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华仪玉紫幽几人惊呆了,甚至无视掉了凤留行的嘶吼声,俱傻傻的看着银晕之外的天空,忘记了呼息,忘记了身在何处。

外里,白色的气浪柱之中心处,那被冲的散形的虎怒器灵竟自四面八方聚拢,再次重整成人形轮廊形态。

那形状虽说很薄弱,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

同时,它的周围竟出现一片蒙蒙血雾,那红色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浓,也因此,很红色人形轮廊也在一点一点的凝实。

器灵重新凝形虽然可怕,却也不至于令凤留行发狂,真正让所有人失魂的则是器灵对面的情形。

那一角,护着人与马的银色圈还浮立在空,而那银光却暗淡无华,微弱的亮光像天明之际的月光,薄弱的仿佛风一吹便碎。

银光已令人霍然心惊,而光圈里的那人,俨然已是半个血人,“他”胸前衣衫尽被染红,连两只白袖子都遍开红梅。

更骇人的是,“他”好看的琉璃瞳目尽悉被血掩盖,眼珠赤红如火,两边眼角迸裂,血滴汩汩流淌,那丝丝零乱的红线挂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形成强烈的视觉差异,触目惊心。

暗淡银光中的抹梨白摇摇欲坠,看起来是如此的羸弱无力,就像风中的烛火,随时有熄灭的可能,纵是如此,人还紧强的浮立着,运指如风,在琴弦上划出串串音符。

那手,他们看得明白,曾经白嫩如春笋的十根手指,此际竟是根根血肉模糊的难瓣形状,唯见十指飞弹时飞溅出的细碎小血球。

粒粒珠子随着闪动的两只遍布红梅花的袖子飞飘着,在空中又碎成无数小小的点,再之直撞碎成看不见形状的细末,银圈之内则隐隐呈现出蒙蒙的红色。

仅只一眼,寒清安几人彻底呆滞。

他们身处音之界并没有受到任何实际的伤害,根本不知界外的力量有多强大,一眼之后却已经隐约猜到了真相,那就是-三重结界同破!

眼前的一幕如一座山,重重的压在众人心尖上,让他们无法呼息,无法动弹,无法思考。

而在一瞬之际,凤留行已经撞上银晕光圈。

“嘭-”

好似是重物撞上充满气的皮球,凤留行被反弹着倒退,那银晕圈一晃,碎开点点光晕。

它,看起来是那么的暗淡,可在那么生的一个撞击中仍然没有破。

被弹飞出数步才顿住身形的凤留行,瞪着银色界,目眦欲裂,还有什么眼见自己要护的人一身是伤而无力相助更令人心痛么?

恨,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恨,恨音界的牢固,那么薄弱的一层光,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墙阻在他与啸儿之间,两人明明相距很近,他在那边独自对敌,自己在这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此一刻,他终于明白是什么咫尺天涯,什么是无能为力!

痛,心如刀割!

凤留行按着胸口,死死的盯着银光的双眼中血**滴。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水啸,比他更痛,痛上一百倍还不止。

她痛的,不止是心,身与心,连灵魂都在痛。

三界齐破之际,她只觉身体像是被放入搅肉机里,肉血一片一片的被生生剥离,那种痛,淹没了所有的神经感官,那种痛,身心俱碎。

界破之音攻击的不单是身躯,精神也受着同等程度的伤害,意识上的痛,直达灵魂,那种痛,让人恨不得立即死去。

三重痛意加注于一处,可她偏偏还得保持着清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下唯有死撑着,硬撑的结果就是睁破眼角,血如泉涌。

音之界是她所结,其内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神经,凤留行的那声嘶吼更是在第一时间传达至她的耳际。

她侧目,想看一看,然而,那一刻,她发现,视线模糊不清,竟看不清具体的人与景,只能隐形的看出大致的轮廊与依稀能分得清颜色。

还没容她再仔细一瞧,凤留行已撞上结界,那一瞬,她的心则如被人挖去一样的疼,护人的音之界,实际是她的心力之作,也等同于她身体的一部分,与她的关系是人在界在,人亡界失,也因如此,它才能抵住修蛇始祖破界音杀,与她同在。

可凤留行那一撞,等于是撞击她的心脏,蔫能不痛?

