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蓝色的眼睛在柯尔文眼前无限放大, 贴在嘴唇上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无措。

——作为一个连吻戏替身都轮不到的三流演员，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超纲了。

好在他不需要长时间为此纠结，因为那个原本目标明确、朝着毒藤女而去的迪克.格雷森版本的蝙蝠侠中途突然转变了方向, 朝着柯尔文和布鲁斯.韦恩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那个人的步子快且稳, 原先踩在凹凸起伏的屋顶上都悄无声息的靴子，现在却刻意让脚下的声音变得沉重。

他与柯尔文擦肩而过，最终停留在比青年更靠近布鲁斯.韦恩一些的位置上——就像是横插进美满直线的一个突兀的角。

柯尔文原先还睁的圆圆的眼睛在这一刻危险的眯起，但迪克.格雷森毫无觉察。

在最初的递眼神无果之后, 这个青年正忙着朝养父打暗号，确保对方并没有被什么乱七八糟的能力所影响——即使以蝙蝠侠的闪避能力来看，这种概率非常低。

幸运的是，这次他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随性的花花公子虽然仍将唇挨着柯尔文的，但是盯着养子的目光中充满了蝙蝠侠式的不赞同，“蝙蝠侠先生, 你的工作一向排的很紧，应该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这吧？”

——虽然是用的布鲁西宝贝的口吻，但是里边隐隐约约的命令意味却是属于蝙蝠侠的。

迪克.格雷森松了一口气，周身的气场也趋于正常。他就知道，刚刚果然又是一场计划精密的试探！

内心盘旋着的忧虑顿时散尽，原先被压得次了一头的、属于年轻义警的警觉终于朝着某个方向姗姗来迟的发出了警报。

那个乖乖窝在布鲁斯.韦恩怀中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侧头看了过来, 眼中带着嫌弃和鄙夷。

这让迪克.格雷森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之前对方还没有对蝙蝠侠表露出这样的敌意。

这让他不得不再一次看向了布鲁斯.韦恩, 好确认这样的情况是否会对对方接下来的计划造成影响。

此时此刻，柯尔文已经在缓缓磨蹭着自己的小尖牙了。

虽然就目前而言，他超额完成了任务，顺带着还获得了布鲁斯.韦恩提供的上等资源一份，甚至还被“蝙蝠侠”解了不知所措的围,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被人横插一脚！

早在迪克.格雷森当着自己的面极具暗示性的将手从万能腰带间滑过的时候柯尔文就已经感到气愤了。

也许别人看不懂这个暗示，但是同为被资助者的他看得懂啊！不就是仗着深夜加班打工想向金主多索要点装备当做小费吗？

这是错吗？这不是错啊。

在柯尔文心目中，蝙蝠侠和自己应该是差不多的存在，只不过自己图的是登上银幕的机会，而蝙蝠侠图的是蝙蝠战机、蝙蝠车。

但是，即使是被资助者和被资助者之间，也是讲究先来后到规则的好吗？！

这种恶劣的、中途插队的行为一般会被叫做……柯尔文努力地从自己曾经看过的剧本解析中翻找着，然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非常贴切的词汇——

女表里女表气！

“嘿，蝙蝠侠！”柯尔文抬起手，在迪克.格雷森的眼前晃了晃，成功阻碍了对方继续注视自家金主的视线——

“你的目标应该是在那边吧？”

他示意迪克.格雷森去注意那边躺着的毒藤女——就算是想拿加班补贴，也得把加班的工作先做完吧！？

先是被布鲁斯.韦恩用隐晦的言语催了一次，现在又被柯尔文直接了当的催了一次的迪克.格雷森：“……”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布鲁斯.韦恩身边的人都不太好摆平——无论是塑料情人还是试探目标，都是如此。

但是即使是这样，迪克.格雷森依旧是不慌的。

虽然自家养父不怎么喜欢说话、心思如同纵横交错的铁路，对家里人也非常严格，但是外人和家人在对方心中还是有着很大程度上的区别的。

在这种时候，对方一般会出来打圆场，然后让这个略显尴尬的话题立刻翻篇。

在迪克.格雷森的等待之下，布鲁斯.韦恩再次将注意力转向了他这边。原本按着柯尔文后脑的手顺着青年的脖颈滑到肩膀处，这几乎是他惯有的、即将开始打圆场的动作。

这个男人将属于花花公子的腔调拿捏的很好，重新染上了深情的钢蓝色眼睛从迪克.格雷森的身上转回了柯尔文身上，“我觉得——”

“我的宝贝说的对。”

柯尔文立刻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朝着迪克.格雷森做了个鬼脸，顺带着还用柔软的发梢蹭了蹭布鲁斯韦恩的脸，“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最公平公正的那一个！”

被强行“公平公正”的迪克.格雷森：“……”

年轻的义警终究还是从这个看起来极度双标且不怎么欢迎自己的地方跃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忘记带上毒藤女。

