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的东西,没你的贵重。”田宇连头都没抬地回了一句。
他这话倒也不算骗人,毕竟不论物品的价值,但从售价上看,田宇买那清官窑寿桃大碗花的钱,还确实没莫壮买这玉佛花的钱多。
“你是东西没我送的贵重,还是压根就没买啊?”莫喜戏谑道:“我看你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莫伟主动接过话茬道:“谁说田宇没买,田宇买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在工作上没能比过大哥的情况下,莫伟可就指着自己那明青花的瓶子挣回颜面,现在时机合适,他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
“二伯,你就别逞强了。你家的条件,我们都清楚。”
莫喜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你一个苦哈哈的铁路职工,婶子经营着一个水果摊,我姐就是一个普通文员,还得养着田宇这个废物,能维持生计都不错了,哪还有什么余钱买礼物啊!”
“谁说田宇是个废物,谁说我没钱给我爹买礼物……”
莫伟气得脸色涨红,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当场就要把他放在包厢酒柜上的大木箱子拿下来。
“老二,你哥我的礼物都还没送,你就等不及了?”莫雄冷冷地瞥了莫伟一眼。
而长期生活在大哥阴影之下的莫伟,仅仅与莫雄对视了一眼后,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莫雄接着问道:“老三的礼物可以算是给大家打个样儿,你总不能活了半辈子,连长幼有序的道理都不懂了吧?”
“大哥,你先送,你先送。”
莫伟哪怕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莫雄不屑地看了弟弟一眼后,朝莫华说道:“儿子,把我们给你爷爷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吧!”..
“诶!”
莫华应了一声,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半人高的礼盒,直接打开并说道:“爷爷,这是我爹为您准备的青花折枝花果纹瓶,乃是乾隆年间仿明造的。”
梅瓶胎质洁白,做工精细,青花画工娴熟,花果上布满褐色的铁结晶斑点,犹如一幅传统的水墨画,晕散自然,看着似乎价格不菲。
“这价格不便宜吧?”莫民富看着莫华手里的花瓶,皱眉说道:“我可告诉你们,从政者切记要不忘初心,不可贪墨啊!”
莫雄连忙解释道:“爹,您就放心吧!这花瓶是我小舅子知道您快生日了,特意为您准备的。您知道的,我小舅子家里条件好,不差这点钱。”
“有心了,你们有心了啊!”莫民富听到大儿子这么说,那紧皱的眉头才得以舒展开来。
“不过是一个清代的仿品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刚刚才受了气的莫伟,忍不住呛了一句。
“哦?”莫雄偏头看向二弟,说道:“老二,你知道明青花值多少钱吗?说得好像你有似的。”
“我还真有!”莫伟一边走向酒柜,一边不服气地说道:“我给老爷子准备的礼物,还真就是明青花!”
田宇一听这话,连忙打算阻拦,可莫伟就已经直接打开了他那硕大的木箱子,把他视为珍宝的花瓶展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莫伟骄傲地说道:“你看看我这正宗的明青花折枝花果纹梅瓶,是不是比你那清代的仿品好不少啊?”
莫民富、莫雄等人闻言,纷纷看向了莫伟手中的花瓶,而后者的表情非常得意。
这些年莫伟在家中一直是饱受众人的冷嘲热讽,就连刘芳贤跟着自己一块儿,都没少受冤枉气。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可谓是心情大好!
可谁知,莫伟还没能得意五秒钟,莫雄的话就直接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这花瓶是假的。”
“谁说我这花瓶是假的?”听到自己的东西受到质疑,莫伟情绪激动地喊道:“这可是我托好朋友花了一万多块钱买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呵呵!”莫雄直接说道:“你这瓶子假得都快不成样子了,亏你还把他当宝贝。”
莫伟反驳道:“不可能!老黄可是玩了半辈子古董的行家,怎么可能辨别不出真假。”
莫民富轻声说道:“小伟,你大哥说得没错,这瓶子造型古韵味差,胎质生涩欠-干爽,釉面僵滞欠活润,通体上的包浆缺乏岁月应有的自然的老化迹象,一看就是仿品。”
“唰!”莫伟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惨白。
莫民富酷爱古董收藏,这是家里都知道的事情。
如果说大哥说这花瓶是假的,莫伟还能争辩几句,但要是父亲说是假的,那就绝对是假的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是假的啊,老黄怎么可能会看错呢…”
莫伟的脸上充满了委屈,不甘等各种负面情绪。
“古玩一行,学无止境,就连浸**此道多年的大师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不奇怪。”
莫民富或许是在老二毕竟花了一万多块钱的份上,也难得地劝了两句。
“那也不对呀!老黄和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这玩意儿绝对不会有问题。不行,我回去就得找他!”
莫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愤怒。
“行了,老二你就别丢人了。”莫雄老神在在地劝了一句。
莫喜也适时补刀道:“二伯,古玩这一行,你得有胸襟,你得玩得起啊!”
莫伟梗着脖子回道:“什么叫我别丢人?什么叫我玩不起?明明是他不讲诚信在先!”
莫民富看了莫伟一眼,轻声道:“古玩一行,讲究的是一个买定离手,出店概不负责的规矩。亏了,你就得自己承担!”
“……”
听到父亲的话,莫伟哪怕心里再如何不甘,也只得强压住负面情绪,隐忍不发。
别看他现在当上了主任,可一个月奖金加一块儿也不过三千块钱。
这次莫伟之所以会有一万多块钱的年终奖,那是因为他促成了铁路与湘贵集团的合作。
像这样的事儿,压根就不可能复制。
所以他只要想到差不多半年的工资,就这么打了水漂,对于“交学费”这样的说法,是绝对无法释怀的。
而莫喜在这种情况下,仍没忘记朝他补刀,轻笑着说道:“二伯,虽然你买的是假货,不值两个钱,但没关系呀!就从你的表情上,大家都知道你的心意了。”
“莫喜,你这话什么意思……”
莫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晚辈百般羞辱,再加上刚刚一万多块钱打水漂,情绪彻底失控。
“别!”就在莫伟刚要发难时,田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爸,别急着生气,我还单独给爷爷准备了一份礼物。”
“呵呵,连你爸省吃俭用买来的古玩,都是个仿品,你一个二流子还能送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来啊?”莫喜不屑地嗤笑道。
“那可不一定。”莫华跟着阴阳怪气道:“说不准人家有不一样的渠道呢,喜子你没听说过盗墓贼土夫子吗?”
“哈哈哈!”
莫华,莫喜两兄弟相视一笑后,在包厢内猖狂地哈哈大笑。
田宇并没有理会两人的嘲讽,心平气和地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贺礼。
包厢里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田宇手中的清官窑粉彩瓷寿桃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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