说吗?快拿来!”这里的书真得很难看,远没有她前世那样多姿多彩,也没有那么多充满幻想的网络小说,所以她在了解梁国一些基本的知识之后,就只爱看些志怪小说。
看她那么高兴,方景笑起来,“我就知道你爱看。”
顾春芽翻了几页,很高兴的道,“等我好了,做好吃的给你吃。”
“蛋糕吗?”
“你不爱吃?”
“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别的。”他看了看她,目光略往下移,“你脚好点了没?药涂了吗?”
“哦,还没呢。”顾春芽笑道,“本来我娘说要给我涂来着,后来你母亲来了,就跑去听那王家地主的事了,我也忘了。”要不是卫大夫叮嘱她不要下地,她也得去听。
她拿起床头的药,掀开了被子。
方景一愣,没想到顾春芽会突然掀被子,不由俊脸通红。
幸好她是穿着裤子的,只露出一双小巧的脚,脚腕的地方还在肿着,青紫青紫。
他吁出一口气。
顾春芽也没在意,低头拿着药水在涂。
方景不好意思看下去,说道,“我先走了,书你慢慢看,不用急着还的。”
顾春芽还没来得及答,抬头一看,他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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