痛,清晰无比,让人无法逃避。

嘶-

心脏一悸,水啸暗抽冷气。

一波剧痛过后,她暗中换口气,顾不得浑身的痛,更顾看不得凤留行的表情,凝神奏琴。

一心难二用,她输不起。

风云难测,自来瞬息万变。

此际亦如此,

当沐月霜与河洛图等人还沉浸在震骇中,就在那短短一瞬的功夫,虎怒器灵的身形已凝实,人形轮廊是那般的结实,四肢分明,连手指与足趾都一一齐全,他像是一具被沐在血水中的身躯一般的真实,唯一与真人不同的就是,他的脸部还是空白,五官未现。

此时的阳光正艳,淡淡的光芒斜照在血色人形像身上,泛出一层蒙蒙的血光,人形像有如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魂,令人毛骨悚然。

呆愣中的人,眼珠子一动,俱浮出骇然。

器灵,即将化形成功!

一个念头划过心海,思维呆滞的人陡然清醒,随之每个人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成冰块。

器灵五官一成,即是凝形完成,而虎怒器灵化形成功意味着什么,他们现在是再清楚不过。

此一刻,他们甚至不敢再去想象后果。

三界破灭的声音,还没完没了的持续着。

而虎怒鼓之下方的地面,则硬生生的消失了一截,虎怒与修蛇始祖也由足立地的姿势变成了浮空状态,同时,原本的音之界所涉及的领域之内的地面都整体消失一层,所不同的就是虎怒鼓正方下沉的高度比其地方更深,形成一个巨形大天坑。

半赤身的修蛇始祖,手执棒槌长索,发丝飘飞,眉角张扬,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邪气,那种张狂,那种邪意,自他发飞眼舞间流溢出来,恣意横肆。

得意,就是得意,他的肢体语言所流露出的就是得意。

他,有得意的本钱。

虎怒器灵即将凝形,这一次谁能阻止?倘偌虎怒器灵化形功成,这在陆,这天下谁敢再与他争峰?

大陆也到换人执掌的时刻了,他等那一刻已久!

斜眼,目光掠过两个银色的音之界,又停在护着一群满目惊骇的人的那银晕那儿,看着它,修蛇始祖心里莫明有觉得不舒服,是的,很不舒服,凭什么那些人类能得那个人拼尽心力的相护?凭什么凭什么?

他嫉妒,强裂的嫉妒!

挥手,扬腕,黄金索如灵蛇闪动,棒槌如流星下坠,向着鼓面砸去。

对面的人类竟然能撑过三界齐破的音杀,确实很强,但现在,那人已不堪一击,他已经不放在眼里,他也很想知道,如若被护着的人在眼皮子底灰飞烟灭,那小小的人是否会吐血而亡。

挥击出棒槌,修蛇始祖唇角浮出一抹冰凉的笑意。

那笑,很冷很冷,阴森森的,阴冷的程度,足能让六月飞白霜。

被当猎物的安若闲一众人,顿觉有一股寒意突然笼罩住了银色音之界,那冰冷更穿透界层流入头顶,袭向全身。

顿时,人人只觉背皮一阵阵的发麻。

沉目凝神的水啸,对于修蛇始祖的那一目也是一清二楚,待他略过自己一方转眼时,随着眼睫一颤,眼角微抬。

视线还是很模糊,但还是勉强能看清眼前的景像,修蛇的神色也被她收之于眼底。

一眼,她更明白他的意图。

想送她礼物?

暗嗤一声,心中不屑,柿子,要挑软的捏,可是,他以为那个真的好捏么?想要送她大礼,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收!

指动,抚琴的手法愈加繁杂。

“咚-”

槌,一飞击鼓,那一击,并未如往常一般正击于虎正面上,却是飞撞在鼓腰间,那声重响余声****。

银晕内的人,感觉音之界晃了晃。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银晕晃动的那一刻,他们,连同银色光圈突然自人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修蛇始祖目光大骇,他知道,那一击并没有击中目标,音杀失效!

音杀失效,这是何等大的事!尤其是还是在明知真界具体位置的情况下竟一击走空,简直无异于晴空劈雷。

怎么可能?

他,被劈得有些发怔。

这当儿,他也忘记了,自打见到水啸起,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不可能。

就在他一怔之际,那音杀一击走空的地方,赫然跳出那个凭空消失的银色晕圈。

它,完好无缺!

修蛇始祖惊得瞳目骤缩。

诡异!

太诡异了。

这,绝对不是人力可办到的事,那个人类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就算曾经不是音医,可无数次夺舍之后,经历几十世的积累,他就算对音医之能了解的并非百分之百的深刻,至少可以说有九成九的了解,而眼前的情形,绝对不在他所知之类。

这,应该是神才可能到触摸的程度,那个人类,如何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一抹心惶意如流星划过心尖,身心泛起寒意。

那寒意还没隐去,耳际响起轻幽的冷语:“万音听令,万声归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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