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生死未卜
火焰映天,河洛图等几人的面孔清清晰晰的映在眸子中,水啸的瞳孔一爆,睁得老大老大。
她看见,河洛图的面孔有些扭曲,就好似是在忍着极大的痛苦,唯有眼里呈出焦灼与惊惶。
河炯等人则是神色各异,有二年中年人竟还保持着上身微倾、一只足半着地半抬空的姿势;河家小辈们全部一脸的茫然。
那分明是被人用极端的方式下了禁锢。
水啸终于明白周围的众人为何没反应,河洛图为何没有出手相救。
河可坤竟然有如此强的后援力?!
明悟后,心底一片骇然。
如此实力,甭说是只想要她死,就是将整个河氏一网打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水十九究竟有何秘密,竟令人非得要置于死地才安心?或者,是水十九的家人谁人身上拥有秘密,竟令人如厮赶尽杀绝?
一念之间,有无数疑问闪过心头,也在那一念间,水啸的眼中一一浮过水十九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等人的面容,再一瞬后,又转而浮现出自己爸妈、哥哥、姐姐、妹妹的面孔。
回家无望,竟要魂葬异世!
别了,爸妈、哥哥、姐姐、妹妹!
别了,爷爷,姑姑、表哥表姐们!
水啸心头一悸,突间感应不到痛,心里眼里只有前世的亲人,这世水十九的亲人。
“咝拉—”身如蝶飞,飘扬起的黑发,梨白衣衫被火舌一卷,焚化成灰。
头发烧焦后特有的味道,随之飘起。
此刻,河可坤也终于站稳。
哼,纵使得贵人相护又如何?纵使天赋再好,纵使能看穿他又如何?还不是逃不过他的手掌?
瞧着半身被火焰包裹着的人,河可坤轻轻的勾起唇,眼里溢出笑意。
仿若被电袭过,河可依猛的打了个哆嗦,那呆滞的瞳孔一爆,人在瞬间自一种僵化中苏醒。
“啸儿—”只一刹时,河可依心魂俱散,凄惨的尖叫脱口而出。
她叫的不再是小表弟,而是在无人时私下里对小表弟的昵称。
撕心裂肺的尖叫,如飓风卷地起,直冲云宵。
被火舌卷上身的水啸,身躯骤然抖了抖,眸子一凝,望向河可依,然而,炙热的火焰灼得双目一片刺痛,视线突的模糊,那一眼仅只看到一点妃色的影子。
但愿表姐无事!
此情此景,已经再没时间留下任何语言相嘱,心中一痛,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水啸猛的偏头,冲着河可依微微一笑。
那一笑,暖暖的,如初春的太阳,普照万物而无怨无尤,那瞳仁亮晶晶的,似星光在夜色下的湖面上跳跌。
河可依瞧到火焰中小表弟的笑,胸口一窒,刹时失声,身子也向地面跌落。
“啊—”亦在此刻,河氏众人猛的一颤,好似如梦初醒,人群中顿时陡然爆起恐惧的尖叫。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此时,河氏左手的队伍中,一个一直注意着河家阵营的普通装扮的男子终于收回了视线。
突的,火焰“呼”的一下爆起,原本只有半丈高的火苗在倾刻间竟爆涨十几丈,呼啸着卷向高空。
水啸的身影完全隐于火中。
“小家伙!”河洛图横切着自洛七面前闪过,化为流星扑向火焰。
“少主!”洛七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横身,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紧紧的抱着河洛图的腰,冒死后退。
砰—河可依也终于摔落在地。
亦在此刻,原本曾与水啸、河可依同在一排,那站在水啸左边的二人,身子突的一颤,人在瞬间冲出,竟发疯似的扑向河洛图。
人在动时,各各亮出一把长剑,毫无目的乱砍乱挥,杀气腾腾,气势汹汹,那情形,仿佛河洛图不是河氏的少主,而是他们的生死仇敌。
“啊—”邻近的人又是一声惊叫,却傻傻的站着,也不知去阻止。
“找死!”洛七死命的抱着少主不松手,只是以后背直撞后方,洛八自人群中掠出,只一晃越过人,抬手狠狠的拍向二人,半丝没留情,左右二手几乎是同时印上二人的胸口。
“砰砰—”狂挥剑的二人,如断线的风筝,横飞着撞向河炯等人的身后,剑脱手掉地。
