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圣泽刚好在日内瓦出差。
他是下午来的,时间有些晚了,只是惦记着家中孕妻,便想着冒雪回苏黎世。
Party上喝了些酒,他坐在后排座位上,接到厉御风电话时,整个人都变了:“你说什么?小希怎么了?”
他缓缓放下电话,吩咐司机:“去科菲医院!”
急救室里面仍旧没有任何消息,厉御风仍旧站在转角那边,像是一尊雕像,一直没有动弹。
耳边传来电梯门的声音,他转过头,看到红着脸,也红着眼的纪圣泽朝着他大步走来:“厉御风!”
随即,他紧握拳头,朝着厉御风的面门狠狠砸下来:“为什么要这么害小希?为什么?”
唐筝的神色微变,下意识地抱着年年站起身来。
而纪圣泽暂且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精力和视线都牢牢锁在厉御风的身上:“你们兄妹间的那点破烂事儿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把我妹妹拉扯进来?我妹妹欠你的吗?”
他越说越气,拳头也越来越频繁,且一下比一下重,招招致命。
唐筝在旁边看着,不敢,也不能上前阻拦。
是他们夫妇欠了纪雅希的,这笔账,不能搁置太久。
纪圣泽心中有气,如何发泄,都是应该的?
“为什么?嗯?”
纪圣泽用力抓住了厉御风的衣领,双目血红,死死等着他:“小希她带着妙妙离开苏黎世,离开你们所有人,就是为了开始她的新生活,你为什么还要把她拖进漩涡里?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厉御风深深吸气:“是我对不住她……”
他知道这句话苍白无力,可是眼下,他仿佛也只能这么说。
不管怎么解释,都是她害了小希。如果不是他给小希打了那个电话,或许此时,小希已经像以往一样,开车回了家,和妙妙生活在一起——
是他害了她,也害了妙妙。
纪圣泽挥手,狠狠给了他一拳之后,这才扔开了他,朝着急救室门口走去。
妹妹出事,纪圣泽仿佛也失去了全部的理智,整个人身上都带着戾气,一步一步地向唐筝逼近。
同时,他也在看着年年,看着这个他妹妹以命相护的小男孩,心里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那个冬天,真应该在唐筝还怀孕的时候,就让他胎死腹中!
那样的话,今天妹妹就不会受连累,不会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了。
唐筝心虚得很,下意识地侧过身去,将原本抱在怀里的年年放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离得远一些——
如果纪圣泽想要发泄的话,她希望纪圣泽的发泄对象是自己和厉御风,而不是小孩子。
年年还在发高烧,身上也有一些皮外伤。
“我妹妹不会白白受这个委屈!”
纪圣泽在她面前站下来,并没有动手,而是声音极轻,又极其狠戾地道:“总要有人为她的这场飞来横祸付出代价,你或者是厉御风……”
说着,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站着,一脸懵懂的小孩子,道:“或者是你儿子,都可以的!”
唐筝的小脸,终于褪去了血色。
纪圣泽却咬牙冷笑了声,坐在了急救室外的椅子上。
也是在这时候,他想起了家里,便拿出手机,给青桑发了条短信息,并没有直接说纪雅希的事情,而是道【这边的分公司出了点事,今儿不回去了,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片刻之后,叶青桑把电话给他打了过来:“今天不回来了啊?问题大不大啊?”
“没事儿,小问题”,纪圣泽伸手掐了掐眉心,嘱咐道:“你在家里小心点,明天上午的孕检不要忘了,要记得空腹……”
妹妹这边已经这样了,要是老婆那边再有个什么闪失的话,纪圣泽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去死一死了!
叶青桑觉得他今天不对劲,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纪圣泽深深吸气,然后道:“可能——我可能会损失掉一大笔钱……”
可是,实际情况比损失一大笔钱还要严重。
他唯一的妹妹,躺在急救室里,随时都有可能会离他而去,这比破产还要严重一万倍。
破产还有可能东山再起,可是妹妹没有了,这一辈子就真的没有了。
叶青桑姑且信了,笑着安慰他:“那不算什么大事儿,别放在心上——大不了,我来养你啊,不能像你养我那样养尊处优,反正饿不死啦。”
纪圣泽勾了勾唇,有些说不下去了:“先这样吧,我要开会,先挂了。”
叶青桑以为他有事要忙,就没纠缠他,赶紧挂断了电话。
之后,纪圣泽仰起头来,向后靠在墙壁上,眼睛直直看向急救室外的天花板——
死一般的沉寂!
年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有些害怕,悄悄凑到唐筝身边来,却因为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发出声音来。
另一边,刚刚被纪圣泽暴打过的厉御风朝着这边走来,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着年年先走。
大人守在这里就好了,年年还小,需要休息。
而且,全都守在这里,对里面的人也于事无补!
唐筝抱起年年,正准备离开时,身后的纪圣泽发话略微直起身子,冷声道:“给我在这儿等着!”
刚闯了祸就想溜?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妹妹躺在急救室里,肝胆俱裂,而他们母子却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真是还能照常享受厉御风的爱和关怀?
凭什么?
是他们这一家三口人把妹妹给害成这样的,他们没有资格在这个时候逃避多清闲。
甚至,纪圣泽让他们殉葬的心都有了!
唐筝果真没有走,也没有再去看厉御风,而是蹲下身,将年年放到了地上,手臂却依然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
厉御风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只是面带怜悯地看了自己的妻儿一眼,便别过了脸去。
年年靠在唐筝怀里,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却始终没有哭出声——
他虽然小小年纪,却已经学会审时度势了。
眼下不是他哭的时候,不然那位叔叔会更加生气,甚至会打爸爸。
他用力咬着嘴唇,忍着。
每一分每一秒,在急救室外,都被拉得很长,甚至连最基本的呼吸,仿佛都被制约,生怕乱了节奏,惹火了纪圣泽。
捱到了下半夜,急救室的门终于从里面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出来。
结果小时的急诊手术,使得医生也满脸疲态,用英文给他们解释:“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除了肋骨粉碎性骨折,刺破了内脏,导致内出血之外,脊柱也在剧烈撞击下,发生了粉碎性骨折——几百年能够侥幸寻获下来,大概率也是一辈子没办法站起来的。”
说通俗点,就是她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残废,一辈子躺在**,被人服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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