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云书心中掠过雪衣悲痛欲绝的眼睛，惧意陡生，眼里却闪出愤恨，“我宁愿死都不会让你达到目的。”

捏住下颌的手加大了力度，云书吃痛地皱起纤眉，听到那阴冷的声音蛇一般钻进耳朵，“我会让你的四皇子看一出好戏，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你死成。”

说罢，他仰头冷笑。

云书双手捏紧拳，心底的寒意一阵又一阵漫过。他自然清楚宇文承昊所说的是一出什么的戏，他忽然明白程雪衣为什么一心求死，宇文承昊的目的是摧毁他的同时摧毁宇文承渊，当然在此之前，还要夺走宇文承渊的一切。

不能让他得逞，这是云书心里唯一的念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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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衣醒过来了，发现自己躺在宇文承平的怀里，周围却是陌生的环境。他意识到情况异常，费力地抬起身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宇文承平扶他靠在床边，“宇文承昊带兵突袭鹰卫营，殿下让我们先到这篱落村暂避。”

雪衣担心地道：“那殿下和云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宇文承平苦恼地皱眉，“一番生死恶战在所难免，但愿他们吉人天相。唉，雪衣，我本该留在那儿与殿下共同作战，可我又放下不下你。”

程雪衣眼里现出讽刺之色，冷冷道：“你根本就不该管我，让我死了更好。”

“你！你怎么可以”宇文承平吐出半句，却无奈一叹，心想劝解的话已经说得太多，现在无论说什么，程雪衣都听不进去，只会让他更激动。于是柔声道：“雪衣，我们不谈那些好不好，我熬了点粥，你两天没吃东西了，无论如何得吃一点。”

程雪衣如同木偶一般摇摇头，没有说话。无论宇文承平怎样极尽温柔地抱住他安慰他，他都没有半句回应。

宇文承平急得要疯了，终于忍不住摇着他的肩膀大喊：“雪衣，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不理我不要紧，但是你总要吃药吃饭，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知道吗？”

程雪衣淡淡开口，“死了更好，我恨死自己，为什么不让我死？”

宇文承平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噌”拔出长剑，“不，你不是恨自己，你是恨我！你恨我没有用，你觉得我是废物，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禽兽欺辱却没有办法保护他！雪衣，你不要死，该死的是我！”

说完他把剑一横，往颈上抹去。

程雪衣惊叫一声，飞扑过来把宇文承平推倒在地，夺走他的剑，脖子上已出现一道血口。

雪衣急道：“你、你疯了，怎么能这样做？”忙找来止血药粉和纱布，给他包扎好伤口。

宇文承平看到他的脸因为担心而更显得煞白，心里又感动又怜惜，将他的手拉过来，合在自己的掌心里，激动道：“雪儿，你还是关心我的。”

程雪衣别过脸，“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宇文承平张臂将他用力抱住，盟誓般地说：“雪衣，我此生没什么青云大志，只希望与你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当然，如果你一心求死，我就陪你到地狱，总之，碧落黄泉，生死相依，我绝不会让你孤独上路！”

程雪衣呆滞地望着他，眼里是一片空茫。半晌，幽幽地问出一句：“为什么……”

那双大手捧住他的脸，手里的热度温暖着他冰冷的面颊，让他更加恍惚。

这脆弱的模样让宇文承平心里痛惜，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含泪笑道：“因为我爱你啊，傻雪儿。”

这个“爱”字让程雪衣心脏猛跳了一下，顷刻间泪已盈睫，“我不需要你同情。”他声音发颤，急切而昏乱道：“平，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太善良。之前我一直寻死觅活地让你担心，所以你可怜我，想让我好起来，对不对？”

程雪衣不管不顾地说着，丝毫没有留意到凝视他的那双黑眼睛已经不再仅是温柔，而是交叠着复杂的神色，渐渐升腾起某种焰火。

“雪衣，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