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玉碎(8)
“她早已安排下座次,那冰琅碎裂的时间,也早就被计算好了。”
晨露轻轻叹道:“她终是不能容我于世上,也难怪,皇后是她嫡亲的侄女……”
她素来刚烈,如今幽幽道来,竟平添了几分凄冷抑郁。
难道她……竟也汕对我有意?
皇帝又惊又喜,心中但觉如饮甘霖,几疑是汹梦中。
“你不要担心……有朕在一日,绝不容她们伤害于你!”他对着倾心的佳人郑重说道,目光炯炯。
晨露凝视着他,良久,她悠然一笑,眸子在瞬间晶莹一灿,旋即黯熄。
“多谢皇上……”她低低说道,仿佛喜不自胜,眼波微微簜漾着,有如一潭深水。
“皇上莫要为了我,与太后伤了和气……其实今日之变,也不全是她的授意。”
她秀丽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有如蝶翅一般。
“还有谁参与其中?”
“安王殿下。”
晨露语声清冷,在整个殿中轻轻回响,“其实,他进献这冰琅,本欲图谋的,是您,或者太后。这样的珍奇,只有您两位配用。太后大概瞧出了其中端倪,所以……”
元祈这才恍然大悟,他几乎要冷笑出声,“这才是朕的骨肉至亲呢!!”
他的笑声中含着讥讽,更有空茫而寂寥的无力。
晨露敛静地凝视着他,眼中光芒幽深,踌躇、隐忍、决绝……都在一瞬间,有如天外流光。
“朕的这些弟弟们,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今日,暗使那边报来,静王又不甚安分,竟然深夜密会平王……真真不可思议,朕还没跟他计算扣滞军需、延误时机之罪,他居然越发猖狂起来!!”
晨露见元祈恼怒更甚,不动声色地,又加了把火,“还有齐妃娘娘的事……我到现在还心有疑惑呢!”
元祈森然一笑,“朕也很纳闷……后宫争宠,断然不会用这等明刀明槍。齐妃这一死,朕的两大重臣生出嫌隙,又是便宜了谁?”
他望着遥远的苍穹,思绪已飞到宫墙之外。
晨露黛眉微蹙,轻轻道:“但愿……本朝莫要出了共慑段之事!”
元祈听她比出郑伯共慑段,心中生出另一重惊兆。
“你的意思是……”
“皇上……您一日没有诞下麟儿,静王便是有恃无恐!!”
“因为太后会一直将他视作东宫!”
皇帝怀着满腹心事而去,晨露凝望着他俊逸的身影,深刻地明晓,一场惨烈的政争,终于要进入**了。
她没有任何喜悦,只是凝视着自己的手臂,微微蹙眉。
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之上,有几道细微的血痕,几乎要结痂淡退。
“取把小刀来。”她吩咐涧清道。
手持这把精巧的凤翼裁纸刀,她朝着伤口,用力划下。
一时鲜血飞溅!
她对喷涌而出的殷红视而不见,径自盘膝运气,功行三十六周天后,才微微睁眼。
“真是歹读……”她微微低语道,凝视着深深的伤口。
鲜红之中,但见点点莹辉,在血肉中发出幽微光芒。
她微微有些疲倦,全身都忌弛下来,对着满眼惊疑的涧清,淡淡道:“太后真是用心良苦,安王加了矽沙,她又加了酥涛,使得冰琅落下时,略微松软,不至当时便致人死命——可这一味酥涛,一旦进入习武之人的血脉中,便会游走全身,阻断心脉而死!”
“那现在……”
“已经无妨了……这几日,宫中大小事务,你要小心照看。”
涧清微微一惊:“您这是要……”
晨露正要回答,只见瞿云不及通报就匆匆而入,军靴上的铜钉,碰撞出清脆响声。
“这是絮么了?”
瞿云一眼瞥见她血如泉涌,片刻间染红了臂上的雪绡,顿足怒道:“那妖妇……”
“小云你少安毋躁,林媛欠我之深,也不在这一两桩,如今,便要让她一一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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