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爹爹娘亲(3)
碍于侍卫只能在马车旁守候,轩儿趁李丞相坐上轿撵的瞬间,利用黑夜的保护若泥鳅般钻进轿撵底下,双手双脚撑开,若一只八爪水母般紧紧吸附在下面。
中途,一个轿夫小声的嘟哝了下今夜的轿撵过重,当场被李丞相嗖的抽出佩剑砍了脑袋,那颗人头恰巧就滚在轩儿旁边,浓烈的血腥味刺激胃海一阵剧烈翻涌。
心底对他阴险狠辣的『性』子更是通透三分,对这个人命连蝼蚁都不如的时代,她越发的感到厌恶,血『液』里似有某种东西在沸腾,在涌动。
轻手轻脚的攀上屋檐,小心翼翼的扒开两片瓦,两个畸形怪异的木偶曝入眼帘,略一细听,好像是在说一个什么故事,悠悠扬扬的唱腔好像患了伤寒的病人般。
“区区一介歌姬,妄想靠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种攀上高位,澈安君认为这出戏如何?”楚王率先开口,声音似是温和,却如一块千年寒冰般,漫出无边的冷意。
轩儿本以为楚考烈王应该是凶神恶煞,体型庞大的男子,亲眼一见,竟然只是一介孱弱书生般,他的脸『色』极其苍白,仿若血管里所有的血『液』都冻结了般,眸光无神散漫,身形单薄如禾,仿佛一阵风便可将其吹走。
“大王喜欢便好,澈只是一介武夫,不懂这些。”楚澈躬身答道,他正好背对着轩儿,因此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究竟是何表情。
隐隐约约,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直觉告诉轩儿,楚考烈王绝非外表看上去那般孱弱不堪,亦或许是只会隐藏的老虎,悄然收起了锋利的爪牙。
“澈安君依然还是那么自谦,今日孤王叫你来,除了一起看戏,还有近日来孤王旧病复发,非澈安君医治不可。”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凤凰金杯,妖冶的『色』泽绚烂夺目,边缘处那微微的暗红『色』为其平添一丝神秘。
“澈安君可是不愿为孤王治病?别忘了,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孤王而活着,这个,从你一出生,不就很清楚吗?”冰冷的语调夹杂着浓浓的讽意,楚王苍白的脸近乎鬼魅,唇角微勾,笑容病态而狰狞。
一把金刀交到了楚澈手里,他不动声『色』的拔出,刀锋处一线暗红『色』的血迹微微刺痛他的眼。轩儿静静的看着楚澈撩起衣袖,『露』出那斑斑伤痕的手腕,攀在屋檐上的双手突然握紧,指关节处惨白无比。
楚澈缓缓的举起金刀,对准手腕狠狠的划下一道锋利的口子,嫣红的血腾然涌出,顺着纹路,似涓涓细流般淌下。轩儿见此一幕,娇躯一颤,差点从房檐上滑下去。
只见楚王邪笑着用金杯接楚澈涌出的鲜血,血流的越多,笑容愈发的加深,轩儿头皮阵阵发麻,脊背凉意入骨。眼前这一切,于她而言,无异于灵异片里面的场景,阴森而恐怖。
“澈安君,孤王已经够了。”楚王满意的端着盛满鲜血的凤凰金杯,苍白无力的唇慢慢凑近,将那一杯嫣红的麒麟血一饮而尽,一线绮丽的血丝滑落其唇角,有股说不出的妖异,彷似中世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吸血鬼。
“既然大王已无要事嘱咐,容许澈先行告退。”楚澈落下衣袖,身形如雪『色』银杉,恍若刚刚失了那一杯血于他而言,根本无所谓。
“为何如此匆忙?澈安君不是才刚进宫来吗?孤王还准备与你多聊几句,难道,你不想知道真夫人最近的情况吗?”
真夫人?会是谁?轩儿暗暗疑『惑』,难道就是此人使得楚考烈王可以一直要挟楚澈,令其无法放手一搏?
“大王想对澈说什么?”楚澈俊眉微蹙,淡蓝『色』的眸底升腾着一簇炽烈的火焰,有着烧熔一切的力量。
“据说韩国轩公主此次也随你一同回了楚国,传言其床上功夫何其了得,令秦王九日九夜倦怠美人怀,不愿下榻。明日,你将她带来,换真夫人,如何?毕竟,母子相离十余载,也该见一面了。”楚王作出一副无限唏嘘的模样,那张苍白的脸写满了阴谋与算计。
这摆明了就是陷阱,历史上楚考烈王的臭名声与楚怀王相差无几。楚澈,会拿自己换那真夫人么?心中,隐隐约约多了些许落寞,亦或是期盼。
“大王所言,楚澈不甚明白,韩国轩公主怎会来楚国?”
