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潼见孬守将受了一通惊吓,又受了一番震慑,还受了伤。若是再把他折腾下去,非当场挂了不可,暂且饶过他的小命,反正又不值钱。
她把装着那粒解药的瓶子扔过去,孬守将慌忙接住,一用力,身上又被箭头戳破了皮,痛得他哎呦叫。此时他就算身受重伤,也得把大皇子的解药接住啊。
夜潼知道南宫烈天现在还不能死,必须暂时维系两国和平。虽然她痛恨东旭国的狗皇帝,但百姓和士兵是无辜的。一旦战火蔓延,必将生灵涂炭,想必这也是步惊鸿不愿意看到的,否则他何苦如此迁就。
步惊鸿愿意做的事情,夜潼也愿意去做,她今天之所以威慑孬守将,力保边关的稳定,为的就是步惊鸿。她是个冷酷杀手,没有悲天悯人的崇高精神,百姓对她而言都是些陌生人,若不是因为这是步惊鸿想做的事情,她也不会如此好心。
她向来恩怨分明,步惊鸿屡次帮她救她,这份沉甸甸的恩情她早已记在心里。依她目前的状况,她虽然做不到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起码的一点回报还是有的。
孬守将已经拿到了解药,小心翼翼地问:“夜姑娘,张守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夜潼斜睨了他一眼,点点头,有这种软骨头的孬种当守将,南宫国城池也不会坚固。
孬守将如获大赦,慌忙带着他的小兵骑上马就想跑,唯恐这个冷戾可怕的女人反悔,让弓箭手射杀他们。
“慢着,先不要走。”夜潼清亮冷寒的声音骤然响起,如碎冰咔嚓迸裂。
有个小兵当场吓得从马上跌下来,孬守将勒马回头战战兢兢地问:“夜姑娘,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夜潼沉声道:“等一会儿,顺便把你们的七公主带回去,把她和解药一起送回京城。”
“七公主还在这里!”孬守将惊愕,满以为七公主已经来这里随武王走了,如今听来,是被武王扔下了吗。
夜潼转身对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温流年说:“妖孽,你去看看七公主,她要是醒了,让她出来回自己国家。”
温流年再次表示不满:“为什么又是我去。”他可不愿去靠近那个七公主。
夜潼夸了他一句:“因为你轻功好,跑得快呀,赶紧的,快去快回。”
“好吧。”温军师只好又跑去当苦力了,一眨眼功夫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无影惊讶:“没想到温军师轻功这么好,魔教的人还真是文武全才。”
东方煊也暗暗吃惊,他在皇宫中见过无数大内高手,却没有人的轻功如此高超,简直如同鬼魅一般,他自认轻功卓绝,却也不及也。
温军师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在发明研究上的造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这一点,就足可抵千军万马。
温流年很快飞掠回来说:“白跑了一趟,七公主还在昏睡,雷打不动,估计今晚也醒不来。”
夜潼对孬守将吩咐:“明天你派人到两国交界处等着,七公主要是醒了,我们这边会立刻把她送过去。”
孬守将连忙答应,夜潼挥挥手,他赶紧上马,没命地逃窜了,他一边跑一边拔着身上的箭,全都放到了箭筒里,没舍得扔。看来他们的边关还真是砸锅卖铁,捉襟见肘了。
夜潼轻松地转身,冲城墙上的弓箭手道:“兄弟们辛苦了,都散了去吃晚饭吧。”
张守将兴高采烈地说:“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和南宫国边关对峙好几年,还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估计一段时间内,他们不敢来侵犯了,以后南宫烈天若是举大军来犯,你们战场厮杀,会更痛快。”夜潼豪迈地说。
“老子早就等那一天了,这窝囊气真受够了,皇上的和平政策对一群恶狼根本不管用。”张守将粗声大气地吼道。
他吼完才意识到太子殿下还在这里,他对皇上的政策质疑显然不妥,搞不好会落个杀头的重罪,他急忙拍了自己的嘴巴两下,怪自己口不择言。
东方煊知道张守将并非有意冒犯皇上,他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东旭国这十几年来,贪图安逸,军事薄弱,士兵们素质低下。若是都能像武王的北凉军那样精锐,何愁南宫国的入侵。他回去得禀明父皇,想办法加强军事训练,只是士兵根基太差,且军营中和朝廷中一样都布满了蛀虫,风气很难一下子正过来。
