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追击

DAY 追击

?柳胜河斩钉截铁地说着。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是他说得很坚决。我不知道他要根据什么信息来探小夏的底。就凭小夏躲在黑暗之中开枪的频率吗?不对,肯定不是这样的。我迅速地考虑到了关键。难道是枪和子弹的型号吗?以他们这种常年惯用枪支的主,什么样的手枪发射什么样的子弹、发出来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搞不好真的知道得一清二楚。

柳胜河这个时候发现了转机。对面射过来的一颗子弹正好将侧面的沉重柱打出一个缺口。子弹弹跳着跌落到地面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因为地面太暗,这颗子弹滚落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确认子弹的型号。我正在想柳胜河要用什么法子来拿到这颗子弹,忽然就感觉背后的衣领被他提了起来,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大力推了出去。

我暗骂“我操”,我早就知道柳胜河这个人卖队友,但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居然居然拿我当靶子,把我丢出去喂子弹。我这时候整个人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头和肩膀已经倒了出去,浑身暴露在了高危地带。

但是忽然感觉到对面的黑暗里面小夏动了一动,枪声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我在高速的跌倒过程中勉强让自己的身子蜷了起来,用手臂挡住了头部和胸口的部位,借着这股力道朝走廊对面的墙体承重柱滚了过去。我现在手里也拿着枪,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这种时候朝对面开一枪先止住小夏要射击的冲动。不过我还是没有这么做。高速运动和一闪而过的灵光让我整个人差点乱了阵脚,滚到对面以后手脚已经完全不协调,大脑仿佛天旋地转一般地磕到了墙面上,发出了重重的声响。

柳胜河在我背后跟了过来,他的身子伏得很低,拿枪的手撑在地上一个翻滚,另一只手以大角度扫着地面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正在捕猎的狐狸一般迅速窜到了我的身边。我好不容易才看清了他的动作。他的眼睛非常敏锐,在如此暗的情况下居然能够视物。他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地搜查了一遍,最后终于在我的身边捡起了一粒毫不起眼的子弹。

对面的黑暗中没有声音了,小夏似乎已经发觉到柳胜河抓住了他的把柄,变得不再出声了。我能够感受到黑暗之中传达出来的不甘心的气场。如果我刚才没在柳胜河这边而是被小夏架走,柳胜河现在还能拿我当靶子而拾到这颗子弹吗?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黑暗和寂静之中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柳胜河在我边上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似乎根本不需要看清子弹的型号,只是摸了一摸上面余热未去的温度和金属的轮廓,就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告诉我似地小声地说道:“是线人。”

我惊了一惊,朝柳胜河望去。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漠然地望着对面黑暗中的空虚。他的双眼不知道在观察着什么,假如他这个时候能够表达愠怒或是不解,我大概可以猜测到接下来的进展。但是他依旧什么都毫不动容,用一成不变的平稳声线朝着对面大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再装也没有用了。要么出来把话说清楚,要么就等着受死吧。”

柳胜河的话里透着杀气。我听得很分明。有杀意而开枪的人和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和对方厮杀的人说出这种话的分量是不一样的。小夏之前在和我们返回学校的时候说的话就属于后者,而柳胜河如今说的话却根本属于前者,他为什么要杀小夏,我真的完全无法理解。如果小夏是一个红城团的线人,那么照理来说就是自己人,即便柳胜河早就离开红城团和他们毫无瓜葛,但彼此之间在我看来也没有到厮杀的地步。之前他和任超洋、郑治相处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对面根本没有动静,如死一般的黑暗之中透露出绝不臣服的信息。我知道小夏也是一个口风严密的人。他的前身是特种兵,现在是个身份神秘的家伙,对我来说虽然危险与安全的存在感各处一半,但是昨天出校门的时候他明显是帮着我们这些学生的。因此我觉得他这样的人“可信”的成分占了大多数。至于柳胜河为什么要打他,我完全无法琢磨得透。我朝着两边望望,想要劝解的心情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

如果我相信小夏,是不是说明柳胜河对我来说是危险的存在?但是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理论。我爸爸如此信任柳胜河,让他保护我们家庭的安全,柳胜河把自己呕心沥血写下的笔记交给我看,这些具体的事情都使我毫不动摇地站在他这一边。即使他刚才拿我当枪靶子使,我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声东击西的做法。他肯定是认准了小夏不会对我开枪才这么做的。我这个时候不会对他这样一个人产生动摇了。如果我连他都不相信,我应该去相信谁?

