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物似人非
自从谭盈表现出完全的服从,陈锐也没有理由惩罚他。除了没有自由以外,谭盈的生活可以说过很不错。
目前,他没有能力独自逃走,而且他没有自信承受再一次的惩罚。
现在支撑谭盈的就是一个希望——家人或者风曜来救他。为了等到那一天,他完全放弃了任何无谓反抗。他已经见识了陈锐的手段,清楚地知道他决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而现在,一味的反抗只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谭盈想得很清楚,服从可以避免惩罚,可以保存体力,等别人来救他的时候,就不会成为拖累。
一旦他脱离牢笼,就会让陈锐为他所受的屈辱付出代价!
正是这点希望支撑着他。
在貌似谄媚的柔顺中,谭盈仍然在观察陈锐,毕竟多了解一分,就多一分胜算。只是,现在的他作得更加小心谨慎不动声色。在陈锐面前不敢有丝毫松懈,只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反复回想陈锐每一句话,每一点反应。
公平地说,陈锐不是个嗜虐凶残反复无常的人,相反,他很有原则也很守信。如果达到了他的要求,他会对你很好,像是最温柔体贴的情人;反之,则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像是最冷酷的主宰。
枭雄一般凌冽的气势与魄力,再加上俊美的外表和优雅的谈吐,陈锐整个人有种特别的气质。和他相处越久,谭盈越觉得这个男人的确有种难以抗拒的魅力,让人不觉地被他所折服,被他所吸引。
看来,他说那些男孩都喜欢他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谭盈对他有免疫力。
见到他第一面时,他的直觉就告诉他这是一杯掺着□□的美酒,**却致命。他决不会自找死路。有时他还有点庆幸,幸亏在遇见这个人之前就认识了很多优秀的人,所以现在他才能不对这杯毒酒倾心。
当然,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原则和谭盈所接受的教育有很大差距,爱上他或者臣服于他就意味着丧失自我;其次,他认为陈锐大约把自己当成一个挑战,正因为他还没有爱上也没有臣服于他,陈锐才有耐性和他周旋,同时给了看清他的机会。
一旦爱上他,游戏就结束了,他自己也就完了。
至于陈锐,他也是个精明的主儿。
他心知肚明谭盈不过是暂时委曲求全,为的就是拖到有人来救。他很自信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也决不会有人能够找到暗宫的大本营,而且即便有人找上门来,他的暗宫也能固若金汤。
他并不急于向谭盈挑明这一点,不太想毁掉他那一点可爱的想头。
他喜欢看谭盈强忍着一腔怒气,偏要扯出个扭曲的笑脸给他看的样子。不过现在谭盈是笑得越来越自然了,要不是看出那双眼睛深处的难堪和愤怒,他都会被他骗过。
他不热衷床事,更喜欢和谭盈聊天。他喜欢挑起谭盈的火气,觉得每次觉得他马上就要冷嘲热讽或者破口大骂的时候,偏偏谭盈抖抖嘴唇,又能扯出个笑脸给他,明明又气又恨还偏要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好不生动有趣。
他喜欢听谭盈说小时候的事情,他的故事平凡而朴素,却有种感动人的力量。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的语调就变得平淡舒缓,脸上也没有那些妩媚的笑,那双眼睛不再看向他,带着淡淡的伤感和怀念,却格外动人。
他留心谈话中每一点细节,分析着他的喜好和个性。过去是为了寻找猎物的弱点——精神上的弱点。而现在,对他了解的越多,就对他越感兴趣。
他和过去遇到的人都不同,正直却圆滑,单纯却睿智,平和却清高,脆弱却坚强。
这个少年开始的反应和大多数人一样,先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受到严厉的惩罚后,带着对自己怯懦的厌恶和对强者的畏惧选择了屈服。
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就被击垮了,放弃挣扎。这时候,他再投其所好很容易就能得到全然的服从和信赖。他看得很清楚,多数人面对绝对的强者总会屈服,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以求苟安,少数人坚守原则却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老实说,那个时候,当他看到谭盈眼睛中的自我厌弃和绝望的时候,心里闷闷的。
当他看到大病初愈后的谭盈乖巧柔顺,非但没有获胜的满足,反倒很失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可是,看到那双眼睛中隐隐的戒备和冷傲,他心里突然十分畅快,所有的烦闷烟消云散。
不一样,他果然是不一样的!
那天,他心情特别好,连宫中的一砖一瓦看在眼里都是别有风情。
陈锐有时候会想,和他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把谭盈逼到崩溃,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个乖巧的人偶,这个人偶的确会时时处处以他为重,却再也不会说出这么有个性的话来。
可是,有个性的他却一心想着逃走……
抱着特别的心思,陈锐对谭盈温和了许多,给他送去了新衣服,却没有送还谭盈当初的衣物配饰,他用这种方式暗示谭盈应该和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
青衣侍从服侍谭盈穿好衣服鞋子。外袍是件白色的锦袍,衣袖和袍角上绣着同色花纹,乍一看朴素无华,实则精致华贵。
青衣侍从随后帮谭盈束好头发,为他带上一顶小巧精美的玉冠。
整个过程中,陈锐懒懒得靠在一边看着,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我的盈儿果真是天生丽质,这身白衣称得你清俊脱俗。你过去喜欢穿白衣吗?”