在夜间潜行了一段时间，迪克.格雷森接通了通向蝙蝠洞的通讯器，就连语气也变得严肃，“我决定收回自己刚刚对布鲁斯的判断，他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通讯器那一头的阿尔弗雷德面带微笑的听着自家少爷叙述着自己的怀疑，但是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觉得自己不被所有人理解的迪克.格雷森叹息了一声，而这恰恰被还未完全陷入昏迷的毒藤女听了个正着。

这位女反派放肆的大笑，“真是可怜呐，蝙蝠侠，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说一句——”她的红唇贴近男人的耳朵，“fuck batman！”

不得不说，这句话简直说到迪克.格雷森的心坎上了。他用微微颔首来表示自己的赞同，然后也用低沉的、带着电流的声音接了一句，“fuck batman。”

毒藤女：“！！！”

她觉得今晚的蝙蝠侠可能被刺激的有些不正常了……

——————

韦恩庄园客房

“你的手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布鲁斯.韦恩捏着坐在**的青年的手腕，在将绷带一圈一圈的往上缠的同时，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从蝙蝠洞的监控和迪克.格雷森的汇报之中，他知道柯尔文的身体素质肯定不一般，不然也不可能徒手捏碎他设置的陷阱。这样一来，这道青年在徒手捏碎藤蔓时留下的伤口就值得深思了。

如果这意味着弱点，那不可控就会变得可控，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就会被减弱到最小——蝙蝠侠必须确保这个，正如他会对世界上每一个已知的超能力者做出对方失控后的备用方案一样。

“哦，这个啊，不用管它，它很快就会好的。”

柯尔文对这个问题的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随意。他的金主是一个特别大方的好人，而他也不吝啬于在对方感兴趣的这种问题上回馈给对方同样的大方。

青年当着布鲁斯.韦恩的面将那个还没打好结的绷带拆开，将伤口重新暴露在空气之中，然后让对方看着它一点点愈合。

“这是我的一种特殊能力，通过意志进行开关。在没打开之前，我就和普通人无二，但是一旦开启，我的身体素质就会大幅度的提升。”

“提升？是单指身体强度和愈合能力，还是包括了其他东西？”

布鲁斯.韦恩垂着眼观察，柯尔文则是无比配合的将手抬高，贴心的不让对方的颈椎弯曲的太厉害。

“嗯，不仅如此，它还包括……”

柯尔文滔滔不绝的解说着，就像是最尽职的解说员。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没有注意到，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布鲁斯.韦恩已经将目光从光洁如初的手掌上移开，转而盯着他的眼睛看。

青年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就像是主动推开的一扇窗，任由他将里面的一切看遍，看尽，毫不设防——这简直是蝙蝠侠所经历过的最简单快捷的一次“审讯”。

将得到的资料在脑海之中进行简单的整理，布鲁斯.韦恩打算叫停青年——柯尔文早就说着说着从自己的这个能力怎么怎么样，转移到其他方面去了。

蝙蝠侠的时间一向很紧，没有什么意义的话他多半都是直接打断或者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看着柯尔文一张一合的淡粉色唇瓣，他忽然又不打算这样做了。

男人静静地在一旁充当着倾听者的角色，听着对方用兴奋和雀跃的语气陈述着自己是如何利用这个能力在学校的橄榄球比赛中带领着自己的队伍获得冠军的。

说到最后，青年还得意的冲他眨了眨眼睛，炫耀一般的昂起下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的，宝贝，你非常厉害。”

布鲁斯.韦恩俯下身，嘴唇有意无意地在柯尔文耳廓上碰了一下。青年被烫的浑身一抖，但是接下来他要问的问题很快就将他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走了——

“那和蝙蝠侠比起来呢？”

布鲁斯.韦恩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拿起手旁的衣服递给青年，“……先换上吧，你之前的衣服已经被划得破破烂烂了，不适合未来的影帝。”

柯尔文撇撇嘴，没有去动那些衣服，只是倔强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觉得我和蝙蝠侠比起来怎么样？”

布鲁斯.韦恩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扬起布鲁西宝贝特有的那种微笑，“……当然是你更棒，宝贝。”

青年终于满意了，大大方方的在男人面前将自己原本的衣服换下，转而将新衣服从头顶往下套。

布鲁斯.韦恩将目光划过柯尔文精致的锁骨以及附着薄薄一层肌肉的腰身，却无意间看到了对方背部大大小小的针孔——那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附着在青年雪白的皮肤上却显得意外骇人。

直到此刻，他终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是怎样获得这个能力的？”

柯尔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居然有人会问这个，“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已经不记得了，大概是来自某种药.物注身寸？”

布鲁斯.韦恩唇角的弧度正在变平，到最后甚至已经有了下撇的趋势。他在沉默之中将堆积在青年肩膀处的衣物往下拉了拉，转身打算出去。

但是柯尔文却在背后叫住了他，语气中满是不解和疑惑，“我能问一下吗？为什么这件衣服这么大？”好生生的普通衬衫穿在他身上硬生生的变成了蝙蝠袖！

布鲁斯.韦恩回过头，眼中带上了些其他的什么，“这里没有符合你尺寸的衣服，我让阿尔弗雷德找了找，最终找到了几件我以前的衬衫，希望你不要介意。”

柯尔文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这个解释有什么不对，但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我不介意。”