“澈安君可是楚国第一大孝子,如今为了一朵残花,而放弃母亲,是否,有违孝道呢?”楚王苍白的手指轻扬,一个铠甲袭身,背后写着一个大大的澈字兵服的将领从屏风后走出,单膝跪地大声祈求楚王为其叔叔项副将主持公道,并且将剑城一役添油加醋一番。
轩儿闻言,袖中银针不由得攥紧,若不是贸然发动袭击会陷楚澈于不利之地,她早要了这群畜生的『性』命!
“大王,还请大王为项副将做主啊——!”那厮又是一声长叹,无限哀靡。
嚓——
楚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将领腰间的佩剑,狠辣的砍下了他的脑袋,地面发出哐当一声响,在暗夜之中,显得无比巨大。
凛冽的血腥味瞬时充盈整座宫殿,轩儿不悦蹙眉,刚刚楚王砍那厮的脑袋其动作一气呵成,若流水般顺畅,足见其功力不差,深不可测。
“好吵,对吧,孤王明日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回复,澈安君,孤王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澈先行告退。”略略欠身,楚澈转身离去,轩儿凝望着他的背影,仿若素描画中无端落下的暗影,有种模糊的感觉。他到底还要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明日,楚澈,你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轩儿轻巧的从屋檐上闪身跃入旁边的一棵树上,繁茂的枝叶完美的遮掩了她玲珑的娇躯,仿若猫儿般,脑中浮现出楚宫整个大概的地形图,抄近路,轩儿反而比驾马的楚澈早一步回到澈安府,褪去身上沉重的盔甲,换上一袭水蓝『色』的摇曳长裙,端于镜前随手执起一根玉簪便要绾发。
却不想手心的玉簪被人抽了去,镜中映照出他略显苍白的脸,好似白玉般温和,有着暖心的触感,视线下移,无端的落在他隐藏着斑斑刀痕的手腕处,唇角略动,想说的话最终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来。”
长发绕指柔,轩儿静静的透过镜子看着他熟练而认真的为自己绾起那一头长若瀑布的青丝。好看的明月髻不消一会儿,便在他手里诞生了,她突然有种被呵护的感觉,心头莫名的涌过一阵暖意。
“这么熟练,定然经常为女子绾发吧?”唇角微扬,勾出一抹极淡的笑。胸口微的苦涩,悄悄蔓延至指尖。
“嗯,叶儿很是调皮,非赖着我替她梳发不可。”边说,边细心的将轩儿耳垂旁的碎发扫到脑后,脸庞『露』出隐约的轮廓,神秘而美好。
“难道不是替叶儿的娘亲绾发?”话出口,她听见了心跳漏了一拍的声音,袖中十指突然莫名攥紧。
“叶儿其实是……”
“爹爹——!”楚叶儿突然推门而进,大喊道。
“叶儿,怎么还不睡?”楚澈微微蹙眉,手还尴尬的停在轩儿的发髻上,气氛瞬时变得有些微妙。
“刚刚做噩梦了,所以叶儿想跟娘亲一起睡。”
轩儿闻言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眸光轻轻的扫过楚叶儿一眼,那粉嫩如玉的小人精儿打得什么鬼主意,她会不知道?呵,既然要玩,自然得玩个彻底才行。
“那今晚叶儿就与我一同睡吧。”
话刚落,楚澈半信半疑的望着轩儿,他很清楚她的『性』子,不喜与人打交道,冷漠如冰。然一旦交付了心,便可为对方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那爹爹也一同歇下,叶儿终于可以和爹爹娘亲一起睡喽!”楚叶儿欢呼一声,两只小手同时勾住两人的手臂,亲昵的感觉,就像她们真的是亲切的一家子。
“这……爹爹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叶儿与娘亲一同先歇下,爹爹晚些过来。”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楚澈心底漫过一丝奇妙的感觉。家,这个字的概念似乎在瞬间变得形象而立体起来,甚至,触手可至。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叶儿的。”轩儿唇边笑意更深,声调轻松且明快。虽然她确实还有很多话想问他,手腕上的那些伤,叶儿究竟是不是他的孩子,真夫人既然是楚澈的娘亲为何会被囚禁?以及,明天他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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