谭盈垂头看着袖子上精致繁复的花纹,心道真正的脱俗哪用得到这样的绣工?眼前飘过一个身长玉立的白色人影,心中微酸,脸上也显出了一点。此时眼角余光瞥到陈锐兴味的眼神,心头一凌,赶忙敛神微笑,“小时顽皮,娘亲嫌我总弄脏衣服,没有做白色的。可是后来肤色变黑,穿白衣反倒不相称了。”
陈锐道:“可你现在穿白色好看极了。”
“多谢宫主夸奖。”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不妨说来听听。”
谭盈看到陈锐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大着胆子说:“盈儿喜爱游山玩水。近些日子总是呆在室内,觉得有些气闷。不知宫主可否带盈儿出去走走?”
陈锐一笑,“好啊,我正想带你去个地方。用过晚膳我们就走。”
谭盈眼前一亮,笑道:“多谢宫主。”晚膳?这么说现在是晚上了。
用膳的时候,谭盈有点激动,有多久没有吹风了,有多久没有听到鸟鸣虫叫了,有多久没有见过星星月亮了?!
陈锐看得清清楚楚,对面的小人儿两眼放光,吃饭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一倍。如果吃完饭后告诉他,他改变主意了,不知会怎么样……
用过饭,谭盈眼巴巴地看着陈锐。陈锐慢悠悠地漱口净手,等到青衣侍从撤下桌子,也未发一言,只是含笑看着谭盈。
谭盈仔细看着他,神色突然一震,抿紧嘴唇瞪大了眼,随后立即闭上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缓缓地笑冲着陈锐笑,妩媚动人。
看到这样的笑容,陈锐心中有些闷,招手示意。
谭盈起身走到陈锐身前,伸手搂住他的腰。
“闭上眼睛。”
谭盈依言闭眼,微微扬起头,唇边依旧带着一抹笑。
谁知并没有等到意料中的亲吻,而是一只眼罩,耳边响起一道低语,“为什么不信我呢?”
谭盈吃惊地张开嘴,真的带他出去?!
陈锐见状低声轻笑,收紧了手臂,低头吻上那柔嫩的红唇。
陈锐抱着谭盈施展轻功,纵身越上房顶,向外飞奔而去。两名青衣侍从提着篮子跟随在后。
谭盈埋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抚过身体的清风。
久违了的感觉,让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兴奋!
还有,这有力的臂膀,宽厚的胸膛和坚定的心跳,这一切都带着某种让人怀念的感觉,让他想起那个恣意纵情的人。
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忘了他……
不多久,陈锐停了下来,将谭盈放在草地上,然后给他解下眼罩。
林间的空地中,一潭水,水面上雾气袅袅;头顶墨蓝的天幕上,一轮明月,状似银盘,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犹如仙境。
周围的空气带有些微硫磺的味道。
温泉,是温泉!
“喜欢吗?”
“……嗯!”
“那还愣着干什么?”
谭盈脱了衣服,走进温泉,小心地找了个合适的位子依在池边。当热热的水包裹着他的身体,不由地叹息了一声,真的好舒服。
身体的放松下来,精神也开始放松,整个人懒洋洋的。
“来尝尝这个。”
谭盈接过酒杯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青衣侍从留下酒杯酒壶和替换衣服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陈锐穿着一件黑色里衣靠在他旁边不远处。
谭盈瞟了一眼陈锐,黑色的里衣飘在水里再加上生起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
“不喜欢喝酒吗?”不知是不是温泉的缘故,他的声音也变得慵懒随意。
“只是不常喝而已。”
谭盈喝了一口,醇厚绵长,还有一股桂花香。
“桂花酿!”
“配着今儿的月色岂不是正好?”
“……是啊,正好。”
“喜欢就再来一杯。”
唇齿间漫溢着桂花的清香,还有酒香。这味道勾起了谭盈的回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天晚上和怀璋一起吃酒,自己满口不着边际的话,笑个不停。因为从那天下午起自己就好开心,一直忍到晚上借着喝酒的由头才敢放肆地大笑出来。
谭盈不由得开口,幽幽说道:“再点上炉檀香就更好了。”
“你说什么?”陈锐没听清。
“噢,我说我喜欢这儿。”
“你说,在这温泉旁边种几拢竹子建上一间竹舍,可好?”
“……好。”
随后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喝酒泡温泉,各自想着心事,难得的平和自在。
还和风曜一边赏月一边喝酒,后来……
泡在热乎乎的水中,喝着桂花酿,谭盈两眼半闭,雪白的脸颊带着微醺的红晕。半醉半醒的感觉真好,没有一丝烦恼,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吧……
在水下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谭盈的腿上,半晌,没有离开也没有动。
谭盈懒洋洋地伸过手去,指尖在那手背上轻轻地勾划,有一搭没一搭的。
突然水声响起,紧接着有人紧紧搂住他,同时堵住他的嘴,吻得霸道又温柔。
谭盈的眼睛还是半睁半闭,朦朦胧胧,似醒非醒,等到那人松开口,才喘着气笑道,“作什么这么急,你要温柔点儿,别弄疼了我。”
陈锐注视着怀中人迷醉的双眼、微嗔的表情和精致的容貌,一股热流直冲向小腹,饶是一贯冷清的个性,此时也按耐不住了。
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你看我的”,便搂紧谭盈开始攻城略地。
一番云雨之后,两人喘息着拥在一起,渐渐地从□□的余韵中平息下来。
陈锐心满意足,贴着谭盈的耳朵轻声道:“喜欢吗?”
谭盈又困又乏,含混地答道:“你一点儿都不温柔……”
陈锐失笑,又为着谭盈亲昵的口吻满心欢喜,“我的小宝贝儿,下次我一定注意。”
“……什么宝贝,不是心肝吗?”
陈锐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捏住谭盈的肩膀用力摇晃,吼道:“你看清楚我是谁!!”
嘿嘿。
不好意思地抓耳挠腮……
插入书签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