河炯猛地一颤,双腿如生根似的钉在地上,挪也挪不动。
“啸儿,啸儿—”摔倒的河可依,忙忙的爬起,跌撞的冲向火焰。
吼一
蹿起十丈余高的火焰突的再次狂爆,怒吼着向外扩张,呼啸着的火苗张牙舞爪的向着站在裂缝附近的卷去。
刹时,裂缝二边的队伍中有人活生生的被卷入其中。
“纯阳之体,祭火生火?”河洛图眼一滞,身子竟有些发僵。
“快退!”洛八眼一抖,大喝一声。
与河炯站在一处的一位中年人抓起河炯爆闪,河氏的众护卫如狼扑羊群,一人挟起一小辈,拼足劲的狂退。
河可依亦被人拦腰抱住,挣扎一下没挣脱,呼吸一促,眼一翻,急得闭过气去。
“啊—”亦在河氏慌乱时,裂缝二边的人群亦响起阵阵惊恐的尖叫声,各自成阵的人群如潮水般后退。
洛七、洛八护着河洛图,也不管火种的事,直接就掠回营地,直至冲回帐厅内,洛七才将少主放在主座前方,与洛八二人“卟嗵”跪地,头触地,无声请罪。
河洛图目望外面又成赤色的火龙,双袖无力的低垂于侧。
河炯与河氏众护卫紧跟退回,也将小辈等人带来议事帐中听候吩咐,众人一入帐,将孩子们放下后,全部曲膝跪地。
瑟瑟发抖一干小辈早吓得六神无主,一见河炯连众护卫全伏于地,俱是双腿一软,卟嗵卟嗵的跟着跪倒,仅有晕迷的河可依与另二位被洛八拍得只余一口气的二人是被放躺在一边。
河洛图抿着唇,对于黑压压的人群视而不见。
静,只有自压抑着的呼吸声与乱得无规律的心跳声。
“啸儿,啸儿—”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中,河可依幽幽转醒,低呼一声后,翻身坐起,又再次悲切的呼唤。
她的两眼没有焦距,空洞无神,声音如泣如诉,悲凉哀婉。
“卟卟—”跪着的十数人一听到河可依的声音,身子一抖,口吐唾沫的倒地。
“起罢。”河洛图慢慢的收回视线,静静的扫一眼河炯等人,声音低低的:“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招里应外合。去给我揪出内应来,好好的招待。”
平静的语气,隐含着无尽的风暴。
整齐的一声响应,河炯立即与众人起身,也不敢留在大帐中当着人的面去问原因,赶紧的带着人将小辈们全部带走。
洛七洛八重重的叩首,站起来退到一边。
人走尽,河洛图深深的凝眸一眼在不足一个时辰前坐过的地方,二手平伸至胸前的空中,手指交错搭在一起。
随即,金银光芒一晃,一串金币自他左手底下飞出,一串银币自右手底飞出,在空中一旋,排成一个四方形,金25,银30枚,共是五十五枚币,正合天地五十五数。
金银币在空中一停后,开始如鱼儿般穿棱,来来往往的晃过,令人眼花缭乱,又在片刻后,金光共银光如流星下坠。
“卟卟”币落地,铺洒开,横七竖八,零乱不成象。
“生死不由人?”低头,瞧着零乱的卦象,河洛图心一顿,喃喃的低语,有几分不敢相信。
洛七洛八顿时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沉吟一刻,河洛图弯腰,拾起金银币,再次丢入空中,捏诀后,让币再次落地,而两种圆币洒落后,仍是驳杂如旧。
河洛图眉峰一拧,再次拾币重推算,稍稍一刻,又卜卦于地,当卟卟声后,金银洒地,还是那不变的卦数。
“生死不能测,茫茫两不知。”拾卦,河洛图喃喃一声,慢慢的坐于椅中。
点点悲伤漫起,在帐中萦萦环绕。
洛七洛八不敢出声,静静的陪着。
外面,等着捕捉火种的其他人只退了一阵后便又停下等候。
火焰一夜退,直到太阳出来时,呼啸着的火龙又在突然间降落,更是一降到底,在无数人的视线中,焰归缝中,连点火苗都没留在表面。
苦候一夜的人群如流星般扑向裂缝。
“嘶—”当人赶至时,抽气声顿起。
裂缝仍在,只见宽十余丈的缝壁还如烧透的炭一样,通红通红的,冒着炙热的气息,但,也仅只能看红色的缝壁。
甭说火心,火种的都没有。
静,寂静。
寂静后,无数人面现骇色,纷纷带着自各的人马,一声不吭的急速后退,随后,安扎在火谷二边的人开始争先恐后似拔帐离开。
不到半上午时,火谷再次恢复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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