那么结论就是小夏欺骗了我们。从昨天在K155公交车上的一番谈话就可以看出来,小夏的确对我们隐瞒了什么,虽然他说着要带我们去安全的区域,但是当我反驳他说想要回学校的时候,他也明显用强硬的态度来逼我们服从他的命令。

“他是线人?”我顺势小声地问柳胜河。我想知道更多的信息,我要将所有这些并行的、看起来杂乱无章的信息全都串联起来,找到突破点。红城团的线人有那么大的权力来保护我们的安危?相比刘应那样的线人,小夏显得格为特殊,这一点令我相当费解。

柳胜河听到我的问题,轻微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我的脾气。就算在十分危险的地方,只要能够稍微缓下来知道哪怕一点点的线索,我都不会放过这些线索进行追问。我这种毫不抓重点的性格也使得很多人为难过。

“是线人。”柳胜河肯定地重复道。他这时候不想和我多说话,虽然对面已经不再进行攻击了,但是他的眼神片刻没有离开那里。他不是懒得和我解释,而是觉得和我没有解释的必要。别人问话只是简单地表达出肯定或是否定的态度,这大概是沟通中的常态,这是出于人天生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警惕对方而不能分神与我交谈的缘故。

我这时候不再问他了,不知道小夏接下来会做什么让我非常焦虑,我想找到和他对谈的突破口,就不顾柳胜河的眼神,大声问道:“小夏,你还在不在?在的话听我说一句话?”

黑暗之中目不识物,只听到了轻微的声音。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便大着胆子将头探了出去,接着说了一句:“小夏同志?”

我不知道那就是换弹匣的声音,刚才小夏可能压根就不是因为柳胜河道出了他的身份而在那里犹豫不决,朝我们开不了一枪。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柳胜河在我身边叨念着什么,一手伸到我面前就朝着黑暗处猛烈地开枪。同时,对面也炸起了火花。这是连射。持续不断的火力从走廊尽头响了起来,在整条走廊里面轰鸣着。

疯了!这两个人都疯了!我的面前像被灼热的气流搅动一般不由自主地**着面部的肌肉。我的耳朵和大脑充斥着爆鸣的声响,浑身因为连射的子弹而震颤起来。柳胜河似乎在一瞬间将手中的子弹全都一股脑地打了出去,他豁出去了,手腕因为持续不断地重击而上扬着,身体向前探了出去,在黑暗之中搏命般地探寻着目标。这个时候,我惊诧地发现对面火光乍现的时候看到了小夏的人影。

楼板因为小夏的跑动而震动起来。他在一边连射的同时一边闪电般地朝着门口移动。他要撤退,要逃跑!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行为就证明他本身真的存在着阴谋,在确信了自己推理的正确以后涌上我心头的是愤懑之情。柳胜河追了过去,我也跟上了他的脚步。子弹在我们的身边穿梭,我说不出的恐惧。如果我被打中了会怎样?我根本无法去想象结果会是怎样。在这种丧尸横行的地方被活人的子弹打中而不是被丧尸咬死,这真是令人扼腕叹息的可笑下场。

小夏疯狂地推开了教师宿舍的大门,但是柳胜河却止住了脚步。我跟在他身后差一些没有因为他忽然停止的动作而撞上了他的肩头,好在被他及时地拉住了。我顿时听到奔出门外的小夏撕心裂肺地大叫了起来。接踵而至的是丧尸们的嘶吼声,和噬咬声。他似乎遇到了丧尸的围攻!

小夏没有停止惨烈的惊呼,就像昨天老张在被丧尸咬到肩头而发出的惊呼声一样摄人魂魄。我的心猛地揪紧了,腿不由自主地倒退开去。我知道柳胜河刚才干了什么,他和小夏的对峙最终在小夏决定放弃厮杀以后走向了极端。小夏一定知道门外有丧尸因为枪声而聚集到了这里,但是他没有后路,只能以身犯险。他不知道丧尸有多少,就这样以孤注一掷的行为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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