东方煊也担忧啊,父皇未必会听取他的谏言,父皇现在一心修炼长生不老术,渐渐荒废朝政……
夜潼知道东方煊就站在城墙上,他刚出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夜潼深知南宫国的狗皇帝生性多疑,狗皇帝都能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她全家杀害,更不用说此时张守将确实落下了话柄。若是东方煊把此事禀明狗皇帝,张守将肯定性命不保。
为了不让张守将被怪罪,夜潼凛然道:“恶狼是没有人性的,无论什么政策,对他们都不管用。张守将勇敢爽直,忠君爱国,令人钦佩。”
夜潼特意强调张守将说话直爽,忠君爱国,为的就是堵住东方煊的嘴,让他没法怪罪张守将。
东方煊水眸中闪过一道粼粼的波光,以他的聪慧,自然知道夜潼特意为张守将解围。他暗道:这个清冷的女子,并不是对谁都漠不关心的,或者说她只对她看上眼的人关心,而我则是被她讨厌的人,在她印象中,难道我就是个不分原则的小人吗。
张守将性子直了些,但也不傻,听出了夜潼在帮他脱困。他感激地笑了笑:“夜姑娘,我们回去吃晚膳吧。”
夜潼本来不想再和东方煊共进晚餐,又怕他责怪张守将,便点点头,和温流年一起进了大厅。
士兵们手脚利索地摆好了酒菜,夜潼和温流年挨着坐,东方煊还是坐在中午的那个位置上,在夜潼的斜对面。
张守将招呼着大家喝酒吃菜,东方煊和颜悦色,并没有责怪张守将,夜潼也就放心了。
她急着回房间去练武,吃饭的速度虽不说风卷残云,但也极快,其实她在魔教时为了节约时间,平素吃饭也是这个样子的。
无影咋舌,这还是女人吗,吃饭比他都快。无影在宫里见惯了那些张着樱桃小口挑三拣四,吃顿饭磨蹭半天的娘娘们,觉得女人原本就是那个样子,今天看见夜潼的粗鲁吃相,真是大开眼界了。
东方煊细嚼慢咽,举止高贵优雅,他见夜潼吃饭跟打仗似的,非但没觉得她粗鲁,反而喜欢她的这份爽快劲,这比宫里那些虚伪做作的女人强多了。
夜潼腹诽,丫儿的,你俩不吃饭,光瞪着眼看我干什么。
夜潼不去理会他俩,她很快吃完了,和温流年说了一声,转身就走。
东方煊站起来喊:“夜姑娘,等一下,今晚的事情谢谢你。”
夜潼知道他指的是她收拾守将的事儿,她停下脚步,冷淡地说:“你不用谢我,我又不是为了你。”
东方煊认真地说:“本宫知道你是为了边关士兵和百姓,武王和夜姑娘对边关做出的贡献,本宫铭记在心,回京后定当奏明父皇,嘉奖你们。”
夜潼听到他提及狗皇帝,她脸色骤寒,语气锐利如冰箭:“我和武王只是尽东旭国人民的本分,并非为了得到嘉奖,请太子不要侮辱我们的人格。”
东方煊没想到夜姑娘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不由得愣住了,顿了一下才解释道:“夜姑娘误会了,本宫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你和武王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但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人理应受到嘉奖。”
“我不稀罕。”夜潼愤然拂袖而去。
看着她冷傲的背影,东方煊顿时有种好心办错事的感觉,他和别的女子不同,他不该对她用这种俗气的方式。
无影气得怒声道:“好个狂妄的女人,竟敢顶撞太子殿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属下去教训她一通。”
温流年挑眉道:“丫头就是这样的个性,看不惯你们最好别招惹她,太子殿下又何苦自找难堪。”
温流年说完冷然离开了,还想教训丫头,小爷还没怪你们把丫头给惹得心情不好了。
无影怒火中烧,又一个公然挑衅的,疯了,这两人都疯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尊贵的太子殿下无礼。
无影忍无可忍,“太子殿下,让属下去教训他们吧,简直是翻天了。”
东方煊神色黯然:“不用了,你歇着去吧。”
虽然自己身为太子被顶撞,面子上过不去,但东方煊更喜欢夜潼这种宁折不弯,不慕名利的性格。
原本想着明天就要分别了,今晚和她好好说说话,现在闹得这么僵,是没法交流了。
之前还担心她在魔教会受委屈,看今晚她的冷厉强悍,在魔教定也没人敢招惹她。何况还有温军师一直在她身边保护着,刚才温军师不友好的态度,足以说明了很在乎她。
东方煊虽然难免心酸,但只要她过得好,他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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